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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 | 读书成为他生命的第一需要

王川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1-11-06

10月7日是陈寅恪先生去世五十周年纪念。


陈寅恪学术涉猎中外,学识渊博,博学多能,卓尔不群,出其类而拔其萃,其原因何在?


寅恪弟子、知名学者周一良总结了四条原因:非凡的天资、深厚的学养、良好的训练、充分的投入。


可见,寅恪这种博大精深、泛滥无涯的中西文化素养,除了超凡的天赋、私塾开始培养的学养之外,其深厚根基正是源于他游学世界的良好训练、全身心的充分投入。


可以说,寅恪在长期游学过程中,根据自己比较科学的读书法,奋发潜研,开拓创新,不断超越自我而形成了自己的博学多能、远见卓识。


书籍是文化的重要载体,被誉为“我国最有希望的读书种子”的陈寅恪,一生与书、读书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他之所以博学多识、博闻强记,具有远见卓识,在于他读书有章法,读书有效率。
 
读书志存高远
成就自然不凡
 
首先,寅恪目睹中国学术文化之落后,发愤终身从事学术研究,推动学术强国。寅恪认为,“读书不肯为人忙”。他1929年5月在《北大学院己巳级史学系毕业生赠言》的赠诗中,如是宣言:

群趋东邻受国史,神州士夫羞欲死。
 
田巴鲁仲两无成,要待诸君洗斯耻。
 
天赋迂儒“自圣狂”,读书不肯为人忙。
 
平生所学宁堪赠,独此区区是秘方。
 
这首诗,回答了为何治学的问题——“读书不肯为人忙”,这句诗典出《论语·宪问》,孔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己者,修养自己的学问、道德也;为人者,装饰自己给别人看也。

换言之,读书是为了求知、求真,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读书,而不是功利性地以此为手段,为获得功名利禄等,至于曲学附会,故作标新立异或炒作,皆同此类。这个“不肯为人忙”,不为别人读书,指的是读书求学需要有独立思考的精神,不受已成观念的约束,要有创见,如此才能使学术精进。寅恪读书的宗旨,与他治学志向不为名利的思想一脉相通,这成为寅恪一生奉行的治学宗旨。
 

左起赵元任、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吴宓


至于读书的终极目的之一,在于务使民族、国家立于强国之林,如研究中国史,中国史的权威、研究中心反而不在中国,而在“东邻”日本,以至于出现中国学子群趋日本学习中国史的怪现象。寅恪期待中国学者能用实际行动洗脱这种耻辱。
 
寅恪一直视中国文化为立命之本,他在给王国维的挽词中说“吾侪所学关天意”,指出自己读书、研究中国文化,以高水平的学术文化成就,推动提高我国地位,使国家能立于强国之林,因此关系重大。

他在著作中多次谈到,读书、治学要“不甘逐队随人,而为牛后”,“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此外,寅恪最不能容忍的不端之行是“曲学阿世”,他多次谈到。最为著名的是他在《赠蒋秉南序》中说:“默念平生,未曾侮食自矜、曲学阿世,似可告慰友朋。”
 
《读懂陈寅恪》
王川 著

可见,寅恪确立了读书的目的,寅恪的治学能力、最终成效自然可观,至少类似于古语所云“取法乎上,得乎其中”。而事实上,寅恪身体力行,苦心孤诣,专研中国历史,在世界范围内树立新高峰,已是国际学术界的共识,他洗雪了研究中国史权威只在日本、学子“群趋东邻受国史”之耻,赢得了世界学术界对中国学术的尊重。
 
平生最大的嗜好
——读书成为他生命的第一需要
 
寅恪矢志读书,爱书成癖,为了读书,到处寻找、借阅,想尽一切办法;他每到一地,必竭力购书。可以说,读书、寻书和购书,实是寅恪平生最大的嗜好。
 
在美国哈佛大学读书期间,购书成为他生活中的最大乐趣。本来,供他在美国读书的官费本来就不多,但他紧缩开支,时常与吴宓等同学一道去波士顿城里购书。新书价太贵买不起,寅恪就购买旧书,于是,他成了光顾波士顿城区旧书店的常客,他每次逛旧书店,都是满载而归。
 
