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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奥斯卡影片集中聚焦的这2个字,背后究竟藏有什么样的深意?

2018-03-07 朱小兰 中信出版集团

这两天,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水形物语》被怼得很惨。


知名电影学者戴锦华教授犀利辣评说:“《水形物语》陈旧老套,完全没有打动我”。大多数影迷也多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言:“并没有觉得它有多好呀?难道是我肤浅了?”

对于之前呼声最高、被普遍叫好的《三块广告牌》的落选,高晓松应该会颇觉得意外了,毕竟他此前好几次在节目中安利此片,给了一个极吊人胃口的超高评价,说“这部电影仿佛回到了光芒万丈的八九十年代那个大师的年代!”甚至是他推动了他的朋友购入版权,实现了让人激动的一刀未剪国内无时差放映。


的确,阿信在春节期间一揽子看完了今年奥斯卡的提名影片之后,相对来说也是更喜欢《三块广告牌》的!尤其是在农历春节这么一个中国式亲情集中酝酿发酵、个人年度情感最脆弱的特殊时段,观影之中的泪腺也格外发达起来、观影之后的沉浸也愈加浓烈起来,同时还同一众影评人一样产生了一个期待:


到底今年的奥斯卡会不会“垂怜”这几位近乎疯狂的母亲呢?


同一个地球,同一个妈妈。就算隔着大银幕,我们依然被今年奥斯卡这个逆天“美国妈妈团”成员们的故事狠狠扎心了:


《三块广告牌》里是位被家暴、选择离异独自带一儿一女的母亲。因青春期女儿的叛逆,在和女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说了一句让自己懊悔一生的狠话之后,面对女儿被奸杀离世的悲痛结局。



从此她只为一颗母亲的全部真心而活!她怼主教大人、怼疯狂牙医、怼患癌的警局局长、怼她前夫的小恋人,同时其实也是在怼她自己那颗早已因失去至爱的女儿而鲜血淋漓、因自责和悔恨而颤抖不已的最痛苦的心。


《伯德小姐》的电影原名叫做《Lady bird》,像极了张韶涵在《阿刁》中唱的那句触动人心的“你是自由的鸟!”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成长的冲突。青春期的Christine是一个非常渴望自由和远方的姑娘,她和母亲都是性情强硬的人,所以会产生很多冲突和矛盾。但她们又同样是内心柔软充满爱的人,就算争吵不断,也深深爱着对方。

母亲对女儿一直要求严苛,即使内心已经认可了女儿,口里依然说着不满意,因为她认为这些批评“可以让你成为那个最好的自己”,只是“如果这已经是最好的我了呢?”剧中母亲给Christine买衣服的那段,简直看得让阿信想跳起叫来尖叫五百次了——“这不就是说的我和我妈本尊的故事吗?!”


《我,花样女王》同样反思了母亲对女儿的教育问题。一位个人境遇失败、暴躁并且可以称之为凶狠的母亲,虽成功“培(逼)养(迫)”出了女儿身上的运动才华,让其成为了所谓的“花滑女王”,但从母亲身上所承继到的“性格基因”加上“环境基因”,却也最终间接导致了女主整个人生的悲剧性命运。

还有色彩明艳但实质内核悲伤的《佛罗里达乐园》,六岁小女孩Moonee那位太不称职的年轻母亲,还有提名影片《大病》中让人印象深刻的,在面对女儿挑选男朋友这件事上永远永远最严格的母亲……


与其说今年的奥斯卡突如其来被一票妈妈们占领了,还不如更进一步来反思一下这个问题:为什么?


就像爆发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大海啸一样,如此众多的反思和批判集中聚焦在母亲对子女的“养育”问题之上。并且从去年一整年的美剧表现上来看,无论是请来了三位影后共同主演的热播剧《大小谎言》中的三位母亲,抑或是在去年年尾给人强大惊喜的复古派女性剧《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女性视角在西方社会及文娱作品中的运用已越来越多见并且普受好评。


还记得多年之前爆火的八季大剧《绝望的主妇》吗?那可是这一类作品中的开山之作,阿信犹记当年第一眼看到这部剧时所受到的震撼,那位一开头就扳动手枪对着自己的头部开了一枪自杀而死的美丽主妇Mary Alice——



