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看上去无论怎么挣扎，在这一役里我们都注定失败。可是“一个人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的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这关乎人的尊严和灵魂。

——写在前面

有多少人从小的梦想是“改变世界”？其实至少有一半的人有过这样的梦想。热血青年们觉得这个世界不好，想改变它，想创造不同。五六十年代的人不敢说，七八十年代的人开了窍，现在？好像满大街的人都打算改造一下世界。

学龄前小孩子们有很多梦想：想当警察，想惩奸除恶；想当科学家，用科技带人们上月球；想当公务员，想当国家主席，成为一代名臣名相……那个时候说什么都不需要负责任，就一个远大的志向，就会得到表扬，会被称赞。可是慢慢长大，那时的孩子开始迷茫：当警察需要过人的身体条件，需要有不错的“关系”。可偏偏身高不争气，父母又是普通工薪阶层；当科学家吧，偏偏数学是硬伤，文学修养倒是不错；国家主席？这个梦想都不再说出来了，太丢人。听说你看不惯当今演艺圈的乱象，想当个陈道明式的有内涵的好演员。可是你妈说那叫戏子，你们家祖上八辈都没有干这个的，还以死相逼告诉你以后也不许有。你妈妈她让你好好学习，考你的试去。

还有好多好多梦，还有好多好多让你半夜哭着醒来夜不能寐的东西。现实却好像总是不会成全我们，不断给你出难题。不仅如此，还要加上周围的冷嘲热讽。有人说你干什么都三分热度，有人说你乖张。我们被生活推着走，踉踉跄跄，连最初初生牛犊不惧虎的豪气都被磨得一干二净。曾经那些叫嚷着要改变世界的小毛孩儿开始怀疑，这一生，到底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

当曾经满怀壮志要改变世界的少年变成身边无数上了岁数的老人之后，绝大多数人会把这一路走来受的委屈当作一种资本：他们把手放在已经不太好使的耳朵上帮忙聚集声波：“啥？改变世界？”然后哈哈哈地大笑着展示着只剩几颗稀稀拉拉的牙齿。囧叔在《我讲个笑话，你可别哭啊》里写道：“有这样的长者，他们有这样的技能：将悲惨的事情当笑话轻松地讲出来，把听的人架在火上烤——你要是笑，就成了我的共犯；你要是哭，我便笑你。”深以为然。他们还要眯缝着眼睛把瘪了的嘴巴使劲抿抿，扮出一副历经世事得了不少智慧的深邃模样。

蚂蚁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它们很多的智慧是可以直接从基因中继承下来的，不需要后天学习，更像是一种“天分”。可是我们一直标榜智力超群的人类却没有这个能力。每个人都要通过后天的学习才能继承前人的发现、发明、人生智慧。曾经有一个朋友聊天中说：我们总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可是我们的成功相较于古人要难多了。且不提大数据时代的信息爆炸，光说我们要把五千年古人的智慧全都装到自己的脑子里才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是吗？

很多时候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说：“你呀……”欲言又止。你不断去追问：“为什么？怎么了？我这么做为什么不对？有什么后果？”他们好像也无从解释，只留下一句：“慢慢你就知道了。”于是你以“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决心去体会，然后你有了相似的体悟，知道了个中滋味，了解了其中玄妙，这才算有了和他们对话的“资本”。

你看，人毕竟不是蚂蚁，没办法天生就会、就懂、就活得如鱼得水。你总要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才明白这一辈子什么才最重要，才明白一点儿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才能多一点儿存在于世不能言说的“独门秘籍”。人是以个体活着的，强调个人的生命体验和感悟。这就是人，是人的尊严。

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做“成”很多事情？赚很多钱？得到别人口中的好“名声”？让父母、亲戚、朋友交口称赞？在我浅薄的认知里，不是的。就像我们说人是个体智慧的，他需要的是自我生命的体验和自我的认知、认可。

Life is all about telling a good story. 什么叫好故事？不是经历最好的，而是经历最丰富的。朋友设过这么一个比喻：人这一生就像去看了场3D电影，身临其境，你觉得什么样的电影是场好电影？肯定不是平平淡淡，若有若无，值不回票价的。“立身不求无患，身无患则念欲必生；处世不求无难，世无难则骄奢必起；谋事不求易成，事易成则志存轻慢；施德不求望报，德望报则意有所图。”

寻找生命的真谛，最有效的一种方法是接近死亡。如果你曾接近死亡，你就会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曾经分享过一篇关于天葬的文章。看过这篇文章的朋友，有的被吓着了，感慨世事变迁，生如浮萍；有的来感化我，年纪轻轻看这种文章干嘛，看了这些更应该拼了命地去努力、去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人生就一次，千万值回“票价”。我呢？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人无需奢望长久，但一定要活得彻底。把自己燃烧充分，展示出纯度。身边不停上演的生老病死，无非都是在论证这个物质世界的变幻无常和岌岌可危。你已知道它的苦，你因此才能快乐而不复杂地参与它的游戏。”一切都是相而已。生命通过相教给你智慧：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认识你自己。“一切情绪上的激荡终会过去，一切色彩喧哗终会消隐。如果你爱生命，你该不怕去体尝。”这是独自一人的修行，与任何他人都无关。

