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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芜城:对话录

徐芜城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集外集杂诗,由废弃的几组、数以千行的“长诗”中摘存而出。



时间,早就开始腐蚀天堂的大门,

地狱里的铁叉和斧头也开始生出黑锈。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城市,

每个人都充满了邪恶的活力。

他们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星星,

看不见每天都有人从他们中间消失,

仿佛死亡只是每天从一片沸腾的大洋里,

舀走了几瓢微不足道的海水。



(在一个有普希金像的街心花园)

普希金!一个小黑人的后代,

在这异国的街头竖立了七十多年。

这里的冬天如此短暂,如此温暖,

这里的积雪,比霜,比雾,

比不可靠的爱情融化得还快。

你这小小的铜像曾经两次被推翻,

他们用一根绳子,

把你的铜像两次从马路上拖走。

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因为人们早就把你彻底遗忘,

没有人再会背诵你的诗句,

没有人会在夜里给你的铜像献花。



一个幽灵,在洞穴里呆久了,

也会变成岩石的一部分。

就像那些在无光的深渊里繁衍的鱼,

身体变得像子宫里的胚胎一样透明,

连视力也化为乌有,

眼窝变成了身体上的一道残痕。



城郊的夜色多么黑,

好像是被城市赶走的夜色、双倍的夜色

涌入了旷野和荒田、草丛和林岸。

河面上,细细的波光比磷火还要刺眼。



这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绣在这黑色旗帜上的异教徒的月亮。



谁说神明不会犯错?

如果他们像沉迷享乐的世俗帝王一样,

在自己的理念世界里沉睡不醒,

任凭天使的报告在灰尘里堆积如山,

任凭人类的祈祷和呼告在虚空里消失。



城市,辉煌灿烂,到处喷射着永恒的火焰,

闪闪发光的尖塔一直伸到了云端。

人类像扑火的飞蛾一样,

具有顽冥不化的趋光的天性。



这些鸽子,从人们手里吃掉的米粒,

虽然不能填满那位著名的印度国王的整个棋盘,

但也足以填满十来个格子。



“陌生的幽灵,我喜欢你长长的睫毛。”


“我可以让我的睫毛比猫的胡子,

比海豹的胡子还长,

只要你喜欢。”



——“在天堂里,有没有一群人

做着神圣而完美的数学练习?”


“至少,我们这些幽灵都讨厌数学,

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

只有人类的头脑才这样思考。

他们以为另外一个世界里的宫殿,

也是按照几何原理建造而成:

不是九个尖顶,就是八十一个拱门,

天使和鸟一样,长着不多不少一对翅膀。

为什么天使就不能长着十一只翅膀,一万只翅膀?

难道这样,天使就不能飞翔?”


——“我不明白,

你们为什么要指责自己所创造出来的生命?

如果你们把我们造得像这只鸽子一样,

我们一定就会习惯于在风中

展开思考、联想和回忆。“


“你说得有理。

只是,不要拿你们的尺子来测量我们的内心,

因为你们的尺子会软成一团,

会变成一条百节爬虫,

每一条细腿都有自己的意志,

相信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这只怪异的爬虫不能前进一寸。”


——“我们的舌头还曾相互打架,

争论各种话题,比如一个幽灵有没有重量……

不过,现在我们对这些话题已经彻底不感兴趣,

没人发问,也没人回答。

一棵树就是一棵树,

一朵花就是一朵花,

没有树神也没有花妖,

因为我们自己已经变成茫茫宇宙间的一个个怪物,

我们出生,然后死去,如此而已。”




“我看见你每天来喂这些鸽子,

却又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

你口袋里的米粒只是变成了鸽子的粪便。”