她以一种极端化的形式,缓缓地向我们揭开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无处不在却永远被冷漠忽视着的“主妇”这一群体的泪与笑、伤与痛、重要与非凡——而这在整个资本主义近500年高速发展的历程中,是不曾被看见的。


被誉为美国当代“目光最敏锐的评论家”苏珊·桑塔格在其里程碑式的作品《反对阐释》中曾给出一个著名的论断:“艺术是引诱,而不是强奸。”


意思是艺术作品提供了一类被加以构思设计以显示不可抗拒之魅力的体验。但艺术若没有体验主体的合谋,则无法实施其引诱。


所以从这个角度,我们试着给以上问题一个答案,那就是作为体验主题的人类,已经越来越感受到传统的父权制度的贻害:那就是对女性群体在社会角色中繁育价值的重大漠视以及对女性在社会生活和发展中所承担的养育责任和贡献的长期否定。


首先将这一深刻反思落实到理论著作中的,竟然是一位反思资本主义的男性思想家——拉杰·帕特尔。


他在其最近的一部重要作品《廉价的代价:资本主义、自然与星球的未来》中,首次将女性对家庭的关怀和照护工作(Care),提到了和其他六个共同构成我们整个世界的七要素同等重要的位置,而其余这六个要素分别是:


自然(Nature)、货币(Money)、劳动(Work)、食物(Food)、能源(Energy)和生命(Lives)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拉杰·帕特尔提出,自然、货币、劳动、女性对子女的关怀和抚育工作、食物、能源以及生命,这七件东西形成了我们的世界,并将塑造世界的未来,而资本主义正是通过廉价战略——


使这7个要素一一地变得“廉价”,才造成了当今世界的这种危机现状,并逐渐地改变了、“统治着”、毁坏着整个地球。


关于世界体系化历史的鸿篇巨著作者,至少可以追溯到伊本·哈勒敦,而近些年做出过重要贡献的作家则有美国历史学家威廉·麦克尼尔、国际政治经济学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经济史学家安德烈·冈德·弗兰克,生物地理学家贾雷德·戴蒙德和意大利社会学家乔万尼·阿里吉。


但此时此刻,拉杰·帕特尔和他的伙伴摩尔又给这一领域做出了精彩的拓展和补充,让我们不能忽视。他们将一种社会经济学洞察力与坚实的生态基础结合在了一起,因此,展示给我们的历史是,人不仅与其他人交往,而且与地球的生物圈交往。这个世界除了靠男人们之间的战争、鏊斗、拼杀去塑造,更离不开女性的抚育、照护和养育。而这正是这个故事的关键要素所在。


你可能不知道,“家庭”这个词其实是早期资本主义的一种有意识的发明。


史料显示,当巴西的榨糖业在进行奴隶交易时,女性奴隶的价格比男性奴隶低20%。在欧洲,16世纪与17世纪普遍削减工资的浪潮影响到了所有的工人,尤其女工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女工只能拿到“已经降低了的男工工资”的1/3。


可是女工仍然被期待做家务劳动,而且,大量的繁育、抚养子女、社区支持等工作,越来越多地落在了女性的肩上,而女性的社会地位也开始受到监督,正如在甘蔗园里的劳动被监督一样。用火刑处死女巫,就是当时对那些反抗家庭束缚的女性的一种惩戒手段。



父权制不仅仅是资本主义生态的一个副产品,而且似乎也是他们的必需品。“女性的工作”对于资本主义的崛起真是太重要了,以至于到1700年时,对女性工作的定义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女性的劳动变成了“非劳动”,基本上是被忽视的。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甚至还不能称女性的抚育工作为“廉价”,简直可以说就是“免费”了!


《廉价的代价》一书中介绍到:在 1995年,联合国一个团队的研究者们曾大胆地用美元的价值对女性没有被支付薪水的劳动进行估价。


结果显示,所有没有被支付薪水的抚育劳动,如果要做出补偿的话,这个数字将高达16万亿美元,而其中的11万亿美元代表着女性没有被支付薪水的劳动。


这大约是当时全世界整个经济活动总量中1/3的比重,而且,若不是银行业占世界经济的比重越来越大,这个数字还要更大。


在英国,更新的研究表明,生育劳动的价值比伦敦强大的金融服务业还要大。还有的研究认为,之前联合国所估算的数字太低了,认为“家庭非市场的活动”其实相当于全世界经济总量的80%左右:2015 年几乎是60万亿美元!


