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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威廉斯诞辰百年 | 威廉斯:将传播视为次一等,是错误的

海螺社区 海螺Caracoles 2022-08-08



原编者按

2021年是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 1921-1988)诞辰百年。威廉斯的思想,流淌于1960年代以降的文学研究、文化研究等多个领域的“血液”之中。他也有大量著述关切传播与媒介,如《传播》、《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等。本期批传译介《传播》的第一章,与各位读者共同重温威廉斯的传播学遗产。此外,本期还将介绍英文学术界值此威廉斯百年诞辰之际的纪念出版物,包括研究论文集、特刊与即将出版的新书,威廉斯的学术遗产被再度汇聚、诠释与发展。


书名:传播(第三版)

作者:雷蒙·威廉斯

出版社:Penguin Books

出版时间:1976

页数:192

 目 录


前言

1、定义

2、历史

3、内容

4、争议

5、建议

回顾与展望,1975

延展阅读书目


 第一章  定义

译|朱杰


我们所谓的传播,是指什么?英语中该词最古老的意义,可被总结为观念、信息和态度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传递。但随后,传播同样也指从一地到另一地的线路或渠道。自工业革命以来,此类传播已有大幅改进——在运河、铁路、汽船、汽车、航空器方面——以至于经常,当说起传播的时候,我们指的就是此类出行和搬运方式。但还有另外一条现代改进和发明的主线。蒸汽印刷、电报、摄影术、无线电、电影、电视是将观念、信息和态度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的新方式,我们也把这些称为传播。如此,该词现今便在一般用法中有不同意义,而它们之间又经常产生混淆。我认为,对于描述出行和搬运的物理手段来说,我们的另一个词,运输,较之传播更好,但我猜这两个词都还会被继续用到。无论如何,在本书中,我所谓传播,指的是观念、信息和态度在其中传输和接收的机构与形式。我所谓传播,指的是传输和接收的过程。


在我们自己的世代,对此一传播世界的兴趣在急剧地增强。强力的传播新手段的发展,历史地与民主制的扩展,与诸种统治集团控制和管理民主制的尝试相重合。此一发展,还与工作性质的重大变迁,以及赋予了很多人新型机会的教育的重大变迁相重合。既借助新的传播系统,又借助诸种大规模组织的增长,寻常社会(odinary society)的规模有了巨大提升。这些发展共同作用,就创造出了一种似乎非常新的社会问题。


 对传播之兴趣的增长,是对该状况的一种重要回应。它实在是对经验的突破、影响着我们的寻常范畴。此一新的被强调的点,已经改变了我们关于社会之基本观念中的一些。从一个熟悉的思路出发、借助传统政治学,我们已将社会的核心事实视为权力和政府。从另一个熟悉的思路出发、借助传统经济学,我们已将社会的核心关切视为财产、生产和贸易。这些思路依然重要,但如今有新的被强调的点加入其中:即社会是一种传播形式,经验借此被描述、分享、修正和保存。我们已经习惯于从政治和经济角度来描述我们整个的共同生活。对传播的强调则主张,根据经验,人与社会并不局限于权力、财产和生产关系之中。他们在描述、学习、劝服和交换经验中的关系,被视为同等基要。在二十世纪的漫长危机中,此一强调格外重要。许多人从更旧的社会观念出发,不是将现代传播的增长看作人们学习和交换观念及经验之力量的扩展,而是将其看作新的统治手段和新的贸易机会。一切新的传播手段都已被滥用,或是为政治控制服务(比如宣传),或是为商业利益服务(比如广告)。我们可以抗议此类用法,但除非有清晰的人类社会替代性方案,否则我们的抗议就不太可能有效。


我自己的观点是,将传播视为次一等的,这是错误的。许多人似乎想当然地假设,首先有现实,然后有关乎它的传播。我们假设艺术和学问总是第二手的活动:即先有生活,然后有关于它的这些阐释,由此,我们就认为艺术和学问低一级。我们最为常见的政治错误,就在于假设权力——统治他人的能力——乃是关乎整个社会进程的现实,因而也就是唯一的政治语境。我们最为常见的经济错误,就在于假设生产和贸易乃是我们唯一的实际活动,且它们并不需要其他人类正当性说明或者细查。我们得说出许多人在经验中知晓的事情:即人生和社会事务不能被局限于这些目的;而奋争着去学习、去描述、去理解、去教育,这也是我们人性的核心和必要部分。此一奋争并非二手地起始于现实已经发生之后。就其自身而言,它乃是现实被持续地塑造和变更的主要方式。我们所称的社会,并非只是政治和经济安排的网络,它也是学习和传播的过程。


传播起始于为学习和描述而展开的奋争。要在我们的心智中开始这一过程、要将其结果传递给他人,我们就要依赖某些传播模式、某些我们可以借此进行接触的规则或习俗。当它们变得不够时,我们可以改变这些模式,或者我们可以对其进行修改和延展。我们为如此行事、为成功使用现有模式而做出的努力,占用了我们生命能量的一大部分。语言的历史,即是此一努力的记录,并且与变化中的政治和经济机构一样,也是一个民族历史的核心部分。进而言之,我们的许多传播模式本身,也变成了社会机构。对待他人的某些态度、某些说话方式、某些语调和风格就体现在机构之中,而这些机构又具有强力的社会效果。发明的速度,以及找到这些技术手段可被用于其中的正确机构的困难,造成了现代传播的危机。在现代不列颠,我们有一整套对于印刷术、摄影术、电视的使用,它们并不必然来自技术手段自身。许多用法受到变化中的政治和经济力量的塑造。许多用法也受到真正特定的传播模式的塑造:同时向很多人说话或写作,就是向“大众”说话或写作的观念;人和兴趣都有我们可以区别和标注的明确种类——“轻松节目”、“第三类节目”以及“国内服务”(如今的广播1、3、4台),“通俗的”和“高质量的”——的观念。这些可以论证的假设,经常体现在坚实的实践机构之中,而这些机构转而又教育其所源出的模式。不考察这些机构的样子,我们也就无法考察现代社会的一般传播过程。进而言之,如果理解了传播在我们所有社会活动中的重要性,我们就会发现,在考察过程和机构的过程中,我们同样是在以新的方式观看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一些典型性关系。


本书是对该探索领域的一个介绍。它从对我们现代传播手段和机构之历史的勾勒开始。它进而以各种方式考察了我们一些最为重要之机构的某些方法和内容。它继而转向围绕这些机构而萌生,并且随着危机感的增加而似乎逐年扩展与强化的非常鲜活的论争和争议。它最终转向一系列意见和建议,它们可被用来构成对可能发展和变革之一般讨论的基础。


我在该领域已工作多年,我也非常清楚任何一本关于如此复杂和有争议之主题的小书会涉及的困难。只要有可能,我就将本书建基于我多年来用于工人教育协会成员以及工会成员班级里的教学方法之上。此类教学的目标,不仅是呈现某些事实和学习方法,而且还在于开启独立探寻和共同讨论的进程。我希望本书可被以同样的方式、为一种我相信是有价值的传播而得到使用。


……




本文原载于公众号“批判传播学”,感谢“批判传播学”公众号授权海螺转载。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本期编辑|魏晓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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