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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魔漫相机:现象级应用的后聚焦时代

2015-04-20 阑夕

文/阑夕


就在现象级应用注定“过把瘾就死”早已成为一种用于定调的结论时,2015年的初春,魔漫相机刚刚迎来了它的第2亿名用户。


《引爆点》一书的作者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认为,人对自己周围环境的敏感程度比他们所表现的更为强烈。这意味着注意力失焦和非理性判断的出现,简而言之,大多数人会将他所处的环境等同于整个世界。


围绕着魔漫相机的声音,从全民热恋到昙花一现,仅有一步之遥。甚至在评论许多后起之秀时,总有文章如此笃定的总结:“到了现在,谁还记得当年的魔漫相机呢?”


“大家觉得你好像要完蛋了,但是你实际上活得又比谁都好,这就给团队造就一种奇特的愉悦心态”,魔漫相机的联合创始人黄光明如是表示。此时,距离他从硅谷回国创业,已经过了七年时间,岁月静好,一如既往。


据说,人类体内细胞的平均寿命是七年,也就是说,随着新陈代谢,每过七年,人类就从生理上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有人以此来解释“七年之痒”的婚姻困局,称不是不爱,而是已经相逢陌路。


七年之后,魔漫相机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魔漫相机,无论是与曾经窘迫到只剩两名员工的艰难时分相比,还是与陆续登顶全球160余个国家App Store总榜第一的风光盛况相比,这款产品及其身后公司的变化路径,都值得在这个前仆后继的创业时代重新审视和细致考量。


光环褪去之时,真实显要之际——至少,美国作家奥鲁尔克是这么说的。


爆红是对创业心态的检验


2013年10月,是魔漫相机“刷爆朋友圈”的开端,这给魔漫相机带来了持续近5个月的日新增用户超过百万的美好时光。“从2014年3月到8月,我们的日新增用户下降到50万到80万之间,再往后直到今天,就稳定到了30万左右”,魔漫相机的另一名联合创始人任晓倩展开历史数据,将这款昔日的明星应用的轨迹呈现出来。


任晓倩是艺术专业出身,在加拿大留学时结识了她的大学师兄、正在硅谷工作的工程师黄光明,两人经过商讨,最终决定由一人产出创意、一人负责实现,做一个“能够让普通人也获得艺术家能力的工具产品”。


任晓倩笑称,黄光明和她的组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技和人文的十字路口”——这个文案出自乔布斯对苹果公司的定义,也成为许多中国科技企业在宣传时喜欢使用的自我标榜——她甚至将创业之初的相遇,称为“命运的安排”。


“七年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创业,只是有一个想法,是黄光明向我解释股权、融资和上市这些概念”,任晓倩当时在加拿大开设了一个设计艺术工作室,最大的客户是沃尔玛,她每天用手绘板画各种肖像,最后由沃尔玛印刷到各种礼品包装上。


任晓倩把自己的想法,归纳为“将艺术大众化”的努力,而黄光明以技术手段将这一想法实现为产品,就有了现在的魔漫相机。用户打开App,选择角度自拍,就能生成丰富多样的艺术肖像及大量场景组合,魔漫相机不仅以团队形式雇佣了一群善于绘画的艺术专业者不断新添素材,也配置了一个开放平台接入全球的艺术爱好者加入,最终,这款工具应用的受欢迎程度,超乎想像的回报了这场长达七年的创业历程。


如果你每一步都走对了,那么一炮走红的阶段就是必然的经历,快速疾风之后平稳落地,就是产品的健康轨迹”,在黄光明的回忆里,有些荣辱不惊的意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魔漫相机及其前身产品都在努力向外界证明自己没有“挂掉”,寻找投资时,也会面临“你为什么不选择更短的路径”这种难以明确回答的问题,更早的时候,为了养活团队,两名创始人也接过一些付费订单,任晓倩重操旧业,亲自给一些企业客户绘制肖像画,然后制成相框、抱枕等礼品卖掉。


这些旧日的半手工制品仍然有小部分摆在魔漫相机的办公场所里,不过,除了忆苦思甜的激励意义之外,这些物件还为魔漫相机提供了商业化的创意。


个性化定制的变现探索


上月,任晓倩还在马云创办的湖畔大学里上课,作为被阿里系资本投资的产品,魔漫相机也不可避免的与电商发生了关系。


“湖畔大学对我而言的最大益处,在于统一了思维语言,它提供了一个围绕使命、愿景、价值观、战略再到组织的公式,你把这个公式最大化,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取舍”,于是,魔漫相机在收入方面的尝试,就以其创始人的兴趣和市场空间两个层面的最大公约数为导向,显得有些妥协和冷门。


在摒弃移动广告和流量分发两大核心盈利模式之后,魔漫相机选择让那些用户生成的艺术图像变成实物,提供个性化定制商品的生产,比如将那些图像印到水杯、抱枕、T恤、贺卡上,形成一种溢价。魔漫相机搭建平台,对接用户与生产商——而关于后者,显然阿里巴巴的“小商品市场生态”向魔漫相机给予了相当的启发。


