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sultants on Venture是慎思行推出的一个新系列，讲述“个性鲜活”的前咨询顾问们对于职业发展的思考与探索经历，虽然都已经离开了咨询，但咨询的烙印仍在推动他们各自的事业走向巅峰。希望能够对于现咨询顾问以及职场人士有所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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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思行：您的个人经历特别丰富，能先聊聊您现在的工作吗？为什么会重新回到职场，并且会加入eBay呢？Vvivi:当时其实完全没有考虑要回到职场，在“环球小姐”结束以后，我在北美呆了一段时间思考下一步的方向。从能力的角度评估自己，创业的经历和战略咨询的经验我都有了，投资方面的能力成为我下一个发展的方向。所有就会有一个小插曲，在进入eBay之前，我有作为中信资本的顾问，参与零售与医美行业相关的交易。以前我自己做过比较多财务咨询的项目，但是并购方面介入很少，这也给了我一个可以更深入参与并购交易的机会，从投资回报的角度来看交易，我也主动与不同的并购基金做交流，花了比较多的时间来学习行业的知识。这个对我现在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帮助。而与eBay的邂逅是一个非常了解我的朋友向我推荐，当时会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四个方面：eBay是全球第一家平台公司。现在来看特别火的企业，像Uber,airbnb，包括阿里巴巴，都是做平台生意，而很显然，eBay是这个方面的鼻祖，一直发展到现在，我想要学习如何管理和经营这样的平台，对我自身的发展也会有很大的帮助。eBay给我的空间很大。我不仅仅在这里做战略，还要顾及市场营销，还有产品等，既有广度也有深度，有不同的团队会支持我将想法付诸行动。享受与eBay的同事相处。在创业团队，即使你有一个很大的关系网络，但是每天都还是比较程式化的。所以自己创业的时候，经常会有一种寂寞感，鲜有人与你进行深度交流与讨论。在eBay，拥有非常聪明的一群人，他们有来自咨询公司的顾问，有海外归来的博士，也不乏沃顿、中欧等商学院毕业的MBA等。eBay很好地聚集了这帮优秀的人才。特别是我的老板，他是非常好的领导人，对业务了解深刻，特别儒雅，我很喜欢与他沟通。在这里，我也能结合以往积累的综合能力做出贡献。
一段不一样的经历。在麦肯锡工作，我们是以团队形式开展工作，还需要与客户团队进行协作，而作为创业公司，是领导一个小型团队，那么在企业，你如何在这么大的机构中成长，并且还要能够帮助别人成长，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是我所需要发展的能力。慎思行：作为企业战略部门的负责人，您如何看到企业内部战略部门与战略咨询公司的工作异同？是代替的关系吗？Vvivi:首先，我不认为一家公司需要一直有战略，大的商业模式是不会变的，企业内部的战略更多是在现有的商业模式和平台上，如何创新把业务做的更好，资源能够更好的配置，这个我们一般称之为战略举措。当然我们也会有大的战略，比如说未来五年如何重新开发我们的业务，但是这个会更注重战略的可实施性。这种和创业公司的破坏型或者重塑型的战略有很大的不同，我们更多做的是一种叠加式的战略。
和外部的咨询没有替代关系，公司内部是更加注重能够执行的东西，因为我们对业务更了解，更容易去想我们的战略是什么。而外部的更多是如果你是需要一套比较成型的战略方法论，自己内部又没有资源，没有企业内部会雇佣很多顾问，到那个时候你就需要外部顾问，比如你要检验一个新的市场，他们有更好的知识和系统化的方案，这种能力企业内部不会常设的，我们就会给到外部咨询公司。这个就和公司做培训类似，我们内部有自己的培训体系，但是有些时候也需要邀请外部的第三方来做。
Vvivi:创业的想法主要来自于当时在商学院里面听到了很多创业的故事，我自己也一直认为创业要乘早，我个人的解读是越早尝试更多的东西，你会越发明白到底自己追求什么，适合什么。之前在咨询公司，我是零售和医疗方面的顾问，学习了很多，所以自己就会特别想去尝试应用这些知识。Vvivi:其实当时做了很多不同的事情，最早是做“长物志”，是一个小资家居品牌。主要做两类产品，一个是采购别人的品牌，有与香港的Alan Chan等设计师品牌合作，也有引进欧美的一些小众品牌，另一个是自主品牌（设计+生产）。做家居不同于做服装，不是几家工厂就可以解决问题。所以刚刚上线长物志有几千个SKU，涉及16个品类，材料涉及木质、陶瓷、玻璃等等，在上海有一个1000多平方米的仓库容纳库存。自主品牌的产品主要聚焦在手绘骨瓷类、手工布艺类的偏设计文艺的产品，主推我们自己注册的品牌“长物志”。家居产品风格有很多，我们主要做欧美风格，不仅仅是在做国内市场，也在做出口的业务。