——“不错,它们最喜欢在普希金的铜像头上,

举行它们神圣的排泄仪式。



你的大衣里面仿佛衬着铅块,

你的身体却比小鸟轻盈百倍。



钟摆永久地停了下来,

他们的耳朵再也不会听到滴答滴答之声,

取代它们的,是永恒的嗡鸣,嗡嗡嗡,嗡嗡嗡……

那是永恒的振动,使一切诞生,又使一切分解。



我常常可以感觉到你们的存在,

像一缕无形的风那样在我周围飘来飘去,

只有猫突然睁大了眼睛,隆起了脊背,

竖起的毛发感应着你的吹拂。

这虚弱的微风要将整个世界卷走。



“我再也不愿意花上三天三夜,

为匆匆瞥见的一朵花写上十四行诗,

我宁愿买上十四朵鲜花,

闻着它们浓烈的芳香,

直到它们全部枯萎变黑,

直到花瓶发出臭味。

艺术只会将我们的感受毒化,

我要将它们抛开,

像个无知的婴儿一样,

一切都是第一次发生,

一切都在永远地消失。

这一秒!——

我要用最强烈的快乐,

填满这时间的无底之桶。

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瞬间,

刚刚我还从人头攒头的街头走过,

有几张面孔让我着迷,

现在,我坐在这阴暗的书房,

外面的世界已经永世隔绝,

被我彻底遗忘。

人的生命太短了,

时间永远不够我坐下来,

完整地读完一首诗。”


——“你这诡辩的芝诺,

时间还不够你从街头走到我的书房,

你的时间不但不够你读完一首诗,

而且也不够你说出这一大通辩词。

永恒也许只是无尽的瞬间,

但是如果把你放在地狱之火上翻烤,

你就不会这么自信了,

时间会连成一体,

一个瞬间孕育着下一个瞬间,

把你那诡辩的舌头烤得焦黄。”



长久以来,

我像一个唯心论者一样,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的眼睛闭上,

万事万物就全部消失,

当我走上街头,

那些流动的色彩,

只为我一个人的眼睛出现。

穿过只有我才看见的那面棱镜,

我常常入迷地看着万物出现,然后消失。

没有人在意时间的奔涌。

没有人和我踏入这同一条河流。



你不能体会我们这些虚无分子的恐惧,

有一次,我挤进一辆塞满人的公共汽车,

我像一条蛇一样,

想和自己的同类扭着身体,

一起蠕动,一起呼吸。

我希望自己能变成那个售票员,

每天拿着票夹,每天大声嚷嚷着,

在这个破烂的车厢里度完我的一生。


2007.11



从前,人们总是向巫师、圣徒、神父,

请教关于时代的问题。

他们的回答总是相互矛盾,

把它们统一起来,

可以得到一条长着二十四条腿的爬虫,

每只腿都想把“世界”这个庞然大物,

抬到自己认定的方向。

偶尔,它们的意志也能达成一致,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刻!

那是神明给这爬虫插上了一对神奇的翅膀,

所有的前腿后腿全都自惭形秽。



少了黑夜的笼罩,

少了寒风的呼啸,

人类将会变得更加糟糕,

他们将忘记祈祷。

他们的嘴角只会发出傲慢的微笑;

头顶上滚落致命的石头,

他们也懒得躲避,

他们把这一切都将归罪于天意,

那个只为善、不作恶的意志。



在所有的傻瓜里面,

诗人总是那么天真幼稚,

让我们来窃取这个诗人的思想,

让我把一个问题悄悄塞进他的头脑,

仿佛他的良心在询问自己:

“我为什么在这里?

在这个注定毁灭的宇宙里写诗,

又有什么意义?”


诗人醒来:

“我为什么在这里?

在这个注定毁灭的宇宙里写诗,

又有什么意义?”



“正义女神的天平,

难道会让一克黄金压倒一克沙子?

口渴的时候,一滴水难道不比一滴蜜更加甘甜?”


于是,他顿悟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完满:

智者有智者的宝座,

我们有我们摇摇摆摆的板凳。

何况,智者永远不了解,

在一个摇摇摆摆的板凳上晃来晃去的那份乐趣。


他像斯宾诺莎一样反问:

“石头难道会抱怨自己不会看,不会听?”