“艺术创作属于自由职业,足够任性,但不能为创作者提供稳定的收入,而做商品生产的中小企业,则受限于廉价代工的机制,缺少提升价值的手段”,任晓倩认为,这是一个有着不小消费需求的机会市场,“一个普通的水杯,可能只能卖10块钱,但是星巴克的水杯,可以卖到120块钱,这就是溢价”。


这很容易让人想起个性化照片充印的旗帜,网易旗下的印象派商城。网易印象派曾与网易博客、网易相册并列,属于杭州研究院除游戏之外的三条产品线,但“都活得挺不容易”,丁磊也曾将印象派定义为“个性化的电商平台”,然而,印象派“出道”八年,迄今仍然难以大成。而在淘宝上,则充斥着更大规模——当然,品控风险也更为突出——的DIY生意,同样挤压了本就有限的市场空间。


魔漫相机的王牌,仍然在于它不是简单的照片在线冲印,而是由应用程序为照片赋予了新的艺术形象和感官体验,这项技术壁垒会提升用户的心理价位,同时不易遭到模仿。“微软以前做过相似的事情,就是将照片进行动漫画的处理,但是项目很快就被撤了,这意味着很多公司做不来这件事情,而你只要能够做起来就是一枝独秀”,黄光明相信魔漫相机的独特性,将顺应消费升级的趋势。


用一句话来描述魔漫相机的盈利模式,即:以高附加值的内容定制,向生活及文体用品行业输出个性化加工的能力,以此实现不会损伤用户体验的商业变现。


黄光明同时亦承认,这会是一个漫长而充满难题的过程。


国际化是维持增量的唯一出路


中国网民性子偏“急”,兴趣转移的速率极快,一款产品的流行周期会因此而受到压缩,这是事实。不过,将增长进行到底的诉求可以不必局限于国界,魔漫相机也是中国移动开发商出海大潮中的一员。


任晓倩认为,“社交网络是天然的传播平台,在国内,微信的效果大约是微博的十倍,出去之后,我们就主要借Facebook来接触新的用户”,与魔漫相机同期开展国际化的微信(WeChat),还曾找上门来请求换量,海外用户在使用魔漫相机的一些高级内容时需要激活微信的App来完成解锁。目前,魔漫相机的2亿用户当中,超过半数都来自海外。


关于国际化的事后总结,魔漫相机的两名创始人给出了一些基于战略和实战的经验:


1、如果产品本身有着全球基因(比如大多数工具类App),那么国内市场的开拓和国外市场的渗透就应当是一个同步的计划,而不是先做国内再做国外。因为这涉及到产品整体步调的一致性。一款产品在一个国家的走红,意味着它将更加快速的接近市场饱和的天花板,如果没有新的增长去补充必然来临的下降,整个团队就可能面临乐极生悲的心态。


2、偏重文化或内容属性的产品不要去做本土化。魔漫相机在进入海外很多国家时,也动过念头想要寻找当地的艺术家合作,新添一些浸淫本土风情的素材,但是后来发现其实并不需要,因为文化本身就是跨国界的。迪斯尼的动画、日本的漫画在进入非本土国家时有考虑过迎合当地气息吗?没有,直接就进来了,大家接受得也很自然,这就是文化的共性。


3、不是每个热门应用都和微信一样,具有高频的打开特征,用户来的次数没那么多,所以你就要珍惜他每一次的到访,把最核心的功能呈现出来,减小乃至舍弃那些不够重要的东西。魔漫相机的团队也产生过争论,是否需要增加产品厚度,让用户不断发现新的玩法,但是最终仍然决定首要争取目标是新用户,新用户的需求很简单,那就是简单到一目了然的流畅体验,把这一点做好了,就可以让产品持续的滚下去。


就在月初,魔漫相机的国际团队才去Facebook总部拿了一笔五万美元的奖金,这是Facebook用于表彰2015年全球最佳初创应用的奖项,而魔漫相机是唯一上榜的中国应用。


与初心和始终有关的故事


任晓倩在谈及自己为何选择创业时,讲了一个关于心愿的故事:


“我的童年过得不太愉快,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通过一些文艺作品(读书、画画等)来体验生活,有一次我收到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贺卡,封面上的女孩子非常幸福的样子,这张图画让我一直铭记至今,我当时就想画中的人物如果是我就好了,或者我可以有能力提炼出这种情感,让更多的人都能够体验平凡生活之外的美好”。


在任晓倩位于银河SOHO的办公室里,摆满了以她和她的员工的艺术形象为主体的相框,这些形象都是由魔漫相机生成的,经过电商平台的对接,可以很容易的就使手机里的图画变成可以触摸的精致实物,任晓倩说,能够持续的做这么一件事情,是她的幸运。


这让人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年轻时候,拍下许多照片,一本本摆在客厅给别人看;等到老了,方才明白照片是拍给自己看的。厚厚的一生的镜头摆在眼前,连写回忆录都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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