对女性抚育价值的“廉价化”乃至“无视化”,从整个世界-生态角度给现代社会百年来所谓的女权主义者、性格平等的倡导者们重重一击!!


如果不能从根源上正视女性这一切抚育劳动的完整经济价值,那么更何谈这以经济为基础的男女平等观念呢?这不就是最本质的对于性别的歧视吗?——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啊!


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廉价的代价》见证的是一个全新的令人信服的思想话语体系的出笼。我们不仅从中读到了我们是如何从过去发展到现在的,而且还知道了,我们要如何真正地去创建一个更加公正的、可持续性的文明。这一洞察的成果的确值得在未来深加利用。


社会繁衍以及抚育人类,这本就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天然力量。女性——我们的妈妈们,在人类诞生的最初源头,就是被赋予了神奇使命的那个群体所在。


人类遗传学研究中就有一个“线性体夏娃”的概念,指的是无论男性还是女性,所有人类的线粒体只能从母亲那里继承,也就是说,女性的细胞里携带有未来全部后代的线粒体基因组。


假如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种“缩微人”的话,那么构成它们身体的物质必定源自女性。——这个众生之母的概念可以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和无上的感慨。


而尤瓦尔·赫拉利的《未来简史》在分析人类的进化时也提到过一个非常有趣的例子:许多妇女分娩时都会经历难以忍受的痛苦,可能会让人以为,只要生过一次,没有哪个心智正常的女性会愿意再生一次。


但在分娩后的几天,内分泌系统会分泌皮质醇和β–内啡肽,舒缓疼痛,让人感到安慰,甚至是欢快,再加上对小婴儿的爱与日俱增,又得到来自亲友、宗教和民族主义宣传的多方赞誉,都会合力把分娩从创伤转为正面记忆。


一项研究中,请2428名瑞典妇女在分娩两个月后,回忆生产的过程,其中有90%认为这个过程属于“正面”或“非常正面”。她们并没有忘记这种痛苦(有28.5%认为分娩是世上能想到的最痛的事),但仍然认为这是个正面体验。


图为圣母玛利亚抱着婴儿耶稣的圣像。

大多数文化都将分娩描绘成美妙的体验,而不是一种创伤。


叙事自有一把锋利的剪刀、一支黑色的粗马克笔,一一审查着我们的体验。至少有某些令人恐惧不悦的时刻就这样被删减或抹去,最后整理出一个有欢乐结尾的故事,归档备存——这就是我们伟大的女性天然所具有的那一份独特、无与伦比而细想起来又无比让人温暖的力量。她们不应该只是“廉价的代价”!


还记得前不久网上热传的让人忍俊不禁的一位小朋友的作文吗?



回到最初的奥斯卡话题,在前天的颁奖典礼上,有一幕格外让人动容,那就是本届最佳原创剧本奖《逃出绝命镇》的获得者,黑人小伙儿乔丹·皮尔在致辞中满含热泪地感谢他的母亲,他说:“这个剧本我创作了很多年,原本以为这个剧本不可能拍出来……我要感谢我的妈妈,教会我即使面对歧视和仇恨,也要学会用爱回应。


所以说,妈妈是没用的吗?妈妈对我们的养育和看护的巨大价值还需要继续被忽视、被歧视着吗?相信你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就像《三块广告牌》《伯德小姐》《我,花样女王》《佛罗里达乐园》这四部提名电影,不管它们在本届奥斯卡中最终是获得了或者落选了什么奖项,都不能否认它们是四部难得的佳作。


而在生活中,每个妈妈也都是奥斯卡影后级别的人物,每天在家庭中,和孩子们斗智斗勇,偶尔爆发一下自己的演技——她们都是生活这场戏中的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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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的代价:资本主义、自然与星球未来》

[美]拉杰·帕特尔 [美]詹森·W.摩尔 著丨20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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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叶乔 2018.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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