智者:

按照你的逻辑,

我的智慧倒给我造成了致命的“缺陷”,

我无法体验你们这些低能者的心灵颤抖?

高尚者无法体验卑贱者的卑贱?

深沉的灵魂无法体验肤浅之徒的肤浅?

我,无法体验你们这些白痴的白痴?


他:

(不知不觉地现出“聪明人”那嬉皮笑脸的神情)

不,我们不敢自大到这个程度,

只不过,高尚者和卑贱者各有自己的圆满,

深沉的、肤浅的,各安于自己的命运,

大圆小圆,具有完全一样的属性。


智者:

我看,大圆倒应该感到自卑,

因为它们常常会以为自己更加圆满。


他:

对于伟大的事物,我们也应该宽容它们的弱点。


2008.5.23



我应该让邪恶之树接受大自然的滋养,

让它长得结实、高大,

我对它们浇灌得太勤了,

以至于害得它们一个个发育不良!


2010.12.17



几百年后,这刚刚过去的一个世纪,

这光辉而荒谬的一个世纪,

也将成为遥远古代的一环,

那些人物将会变得无人知晓,

一种新思想将重新审判这逝去的千年。

也许这种新思想已经出现,

已经在蜕化,变形。


2011.2.3



梦游者在太阳照耀之下,

梦见自己在午夜剧场的一出喜剧里,

扮演一个时而清醒、时而发病的疯子。


2011.4.7



多么可惜,我们竟然只能存在一次。

当我们死去,那么多独特的感受,

将像一座无人知晓的宝藏,沉入无边的空虚。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灵,

谁与谁也不相似。


我们爱自己,爱我们的智慧、我们的平凡。

尤其是平凡,乃至是缺陷。

人人自爱,也就不需要别人的爱。

人人有权放纵,人人有权懒惰。

人人有权贪杯好吃,

人人有权做个别人不喜欢的坏蛋,只要法律允许!


我们喜欢彼此身上自私自利的个性,

我们争争吵吵,分分合合,

到头来却还是亲密无比。

我们彼此知根知底,

一个人身上的毛病,其他人个个都有,

所以,我们才是同类,才是朋友。


我们都是弱者,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也管不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我们宽恕自己,也宽恕他人。


(一个智者经过,

不由得感慨不已:

真是大开眼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信条,

圣人也常常无法恪守,

一群猪猡却可以做到!)


2011.4.28



当一只飞蛾叫道:空虚啊!空虚!


——你可以投火,按照你的本性。

或者,在火前飞舞,做个飞蛾中的艺术家,

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墙上;

你离火靠得越近,你的影子就越大,

只要别让翅膀沾上火苗。


飞蛾:滚!


2011.4.29



一个好色之徒正在和他的情人交欢,

忽然,他怀中那丰腴的肉体化成了一具骷髅。

他既不惊讶,也不惶恐,

他更加深情抚摸着那惨白的骨头,

对出现在他眼前的戏弄他的幽灵说:


看,多么美丽的眼窝,

多么匀称的腿骨,

多么可爱的指骨,

还有这细密的牙齿,

我要拔一颗下来,

做成项链吊坠。


我喜欢抚摸光滑的肌肤,

我也喜爱抚摸这圆圆的头骨,

舔吻那洁白的牙齿。

不要用这副骷髅来提醒我生命的真相,

我难道不知道生命在我的床边流逝?

我难道不知道肉体会腐败?

连这骨骼也会化为齑粉,

宇宙也会毁灭。


你用死亡和毁灭来恐吓我,

可是,毁灭,正是我的最爱。


2011.4.29



天使的地位在世人眼里大大降低了,

人们谈论地狱,像在谈论一座迪斯尼乐园,

仿佛地狱里没有会让他们魂飞魄散的烈火刀山。


2011.5.3



你的舌头就算驳得他的舌头翻卷起来,

又有什么意义?