“我通过我的灵魂与肉体得知，堕落乃为必须。我必须经历贪欲，我必然去追逐财富，体验恶心，陷于绝望的深渊，并由此学会去抵御它们。学会热爱这个世界，不再以某种欲愿与臆想出来的世界、某种虚构的完善的幻想来与之比拟。学会接受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热爱它，以归属于它而心存欣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黑塞写在《悉达多》里的话。

先认识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步。不是那么难，虽然看清事实需要一些疼痛。最难的是，在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后，还能够爱它，以它本来的面貌。很多人战死在认清世界上。“认命”了，归隐山林了，淡薄清远了；要不然就和世界拼命，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一决胜负。

不是冷漠，不是麻木，而是明白。别人的猜忌、质疑；生命的无常、挑战、困苦。平静，是因为懂得。遭遇也会证明见地。

有没有尝试过从飞机上看这个世界？虽然恐高，可我还是壮着胆子从舷窗上往下望了一次。这里是1000米的高空。我看到了什么？放眼望下去，我看到的是连绵不尽的山，是点缀其间的湖，是丝丝缠绕的河。人呢？人的足迹是早已看不到了的。他改变的东西呢？偶尔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聚落，可以看到蜿蜒的公路……都要仔细去“审视”才分辨得清楚。这里是1000米的空中。再放远一点，在宇宙里，还能看到些什么呢？可是人类在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着，扬言要征服大自然。可是，就连我现在能够看到的这些聚落，也无非是建在山前洪积扇或河口三角洲这类人类花了不知道少万年适应自然的宜居之地。

这么说来，哪儿还有我们改变世界的份儿呢？只能坐等被最终被磨平棱角的那一天了。什么都不能改变，还在折腾什么呢？别了，老老实实地平平安安地在这个世界上苟且偷生吧！

哈哈，笑你的愚蠢！笑你的胆小与懦弱！笑你心胸容积太小，盛不下东西。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宇宙，作为一个普通人，你不知道你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了，你多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赚了。更不要提你做的每一点小小的改变，每一个小小的进步。以一己之力去和这个世界单挑，作为世间一粒尘埃的我，是否也算扳回了一局？这场战役，从一开始，你就赢了。纵使有所谓的失败，也要坦坦荡荡，不失重压下人的“优雅风度”。“人的本质，人的努力和奋斗，人的追求和痛苦，人的信仰和挣扎，人的倔犟和价值，人的聪明和命运，人的胆略和气魄，人的尊严和灵魂，”

谓之为“改变世界”，谓之为“世界是你们的”。屁。就你这样想改变世界？呵呵，你掂得清自己几斤几两吗？可若没有积累、没有经验，不去体悟，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

所以才要作，要常作，还要常作不死。

很多时候，根本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你需要时间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常作，像是练吸星大法一般去吸收那些老头子老太太的智慧，好好沉下心来虚心请教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不要在轮到你接过接力棒的时候，把它像你鄙视过的人一样搞砸了。

还有，别忘了，千万别变成你曾经鄙视的人。如果额头终将刻上皱纹，你只能做到不让皱纹刻在你的心上。年轻，你可以狂妄，但千万别不相信自己是璞玉，不相信，再怎么琢也是块破石头。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相信他们没有看错？千万别自以为是，自作就会自受。以平等之心，不评判，不抱怨。终究你会发现任何人的境遇、选择，都有它的原因，所以不要觉得自己的见地就是“好”的，随意去介入别人的人生，除非你能对他负责。“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存诸人。”可是二十多岁的我们，连自己都不能负责，又何言于他人呢？千万别成为无数“为人师表”的先生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模样塑造别人。我非常尊敬身边的一些长者，他走过你来时的路，他知道哪里是坑，但不会替你选择，而是小心翼翼护你平安。积聚力量，让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保护那些和曾经的你一样的孩子们。

以前读《一个人的好天气》，觉得味淡如水。可现在回想起来，里面那个波澜不惊的老太太吟子实在是“有趣”。老太太的故事多得不得了，她就这样看着二十岁的女孩儿知寿每天的鸡飞狗跳，只有神秘的一笑。真正的高贵气韵，需得有经历风霜后看淡世事的清远才撑得住。

“人嫌弃世界冷漠，是置身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的绝望的愤怒。没人来帮忙，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别人帮忙。重点不是你能得到多少帮助、多少东西，而是你在激流和挣扎中，最终变成怎样的人，这个世界有没有因为你而变得更加值得存在。”

世界上有一种靠梦想为生的人。人们以为他们是最脆弱的。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最坚强。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只要在黑暗里能看到一点点星光，他们就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那些星光和火烛，是他们不断与世界相互妥协、相互磨蚀的动力。你总得找到与这个世界和解的办法。如果找不到，这种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活不下去的。

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用青春常作不死，换杖朝云淡煮酒。

“神瞎了一只眼，聋了一只耳，秩序乱成一团。你们要对这残废的世界保持耐性，也别高估自己的完美。”

题图：常作不死，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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