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走了，像朵菊花归于尘土

小乔走了，已经走了好几年。昨天一个朋友偶然地说起，说她去世的那年刚刚才30出头。我顿时愣住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小乔还是那么安静淡然地，生活在这个小县城的某个角落。她一定遇见了美好的爱情，建立了甜蜜的家庭，有了调皮可爱的孩子。当然她也一定会遭遇许多烦心的琐事，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谁又不是这样的呢。我觉得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吧，在我的印象里，小乔是个沉静而坚韧的姑娘。

我其实算不上是她的朋友吧。我相信她对我的印象，如同我对于她的了解。所以才有了后来很多年一直没有联络。然而穷尽我们的一生，我们又到底能够了解多少人呢？有时候，我们甚至连自己都不能真正懂得。

      那时候我们正年轻。我工作的单位就在她上班的商场对面，她好像还是学徒，我的一个同事和她的师傅是好朋友，慢慢地我们就认识了，也一起出去吃过饭唱过歌，我记得还去过她的在老城区的家里。那是个有点逼仄的小屋，因为是晚上路过的，昏暗的光线下，我们觉得到处都塞满了杂物，凌乱琐碎。那晚说过什么我们早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倒是始终记得她穿着明艳的黄色的长裙。其实后来无数次闪过这个人时，我能记起的也只是她的黄色的衣裙和眉宇间若有若无的笑容。她似乎偏爱阳光热烈的明黄色，这和她显露的个性恰好形成了对比。不多的几次聚会中，她都很少说话，安静地坐着认真地听着，不时地以清浅的笑容应和着。有几次她没来时，她的师傅热情地夸赞她，告诉我们她的一些小事，证明她是个成熟和善的好姑娘，当然也漂亮。

我的这位同事后来在一次谈到电影《赤壁》时，很突兀地问我，你有见过小乔没？然后怅然若失地说，三国的小乔，最多也就是这样子的吧，林志玲没有她有味道的。事实上，现在我知道了，其实那一刻，我们谁都无法再见到小乔了。

记得小乔的大多是她的同学和同事，还有她的亲人们。据她的同学们说，她一直算得上是班上最美丽的女孩，性格安静，成绩也好，暗暗地喜欢直至大胆追求过她的男孩子是有的，也从没有谁背地里说过她的坏话，仿佛大家都不忍心，把不好的字眼强加到这样一位柔弱的具有古典气质的女孩身上。也有对她深怀了妒忌的女同学，直到后来她的不幸离世，终于让她们唏嘘不已，回头想想，小乔真是可惜了啊。

毕业以后的小乔一直在那家商场工作，她给同事们留下了乖巧很好合作的印象，也有很多顾客记住了这位美丽的营业员。我们无法揣测她的遭遇，就像她的家人，始终无法弄明白，为什么那场可怕的疾病会找上她的。我们可以想象在与病痛对峙的每一个日夜，每分每秒，年轻的小乔又会有多少不甘不舍?又有多少无奈无助？那么繁复曲折的情感，最后都藏进一声红颜薄命的惋惜之中了。

     现在，小乔如同一簇开得灿烂的秋菊，在我潦草地书写这些文字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知道在你我的生命之中，我们都会遭遇这样的画面。

迎面撞上一簇秋菊，这并不能改变我们什么，无非是感叹生命的脆弱与无常。那些早逝的人啊，短暂得就像菊花，只匆促地开过一季；但是因着你们曾带来的清香与美丽，我们要谢谢你们。对亲友的体恤，对自己的珍惜，也是我们表达缅怀的一种方式吧。

那么好吧，小乔，愿你在天堂安息，无情的病痛带来的折磨和恐惧，再也不会撵着你了。

愿你依然保有美丽的容颜和对亲人的惦念。你的爱人会记得你，你的孩子会如你所愿的长大成人。

你会始终开放在他们的梦里，永不凋零。

2016-2-26  初春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