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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童言,30岁之后我不再过生日

2016-05-28 童言 中国三明治


童言


过了30岁之后我不再过生日, 因为我数学不好。


2006年之前, 我只在两个城市生活过, 其中一个是我出生长大的城市。 2006年到2015年, 我搬离过6个不同国家:瑞典,埃及,拉托维亚,英国,日本和中国。游历了很多个城市, 和一个蓝眼睛男人结了婚, 生了两个谁也不像的娃。


写作是我擅长并热爱的几件事情之一。


2015年夏末, 我参加了破茧计划。




这是一个诗意缺席的年代。 奢侈太廉价, 心意太昂贵。几行小字, 比黄金贵还是便宜?


我身无分文, 但世界留在我手中, 这可以是我任性的理由吗?


想给你念一首诗,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希望你会想起我, 也希望你不要忘记, 我们都应该被诗样的文字, 温柔对待。



来, 认识我之前,你要先认识一个叫童童的女孩。

 

漫长的暑假,每天,像上幼儿园一样,童童会被安置在爷爷奶奶的老房子里 。奶奶是个聋子,爷爷看报纸打瞌睡。她每天坐在门口,看着外面被铁门分割成一片一片的天,想象着广州下雪时的样子。超过千年历史的小巷,街坊邻里,匆匆走过,她给每个人都编排了几段对白。

 

她的身体一直是瘦瘦的,声音怯怯的。会弹琴,会跳舞,每年都拿到三好学生奖状。她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女孩。就算青春期,也是平平淡淡地度过,就像她没有发育好的胸部一样。 镜子里面的她, 带着眼镜, 镶着牙套,轮廓很模糊。从小到大, 生活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她只需要在别人的定义里好好长大。偶尔, 脑袋里冒出一圈圈找不到头绪的想法, 她任由它们打着结,反正那个城市的人们在乎的是吃到肚子里的实在。

 

直到高三,新上任的语文老师。 第一次,语文课上可以听崔健的歌,念顾城的诗,看王家卫的电影。“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多么狂野的感情啊! 这种句子, 南方男生绝对说不出来。老师不知道, 顾城的几句小诗,和这个女孩心里的浪漫一见钟情。原来感情可以被梳理成文字,那么美, 那么自在她突然意识到, 这个只有点心大排档的温柔城市,容不下她对诗意和远方的盼望。 

 

她挣脱了潮湿的南方,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方上大学。未来,对于她, 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她会像别人期待的那样,有一份不用奔波的理想工作,有一个父母都满意的男人,办一场让大家都开心的婚宴。

 

命运之手就在某一刻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我的轨迹。曾经紧紧揣着的外交官梦, 轻轻碰了一下, 就幻灭了。我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个月,擦干眼泪,需要面对的现实, 是每天奔跑在北京街头大小超市,整理货架, 讨价还价。 回到家里, 用热水洗去脸上的灰尘和身上的骄傲。冬天的傍晚, 回市区的大巴上,暖气开得热腾腾的,我手里拿着同事分给我的馒头,闻着车上北方人不经常洗澡而产生的嗖嗖味道, 安稳地睡过去。 

 

然后, 迟到的青春期叛逆。 妈妈留着眼泪近乎哀求的眼神,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想拉着我的手走,心里怀念着那个她曾经捧在手里怕化掉的小童童。我哭着把手收回来, 说:妈妈, 我回不去了。 

 

离开, 游走, 我开始写字, 在MSN的space上。名词动词形容词, 记录我涂鸦过的世界:通宵爬上西奈山顶, 太阳从地平线上跃出, 美得我不舍得眨眼睛;在东欧小镇,给台下几百个金发碧眼的学生介绍中国,我感到无比自豪,为自己的祖国, 也为自己的自信;顶着怀孕的大肚子,跃进荷兰狂风大浪的海里,我感觉肚子里的宝宝和我一样享受冰冷的海水。

 

我将自己撕得很长很长,把柔软的心暴露在外面,感受爱,感受痛, 感受生命扑通扑通的悸动。自己掌心那条叫“命运”的纹路, 原来一直刻在那里, 我有决定它走向的魔力。

 

写了5年的Space, 十多万字。 压缩成文件,发给爸爸, 写上:这就是你们从来没有了解过的我。

 

我叫童言,是一位全职妈妈和兼职摄影师。 我依然喜欢坐在路边, 看人来人往,设计桥段。我依然喜欢北方男子和顾城的诗。

 

但我爱上自己, 那个被真实生活雕刻过的自己。 

 

重生, 犹如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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