当时企业端和零售端的业务都有涉及。企业业务的现金流比较好利润也有保障，例如出口、样板房、企业礼品等，另一方面就开始做零售，这个需要比较多的投入，这样就在短期内形成了一个可持续的模式。做了差不多两年的零售之后，业务就已经开始走上正轨了，因为前期的基础打好了，之后的每天运营管理也就不太需要我的深入介入了。
慎思行：所以就有了之后参与的“环球小姐中国赛事”?Vvivi: 没错。为了寻求更多的资源和发展，我和靳羽西女士开始合作“环球小姐中国赛事”，其实也是类似于创业的概念，需要构建商业模式，也需要从公关活动的角度来思考怎么策划这样的活动。与此同时，之前在咨询公司的客户也会找到我，偶尔也有向他们提供一些商业以及财务战略方面的咨询。Vvivi: 现在回首来看当时的创业，我觉得主要致使我停下的原因主要是两个方面：▪第一个是通过创业，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还是乐于做富有创造力的工作，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运营和执行，特别不踏实，其实最后发现，尤其是零售行业的运营有很多救火的工作，也有很多琐碎的细节，每天的客服处理、仓储问题，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疲于处理各种细节的事务反而限制了自己最能发挥的价值，创业中令我着迷的是如何将工作从零做到一，如何去和供应商谈判，如何拓展客户这样的工作。这也是之后会做“环球小姐中国赛事”和涉及一些咨询项目，一方面是为了从侧面支持创业项目的品牌推广，获取更多的资源和品牌知名度，另一方面也是“长物志“的工作很难再有太多挑战吸引我了，也是通过这个我更清楚地发现自己喜欢什么。
▪还有另一个就是自己内心的变化。在创业过程中，我变成了一个极简主义者。以前特别喜欢这些精致漂亮的家居装饰品、时尚产品。创业之后，发现大量物质的东西其实是不需要的。当你每天面对几百万的产品躺在仓库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其实也就是商品，看到的时候更多地是想着商业价值。我常会质问自己现在创业的工作到底有多少价值，我的观念在发生变化，自己动摇了原先创业的初衷。慎思行：组建创业团队往往很困难，能否分享下当时如何组建自己的第一支创业团队的？是否有什么有趣的经验可以与我们分享？Vvivi:团队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我的团队组建案例不能算是个成功的案例，但是愿意和大家分享我对团队的思考。我当时的团队人不多，有人是专门负责产品，有人是专门负责整个系统设计的，我更多是负责业务拓展以及采购相关工作。问题是，另外两位都是兼职的，我是全职的，这个就会导致每个人的投入（commitment）会存在问题，随之而来的也就是后期其他非专职的团队成员投入越来越少。所以创业的团队，除了需要聚拢一批最优秀的人，还需要Commitment。当时刚读完商学院从麦肯锡出来的我，想法可能会天真一些，自认为能力很强，可以搞定一切，但是即使你能什么都学，什么都会，但公司业务的发展会受到你个人时间精力很大的限制，没有办法管理所有的事情，发展更多的业务。这个现在也是我在eBay学习到的东西，你怎么懂得用人，创建团队，并且能够借助别人的优势来协同完成更大的全球化企业级别目标，你要用什么样的文化和使命，或者有吸引力的薪酬和绩效体系来激励团队。Vvivi:没错。当时做创业，我更多的考虑是业务模式，但是其实你需要一直思考的是人的问题，我到了后来才明白一个道理“好的CEO是花70%的时间来找人和用人”，这个是我当时所忽略的。当时我的思维还是非常咨询导向，考虑更多商业层面的事情，到了后来，其实都是关于人，你的愿景是什么，如何吸引团队、指引团队、激励团队。慎思行：很多人会说管理咨询公司的人想法不接地气，您怎么看咨询思维与创业思维的异同？Vvivi: 咨询的思维让你能够结构化地看待问题，无论是对于工作还是生活，都会有很大的帮助。你的思路都会有一个框架，让你不会有缺环，但是咨询的很多商业知识，例如波特五力等等这些在创业公司身上都没有用。
创业的思维，很简单，举个例子，今天公司没有钱了，你怎么搞定，今天没有客户了，你怎么去拓展。其实我觉得一个好的创业公司，一个好的CEO最重要的能力是你的销售技巧，你怎么卖你的商业模式给你的投资人，怎么卖你的远景（vision）给你的团队，怎么卖你的产品给你的客户，怎么卖你的概念给你的潜在合作伙伴。比如我去采购，别人在这家工厂采购都是几个集装箱下单的，而我一单几千个的量相比就是芝麻绿豆大，那么很自然，工厂不愿意和你合作，这就需要花很多时间去考虑怎么达成这个事情。其实大企业的CEO到了最后也需要这样的能力，每次你去谈判或者竞标，你都是在销售，销售你的理念和你的公司。