他最大的人生烦恼是脚后跟上的冻疮在发痒,

一千条真理也无法使他离开这盆热汤。

人们平日里大谈艺术和真理,

不过像是谈论几个可爱的靠垫,

他们渴望奇迹,

不过就像在沙滩躺椅上扭来扭去的人,

想着一只高矮合适的脚凳,

好让他把腿搁在上面,

美美地打个盹。


2011.5.4



对于神明来说,

有什么预言不可以打破呢?

他预言一个花瓶的破碎,

也可以在一瞬间使碎片聚合起来。

神明的语言岂会落空,

变成可笑的谎言?


若非出于他的意志,

任何一丝渎神的念头也不会在日光下出现。

神明爱人,赐人食物,

但是他何必使人饥渴呢?

何不让人们吞食阳光和朝露就可以四肢矫健?

他的意志岂是我们所能窥探的么?


2011.5.19



您真是精明到了极点,

既想享受疯子的梦境,

又不想丧失您高贵的理智。


而幻象的魅力正在于它的危险:

如果你不能辨别它的虚幻,你将沦为愚人;

如果你明知它虚幻,却沉迷其间,

美妙的梦境将会把你吞噬。


你需要与现实搏斗才能获得幻象,

正如你需要与幻象搏斗才能获得理智。


一只猫可以幻想变成一头雄狮,

但是当狮子重新变回猫身,

会比一只中了毒的蚂蚁还要虚弱,

狮子在幻境里的一击,

耗尽了猫儿在黑暗中扑捉一千只老鼠的力气。




人群的改观 
——读徐芜城的《暴雨》 
木朵 


  现在,轮到读者设身处地地去看那个情境下芸芸众生的表现。这些人的表情天天发生,但在那么微妙的一瞬,突然变成了一个可写性的组合:每一个临时演员都紧贴着诗这个主角,烘托着、奉献着、追随着。留给读者无尽遐思中的一个困惑在于:这首诗能否只写其中一个角色,比如女招待或是卖水果的圆脸小贩?另一个困惑是,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平时熟视无睹,到眼下这一会儿,他们纷纷显示出值得怜悯,进而值得尊重的一面,他们都参与了暴雨新政策的修订。 
  关键是看你怎么看待这些人。我们通常的经验是,弱者能唤起同情心,从而为修辞的慈悲天性找到了最合适的符号,而强者往往必须置于一种反讽的境地,或者从一个特殊角度撩开他们脆弱的一面,在诗句中才有立足之地。一个阔太太走进诗中,我们有过诸多的应对之策,这时候稍微回想一下,就能分清她跟一对瘦小的农民夫妇的命运会有何不同。被遮蔽了特殊性的这一对夫妇,受制于观看者主观上给予的修辞:“瘦小的”、“农民”。这两个修饰词不是直言视觉印象的大致判断,多多少少还包含着类似城乡二元论或剪刀差的感受,而且由于这种感受历来在表述方面的正当性,我们已经不再深入探询这对避雨的夫妇是否还有其他的社会属性。他们作为匿名者出现在一次需要中。我们停留在对这两个修饰语的运用上,就很可能忽略了人性多变本可以给诗意造成的风起云涌。 
  这首诗看起来由三个长句组成,也即挑选出人群中的三个闪光点构成了屋檐下的这一情景剧。作为那个一致的观察者,“我”只是在最后一行才显身,甚至说,“我看到”这个提示语也完全可以删除。这个观察者力求每一个被言辞捕捉到的对象都经得起撕扯,并作为一块新颖的补丁,弥补一贯以来的审美破绽:纷纷构成一幅动人的图画,比暴雨之前的常态多出一点幽情——被发现出来,拼凑出暴雨所造成的这一刻幽暗人群中的景观。每一个对象都止步于自我的世界,抛弃了跟外界的联系,经受各自的命运,扩展人生意趣的景象,唯一把他们每个人拽进同一片天地的力量是这个隐没其中的观察者,他便是辨识每个人情感的差异性与共同性的纽带。他更多的是凸显三组图画的共性,以显示观察所具有的契机、力量以及对自身予以反顾的深度。 
