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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里充满了焦虑,其实并非偶然

一诺 奴隶社会 2023-09-19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3124 篇文章

文中图片均来自 pexels、pixabay。

养育孩子,人在其中的时候,似乎是个无穷无尽的旅程。


但其实算算,就算 17 年,也不过是 365x17=6205 天。


我们真正养育孩子的时间,往往还不到 6000 天。


是的,这么算,哪怕长命的人生,也不过 3 万多天,如白驹过隙。


这 6000 天,怎么过?


我们的向往,当然是平安喜乐地过。


但真实的生活,往往差了十万八千里。


从怀孕开始,就这么多事不懂,这么多事要做,体力心力脑力三重挑战。这么多压力和焦虑,这么多不确定。每天好像都学一点,但是每天又都不够。


有时候的感觉,好像掉进海里,费劲挣扎出来,刚喘一口气,又会掉进去。


那天在某教育群里看到这样一个发言:


我家邻居小孩上小学二年级,自从这个小孩上学以后,他们家几乎没有笑声。周末总听到妈妈在怒吼,要不就是拉小提琴的声音。妈妈经常震怒,隔几天就会把孩子“扔”(气得推出来)出来一回,说不要他了,然后就是孩子大哭的声音。

我看后的第一反应,其实并不是——哎呦,这个妈妈怎么能这样?!


而是——哎呦好熟悉啊,我也这样过!


甚至都能又感受到自己在气头上的身体感觉:头脑充血,发晕,气愤,着急,委屈,怨恨,担忧,自己的辛苦,队友的没用,孩子的“不争气”,对未来的害怕和担忧,新仇旧账,又厚又紧的缠做一团,黑压压地堵在那里……发泄之后,会后悔,会下定决心以后不这样了。


但是不久以后的下一次,会一样,生活里的新状况,会接着按那个按钮,一按,又爆了,像机器一样精准。爆发之后再后悔,如此反复,无穷无尽。

所以,真正的 6000 天,往往是在“对孩子的不满、语言暴力,暴力后的后悔和自责,和孩子短暂的亲密,然后等待下一次语言暴力”的循环中度过的。


而且这个过程,不用等到孩子练提琴就开始了。


一个朋友发给我她 14 个月大的可爱宝宝的照片,我正想夸,她说:刚刚弄完娃吃午饭,一个饭吃一个多小时,收拾完两个小时,我就想打她屁股!


当然朋友后来也说:她才 14 个月,我真是没必要!


你看,其实我们道理都懂,就是做不好。


为什么?因为养育孩子,不是看上去的“照顾孩子”这么简单。


真正意义上的养育,我们要面对人生最深的恐惧——对未来,对求不得,对前途,对不确定。这些恐惧,我们问自己,哪怕成年后多年,也远远没有能够从容面对。当看到这个我需要“负全责”的孩子,这恐惧只能加剧,而且往往是压倒性的。所以在看似琐碎的生活杂事里,掩藏的是我们和这人生最深的恐惧相处的能力。


这恐惧,其实是我们动物性的一部分。什么是动物性?说白了,就是世界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所以我们要划领地,要占有,要竞争,要赢。从这个角度说,人类的很多行为,其实都是穿了衣服的动物的行为而已。我们的那些怒火,其实都是动物性在作怪。


但问题是,如果只有动物性,这人生是不是很不值得?


你如果是被“灭掉”的,当然没有幸福可言,就算你是胜出的那个,就幸福吗?你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挑战者攻击和打败。所以如果我们人的终极目标是平安喜乐,那么在丛林法则里,是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个规则里,只有动物意义上的、暂时的“赢家”,永远不会有“人”层面的赢家。


动物性,每个人都有。我们需要解决,不是泯灭动物性——你也泯灭不了。 而是学会透过动物性,看到我们后面的人性。人,在英文里叫 human being, 没有一种动物叫  animal being,所以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这个 being。


其实人性和动物性所有属性都是相反的。

动物性要索取,要占有;人性则有无限的能力给予,且不计回报。

动物性要赢;人性里面没有所谓输赢。

动物性有领地,有限制,而人性的本质,是无限性。

动物性,也就是 ego,我们的小我,我执;我们做人的修行,就是透过我执,看到后面的真我,也就是透过动物性看到人性,看到 how to be。


当我们思考 how to be,就会从不同的高度问自己:和孩子的这 6000 天,应该怎样过?