另一个对创业公司很重要的是需要足够的弹性，需要能够跳出思维定式。还是上面的例子，怎么与不愿意和你合作的伙伴合作，如何才能给他们提供价值？我当时就思考他们与我合作的过程与模式，让整个流程最简化，让他们非常轻松，不用花很多功夫，那他们就愿意做了。再举一个例子，我们和设计师合作，好的设计师特别贵，我们请了一两个远远不够设计那么多的SKU。于是我们就用另外一个模式，他们为我们设计，我们买断版权，并且和他们采用合伙制,有销售分成，这样好的设计师也会愿意和你合作。创业需要你有创造力，并且有足够的弹性来调整。
慎思行：您觉得创业的经历还在哪些事件上对你产生了较大的影响？Vvivi: 当时创业的经历也为我能够成功的运作“环球小姐中国赛事”打下非常重要的基础。本来其实这是一个一次性的show,我把她打造成一整年的平台，我们有初选、海选、省选、全国终选等等，我们又整合了很多的合作伙伴，有媒体机构、公关机构以及赞助商等等。这样你才能创造眼球经济，才能把这样的赛事卖给大型品牌企业。为什么当时我能把这个模式做好，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创业过，我能够看到流程中的每一个成本中心，并将它变成利润中心。例如当时和媒体合作是需要钱的，那我当时仅与少数线上和线下的媒体合作，并给他们提供好的媒体内容，这样就形成了生态内部的合作伙伴，而媒体之间本身也是分享内容的，所以与个别几家形成了紧密合作关系，我就不需要财务的投入，但是我也达到了高的曝光度。创业就是需要这样的弹性，把成本变成效益，把不愿意合作的变成紧密合作的。Vvivi: 回到创业这个问题，很多人觉得创业就是为了做大、赚钱，实现财务自由等，我个人觉得不应该这么狭隘地看待创业。创业是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它和你读商学院，和你在咨询公司工作一样，这是一个经历，它们对你产生的价值不能仅仅是用金币去衡量，更多是了解和发现自己，你自己能干什么，适合干什么，想干什么，这也是我一直想传递的理念。现在很多创业就是想要拿风投，追求上市，认为这样就是成功了，其实大家看到的仅仅是风口浪尖上的一小部分，而实际上，创业的真正意义在于你选择了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和发现自己，同时还能创造价值，被你的生态圈所认同。Vvivi: 其实我根本没有考虑过。我是一个行动派，一直觉得行动赋予了很多事情的意义。其实我是非常喜欢咨询的工作，很多人觉得咨询特别苦，但是我非常喜爱这种自我挑战和脑力激荡型的工作。当时在商学院的时候因为上了创业相关的课程，读了很多案例，就萌生了想要尝试创业这样的想法，它就像一颗种子，每天都在成长，后来一旦下定决心了，我就直接辞职了。那个时候，我连创业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因为我觉得如果你在一边工作一边想，可能很难想清楚，我个人的风格是专注型的，例如申请商学院，我就只申请了一家，当然也因为咨询公司精力有限，在我的概念里面，精力有限做一件事情就更需要100%地投入。慎思行：不论是顾问还是其他行业的从业者，他们确实有一些很不错的想法，但是最终都难以付诸行动。Vvivi:这其中会有两个问题，第一是关于职业发展方面的，有人担心是不是职业路径中间有断层，可能未来找工作是不是没有保障，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不觉得我的职业路径有任何的断层。很多人的职业发展是在做一个简历的塑造，但是不应该这么考虑，你的职业发展是为你的能力塑造来服务的。当时我离开麦肯锡的时候，我从那里学习到了很多商业框架到战略思维方式，但是我缺乏运营层面的知识，所以当时就想即使我创业可能失败，但是至少我获得了运营方面的经验，也培养了这方面的能力，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培养了极大的信心我完全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赚钱的（笑）。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创业那几年，我没有公司的品牌，也没有钱，我仍然可以无中生有，去创造财富，活得很好，这是不断在塑造和培养自己的能力。回到我现在为什么在eBay,我管理市场、业务分析和产品，这些工作需要你有战略的高度，也需要执行的细致，这样的人在市场上并不多，并且eBay在中国主要是帮助中国的卖家将产品卖到国际市场上去，我们的客户都是创业者，而我自己也曾经是，让我能够更清楚地了解他们的需求和问题，这也是eBay所看中的。
我建议我们应当把自己看成一个单一的业务体，你要如何建立你的品牌、你的能力、你的体制，如果你能够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那么无论你进哪家公司，都会有合适你的职位。如果你去创业了，那你就要考虑不在职场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最大化发展你的潜力，培养你的能力，这个是非常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