从来女佣皆“祸害”

美剧《蛇蝎女佣》第二季收官，估计很多人跟我一样，不打算期待第三季了。其实刚看到题目，还以为是如何谋财害命的女佣的故事呢。事实上，五个女佣（Rosie，Carmen，Marisol，Zolia母女）各个美丽正直自强独立有勇有谋才貌双全。Devious，翻译成“蛇蝎”多少有些夸张，它不过是“图样图森破”的反义词，有些小心机，一点点腹黑，连天蝎都算不上，何况蛇蝎呢。而且maid除了女佣的意思之外，还可以指未婚女子或处女。原剧名中所包含的反差和张力在翻译当中毫无悬念地丧失了。

作为红透半个地球的《绝望主妇》原创的新作，《蛇蝎女佣》并没有再现前作辉煌，第二季收视率走低，以致现在还未能确定是否还有第三季。从结构上来讲，这部剧没有什么新意，还是延续今年颇为讨好的“几个女人一台戏”。只不过从主妇曝光丈夫的龌龊到女佣曝光主人家橱柜里的骷髅。唯一吸引人的地方是，故事在好莱坞的贝弗利山庄中展开。但因为人们无法从剧中扒出任何现实八卦对号入座，所以除了展示了贝弗利山庄中的纸醉金迷也没能达到更具话题性的效果。

真正与其他美剧不同的是，《蛇蝎女佣》高调地凸显了它的拉丁血统。所有女佣来自拉美。虽然好莱坞的拉丁裔声势日渐壮大，但拉丁裔主创拉丁裔主演以拉丁裔为绝对主角的主流影视作品并不多见。《摩登家庭》里面的哥伦比亚辣妈Sofia Vergara红遍全美，2012年在《人物》杂志全球最美女性评选中位居榜首。她带着大舌颤音的英语也成为坊间竞相模仿的“时尚”。Sofia本来是金发女郎，为了更接近美国人对“哥伦比亚”女性的想象，在《摩登家庭》中可以漂黑了头发。她所饰演的Gloria已经成为美国大学Ladino Studies的经典个案。在“族裔政治”俯仰皆是的美国，《蛇蝎女佣》可谓够大胆。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妖魔化”或“定型化”想象拉丁社区的泥沼。而这部剧之所以播出两季并未引发口水大战，并非因为它超越了种种刻板认识，而是因为它巧妙地将这些刻板认识内在化了，或者说它充满自黑精神。举个例子，我是东北人。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也好，东北人都穿貂也好，东三省是大砍省……这些段子由东北人自己说出来，不仅PC而且逗比。更隐形的是，《蛇蝎女佣》中最主要的情节冲突并非在拉丁裔与非拉丁裔之间展开，而是一道豪门的两边。她们的成功在于她们成功地打入了豪门“内部”。跟女主人成为朋友，跟男主人谈情说爱，甚至登堂入室成为女主人。尽管贝弗利山庄里魑魅魍魉，藏污纳垢，但给人的感觉是，他们龌龊得可爱。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财富是哪里来的，但这不重要，只要极尽所能展现其奢华就行了。那么有钱，即使犯罪杀人也是事出有因，如果他们坦白忏悔，就更加情有可原。剧中唯一带有劫富济贫色彩的小团伙却“人神共愤”，几乎成为第二季最大的“反派”。

第二季另一个“亮点”是，加入了一个非裔美国家庭。有趣的是，一个拉丁裔女佣两个非裔女人联手驱逐了非裔男主人的侄子，保住了他的财富。在某种意义上说，种族/性别/阶级在《蛇蝎女佣》中成为身份认同的“游戏”，在某一刻，也许特别女性主义，但却会通过“拜金”表现出对秩序的认同；某一刻，也许非常“仇富”，但却不掩饰男权以及对少数族裔的歧视。小小“挑衅”，转身即弥补。这种小心翼翼又灵活多变的叙事策略，使得好莱坞的伪善越来越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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