  女招待发呆如女演员——这一交代,还仅仅是开场戏,是在寻找配得上这份暴雨情调的语感。令第一个角色止步于一个比喻的从句中,似乎也说明继续挖掘这个被观察者底蕴的做法可能并不美妙,因为加入了虚构的气息后,她就变得不够真实了,而真实一开始就是这首诗的吁求。幸好,人群解放了他——应当说,从一开始,他就有机会同时抓住两根线索,意识到女招待并非这首诗的唯一对象,这样一来,圆脸小贩分享了最初的创想,他毫不迟疑地中止了女招待的戏份,开启了另一幕戏剧。说这个人在看“侦探故事”肯定比说他正在翻看报纸上的股市行情更带劲,或许,这个细节是虚构的,无非是想利用“侦探故事”这一类可以免俗的行为来塑造一个人,提示读者留意到这个小贩也有血有肉,说不定是一位小说创作者呢。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卖剩下的鲜艳桃子——赋予这些桃子某种神奇的光泽,以摆脱商业社会的审美法则,可谓出色地完成了小贩这一元素的描绘。这里的“桃子”和后面要提及的“小伞”,都是作为小人物的附庸出现的,却又有非凡的拯救他们主人魂灵的能耐。 
  为这首诗安排的最后一幕就是第三个元素的出演:“瘦小的农民夫妇”从何而来、为何而去,一概莫知,“不敢”、“蜷缩”所勾勒的现在时态已加重这首诗所附带的道德感,我们不禁驻足观望他们如何创造一个奇迹。那把花伞的确也扭转了不利局面,为第三幕动人的喜剧提供了几乎是不可替代的潜台词。一幕赛过一幕,在这种逐步加重的语调中,情感的湍流都汇入了“全部”这个词眼中。读者的好奇心还可能包含在这样的疑问中:这首诗有没有必要延展出更扣人心魄的第四幕——从人群中再一次抽取出一个对象,他(或他们一家三口)的演出会洞悉暴雨的每一个节拍,并战胜农民夫妇所造成的小小高潮?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的演出,不让人觉得累赘,却又再一次升华我们的主见。 
  然而,事实是这首诗就是这样了。其余的方案只属于另一次奇遇。我们已经领教到作者不动声色进行的一次对生命的讴歌。依赖于一种熟练的并列法,精通于一幕又一幕场景的相互衔接,暴雨所冲刷过的世界观如今多出了这首诗所化作的一个镜框。也许,这首诗还隐含一个宏愿:通过三个镜头的先后排列,也可以临时取消无所不在的时间女神制定的种种残酷法规。时间停顿了,诗摒弃了时间可能形成的噪音,完全依靠诗句自身的力量,去改善曾经令人压抑的上下文关系。当我们察觉到这首诗由三个部分组成时,很不妙的境况就发生了:我们被迫解释三者之间的关系,并竭力探索稍晚出现的一个部分为何会承担更重的使命。当我们斩钉截铁地认为“我”是三个部分之间唯一的天使时,反思的惯例又会令我们端详“暴雨”在怎样穿针引线。 

徐芜城《暴雨》

对面小饭店的女招待站在临街的桌子前面长久地发呆, 
好像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她摆脱了抹布和盘子, 
大白天,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个女演员 
楞在舞台边上,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卖水果的圆脸小贩坐在屋檐下翻看起侦探故事, 
脚边的箩筐里还剩下十几个艳红的桃子, 
这一刻,它们不再是被廉价地买来卖去的东西。 
一对瘦小的农民夫妇,也许是不敢从旁边的人群里 
挤出一个更能避雨的位置,于是就一点点蹲到地上, 
互相扶着,挨着,蜷缩到那把花伞里面, 
我看到那把小伞奇迹般地把他们从头到脚全部盖住。


超越自我
孜孜以求
继承突破颠覆重构
个性先锋自由开放
理念
星期一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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