就会看我们对孩子的那些怒火,其实都是在那一刻我们被恐惧挟持,而机械一般的反应。


就会知道,其实我们看上去很繁忙和努力的时候,也无非是在梦游。 


回答 how to be 这个问题,其实和孩子无关。但是因为养育者的角色,我们会被不停地和未来面对面,不停地和自己的恐惧狭路相逢。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养育,是每一个父母的自我完成之旅。


其实这些恐惧,都是幻象。但是人生最大的悖论就是——

我们每天被恐惧追着跑,不敢面对,而恐惧是幻象这件事,只有当我们敢于面对,才会知道。

这个自我完成之旅,很难,特别是在一个高焦虑的环境里。因为人最终是社会动物。周围的人如果都在被恐惧追着跑,周围的事如果都给恐惧赋能,制造焦虑,哪怕这恐惧都是幻象,你也很难不跟着跑。


那怎么办? 其实是有答案的,一个答案就是——

要找一个不一样的群体。一个不那样奔跑的群体——那些愿意停下来,问“为什么”,问“一定要这样吗”的人,组成的群体。 

这个群体很难找。因为这些问题,似乎很难发问。那些被追着跑的人,听到你的问题就会大声发笑。让你也自我怀疑,这问题是不是问得无意义,是不是不应该“浪费时间”,而是赶紧跟上去奔跑?


我要告诉你,其实这样的人存在,而且很多。只不过像沙子里的金子,因为周围都是沙子,所以作为个体,经常会感到孤独,觉得自己的发问不合时宜,而选择沉默。


我们做全村这个场域,就是希望能让这些发问的金子,找到彼此(文末有进村方式)。因而知道有很多这样的人,在问这些看上去“不着调”的问题,希望用不一样的方式,度过这 6000 天。


全村做了四年多,和很多金子父母,度过了这 6000 天的一小部分时间。


一方面算不上“成功“,有几千父母,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流量”;但是另一方面又很成功,因为每一个人的思考和发问,都是无价宝,影响的是一个个真实的生命和家庭。

这样发问,还有一个巨大的挑战,就是我问了,去哪里找答案?


我不仅有方向的问题,还有具体的问题——语文怎么学?阅读怎么搞?艺术该怎么启蒙?英语该怎样练习?孩子是不是应该玩游戏?青少年的心理问题,我该如何做准备?


一方面教育专家似乎满天飞,到处都是论坛、大咖。而经常被生活压得觉得喘不过气来的我们,时间又有限。如何甄别?有限的时间,我该听什么?如果让孩子参与,应该参与什么?


我也是一样的家长,从孩子出生开始也有一样的困惑。也买过各种靠谱不靠谱的产品, 交了很多学费。这些年因为一土的经历,认识了很多教育的专家和朋友。一些朋友,我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特别喜欢。因为对这 6000 天的思考,我开始想,我为什么喜欢他们,我喜欢的人,都有什么特质?

2017 年起就支持成立广州一土的广州华美实验学校的陈峰校长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他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问他:给你两分钱,买什么,可以把这个房间装满?

他挠头想不出答案。

这时候父亲拿出一根火柴,一划,房间就亮了,虽然是微弱的光,但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说这就是他后来这么多年做教育的起点。


我非常感动,这两分钱的火柴的微光,闪耀着无比耀眼的人性的光。

所以我明白了,我喜欢的这些人,不管在什么领域,都是闪耀着人性之光的人,都是坚持诚实,敢于直面恐惧的人。


教育充满了焦虑,其实并非偶然。当很多人内心的恐惧没有面对和和解的时候,必然会有很多“产品”,利用这个焦虑,给你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案。似乎只要买一个什么,孩子就可以“胜出”。其实当你学会听焦虑和恐惧的语言,就能够一眼看出这些产品利用我们“动物性”的真相。


而不管环境如何,其实陈峰校长父亲那样的火柴光,一直存在。那些人性的光,一直闪耀,只是它们被人为制造出来的聒噪淹没,被扫到了边缘。


所以我想我喜欢的这些人,都是这些“边缘人”,那些没有放弃点火柴的人。不管这火柴的光是怎样的微弱。


这里面有做儿童性教育科普的白璐老师,一直做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的专家谢刚老师,倡导本真写作的原《收获》杂志编辑部主任叶开老师,推动家庭美育的艺术家戴亚楠老师,擅长儿童视角亲子沟通模式的北大心理学博士李松蔚老师,有擅长学习教练的一土创校校长小月老师……这个名单,还很长。


全村里也有我跟朋友们做的一系列直播,既聊聊深层次的问题,又会在他们各自专注和擅长的领域,给大家提供一些方法。这些老师们,不谦虚地说,都是各自领域里的“顶级”专家,但是又都平和低调,在用各自的方式发光。我们也会和这些老师合作一系列的课程,有支持家长的,有面对儿童的。


全村社区做了四年,其实也只是微光。但是我想我们一直坚持,就是因为希望这些微弱的光,对那些也在追问的人,成为照亮前路的光亮。也让追问的人们找到彼此,在一个支持性的环境里,敢于面对自己的“不堪”,获得社区的支持,收获前进的力量。能够平安喜乐地走过这 6000 天。


其实流逝的,从来不是时间,是我们的生命。希望能有更多的你,和我们一起踏上这生命之旅。扫下面海报二维码,可以进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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