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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北吃了四年尖椒干豆腐

三表龙门阵 三表龙门阵 2019-12-17

(2017年5月8日,我独自吃烤鱼,被路过的读者拍下。


如果不是接了个广告,我是羞于谈美食的,实在是没有资格。

 

我这种从农村长大的孩子对食物并没有超脱口欲本身之外的想象。

 

那些能从一碗普通的疙瘩汤里品出人生况味的美食家,大抵是家境不错,才能把精神世界投射到浓汤与面食混杂的江湖里。

 

而我们,就是吃,拼命的吃,逮着就吃,吃到腻歪。

 

每次我从中小学门前路过,看到鱼贯而出的学生,总会感叹,现在的孩子太高了。

 

我心里就很难受,想到小时候要是条件也这么好……也不用多好,起码肉蛋奶自由,个子是不是会更高点,更接近吴彦祖一些。

 

一个人的「美食观」基本在未成年时就定型了,你这时候吃的不好,长大了看一百遍《舌尖上的中国》,也学着装腔作势的点评美食,我反正是能看出那种做作的。

 

我童年时候,盼着吃份鸡蛋饼。奶奶烙的鸡蛋饼就是不一样,真的土鸡蛋,摊上面,撒上葱花,用柴火大灶做出来,香味飘满整个院子。我偶尔能吃着,简直是莫大的恩赐了,因为一般这样的「美食」要留给家庭的主要劳动力——爷爷。

 

这就给我落下了「病根」,在现在我啥都吃得起的年纪,依然觉得「鸡蛋饼」是顶顶美味的食物。早上一份鸡蛋饼,一碗小米粥,这一天啥事不干,都觉得圆满。

 

小时候不宽裕,上大学时也紧巴,尤其还在东北上的大学,对美食的理解更粗糙了。

 

东北校园的食物,显著特征就是菜码大且便宜到令人发指。

 

我也是到长春才知道,勾芡了淀粉的「尖椒干豆腐」,里头埋着几块边角肉,三四块钱一份,真是东北人对穷孩子如菩萨般的怜悯。

 

尖椒干豆腐、树椒土豆丝、一碟花生米、一袋散装白酒,几个人在东北就着这些,能给你吹一宿的牛逼。

 

顶多高兴时候再加个木须肉或溜肉段,这就算有硬菜了。我大学四年,钱除了日常开销外,还得交「补考费」,所剩无几,这些便宜又「好吃」的菜,还不至于让人沦落到顿顿方便面。

 

说到方便面,插句话。我有个室友,他懒到连铝制的碗都不想洗,那碗油腻到学期末再煮方便面都不用加调料包了。

 

我在长春读大学的时候,一般元旦节或大考完,大家凑点钱去到桂林路一家叫「川王府」的火锅店或红旗街一家自助餐厅,释放一年的憋屈。太奢侈了,以致于吃着、喝着、闹着就忘形了,你都想不到一帮人能冲到别的包间和陌生人拼酒,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南方靓仔在一声声铁子中迷失了自我。

 

我对美食有种阶段性的钟情与专一,一般以吃到某家店倒闭为止。我曾经疯狂的吃米线,多点一份豆腐丝,使劲兑麻油,吃到唇齿麻木,汗湿秋裤,吃到北京朝阳路住邦那家云南过桥米线店直接倒闭。

 

我还有可能是个「烤鱼致瘾」患者。从巫山烤鱼到各种新创意烤鱼,北京叫得上号的我都去吃过。

 

你说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但就是满足与省事。不用多点别的菜,再好的菜在烤鱼体系里也是配菜。它在味蕾上没有任何层次,入味就是最高的褒奖,闷头吃肉,低头下饭,风卷残云之后,瘫坐在椅子上,像是在峡谷里拿了五杀。

 

你看我说的这些食物,没有人均超过两百的,和高雅、高档也不沾边。穷过来的人,对食物就有一种报复感,钟爱什么,那就是在狠狠的弥补什么,这是岁月与记忆的烙印,投入了真感情,要是拿鲍鱼、河豚来战,就毫无灵魂可言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幸运了,现在的人在吃这方面选择余地太多了。以离我家不远的「合生汇」为例,说是大型商场,实则就是一个大型「美食集市」,各种饭店、小食摊、网红店加起来数百家,倒是卖衣服的店铺很少。

 

这商场现在也是北京的热门消费场所了,它反映商业生态的新趋势,消费者逛商场就是逛吃、逛吃、逛吃了,购买其他东西的主战场已经转移到网络上。

 

很多读者告诉我,他们出去吃饭,先打开美团点评,优先选有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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