寅恪先后向朋友陈垣(1880—1971年,广东新会人)等人借过《殊域周咨录》《宋史新编》《七克》《名理探》《元书》《史讳举例》等书来读。陈垣,字援庵,长寅恪十岁,任过民国时期的议员、教育部次长,1926年出任辅仁大学校长,在学术研究中建树颇多,是著名的宗教史、民族史学家,“近代之世界学者”。二人认真于学术,经常互相切磋。同时,他读到有参考价值的著作,如《土耳其斯坦史〈蒙古侵略时代〉》《贵霜时代》等书,也向友人介绍过。
 

寅恪的中西学问基础扎实,知识面广,非常善于挑选自己所需要的书籍;再加上逛旧书店的次数多了,懂得旧书交易的行情,因而,他常常用不多的钱,就能买到比较有价值的好书。所以,在美国留学不到半年,他的藏书已够可观了。

吴宓说:“哈佛中国学生,读书最多者,当推陈寅恪及其表弟俞君大维,两君读书多,而购书亦多;到此不及半载,而新购之书籍,已充橱盈笥,得数百卷。”寅恪还劝告吴宓,今后回国不容易买到西文书籍,因此,现在若不随时零星购置,大概以后也没有力量再来这里购买了。在他的影响下,吴宓开始从每月的膳宿杂费中挤出一些钱来买书。这在当时两千多留美中国学生中树立了好榜样。
 
后来回国,寅恪更是“购书成癖”。他的侄子陈封雄回忆说:“寅恪叔购书成癖,毫不吝惜。他在清华的书房里满地都堆放着书,几乎无插足之处。也不让别人收拾整理,因为一整理就会搞乱了。”

节衣缩食后,他将辛苦积蓄的两千元巨款购买一套大部头《大藏经》,实现了多年的愿望,自然阅读《大藏经》也是非常认真的,以至有人认为他“对佛经研究兴趣至深”。遗憾的是,不久,日军入侵,《大藏经》不知下落。
 
先天条件优越
后天读书刻苦
 
寅恪在读书方面,与同时代的同龄人相比,他自幼的家庭私塾教育,到游学世界各大学,再到学成回国破格成为高校的导师,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条件。
 
就读书而言,寅恪可谓先天条件优越:天资聪颖;家庭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坐落在南京头条巷的陈家,与他的舅父俞明震(晚清翰林俞文保之公子)家相邻,两家的藏书都异常丰富而精美,如俞明震在京城做翰林时,曾花费重金购买了有正书局石印的戚蓼生钞八十回《红楼梦》原本,这是《红楼梦》不可多得的海内珍本。

这两大书房,是幼年陈寅恪流连忘返的精神乐园。据他自述,少年时在舅父家里检读钱遵王曾所注的《牧斋诗集》,曾对明清之际的文学家钱谦益“埋没英雄芳草地,耗磨岁序夕阳天”的诗句拍案叫绝,赞赏不已。
 

中山大学内陈寅恪故居


在光绪廿五年(1899年)的某日晚上,父亲带着他逛书肆,购得钱谦益作序的《吴梅村集》后十分欣喜,这让他好奇。此后他喜好收藏天下已读和未读之书,与长辈的熏陶有极大的关系。
 
除了先天优越之外,寅恪后天也读书刻苦。他自幼好学,孜孜不倦,寅恪曾对学生回忆说,自己幼时,嗜书到了“无书不观,日以继夜”的程度。那时,无电灯,又无煤油灯,只能用土油灯,藏在被褥中看,而且,为了防止家人发现制止,他还在四周放下蚊帐以免灯光外泄,读书读到高兴时,爱不释手,通宵达旦。

可以说,他自幼就是一块读书的料。他的侄儿陈封雄回忆说:“六叔在他十几岁以及后来自日本回国期间,他终日埋头于浩如烟海的古籍以及佛书等等,无不浏览。”这对他成人后坚持中国文化本位有很大的影响。

可见,先天条件优越,家庭文化氛围好,更重要的是寅恪后天学习刻苦,读书通宵达旦,这成为他日后成功的重要前提。
 
(本文选摘自《读懂陈寅恪》,有删改)

编辑:金少帅 戚宛珺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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