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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湘广记 | 华石煤矿那些年的人和事

湖湘广记 湖南图书馆 2022-04-27

作 者:方敬新             插 画:李梦皎


01

忽悠副矿长


煤炭被誉为乌金。株洲市华石煤矿出产的乌金,特别有劲道,在国内小有名气。


据说,在以烟煤为燃料做牵引的蒸汽机车的火车头,没有这个矿的块煤是爬不上坡的,因而1958年在原萍乡矿务局开采过的矿区又大范围重新开采,为蒸汽机火车头多拉快跑,为加快重工业发展做贡献。


可从1958年到1959年,差不多两年华石煤矿是无电可用的:照明,靠日光和电筒;通风,用扇子扇;排水,用孔明车;井底挖下的煤碳和矸石要运出去,就由人用肩膀挑。



我当时14岁,在井口吊秤。


有一回,一位矿工从井下挑了一担煤上来,不知他是要逗我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耽误时间,把挑的煤往我的秤钩上一压,秤杆刚往上翘,我还来不及移动秤砣,他就挑走了。


我本想叫他称好再走,但见他全身赤膊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辛苦得很,明知没称准,却不忍心再叫他转回来,便随口报了个145斤的数记在码本上。没想到,这情形恰被一位路过这里的副矿长看见,他以为我和这位挑煤的矿工合伙弄虚作假(矿工挑煤是按计件多少计算工资),就叫已经挑煤要走的矿工回来重新称过。


挑煤工把煤稳稳地挂在秤钩上后,副矿长亲自移动秤砣,竟然不多不少是145斤!


副矿长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


但我还有点后怕:要不是让我忽悠中了,还不知副矿长会怎么修理我呢!


02

高温焊接


照明、排水、通风、提升,完全靠原始劳动,其效率可想而知。


听说高压线无论多大负荷启动,电灯光都不会暗一下,颇让我们向往之。好在高压线正在往这边拉,在距煤矿3公里的协和岭变电所正在抓紧建设。


1962年夏天,班长老黎安排焊工小柳和我去变电所焊接避雷地线。这时正是七月,天气非常炎热,又是露天作业,头顶烈日,脚下高温,蹲在一人宽的深坑里,有风进不来不说,烧焊产生的高温在坑内又散发不出去。


我助焊回来,感觉很累。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了。一觉醒来,我眼睛就痛得厉害,一时坐起来,一时躺下去,难受得很。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心想是不是瞎了,又很着急。一直过了二三十分钟感觉才好一点,眼睛才慢慢可以看见东西。


第二天,我给小柳说了眼痛的事,他告诉我睡觉时用泡发的海带敷在眼睛上,眼睛就不会太痛。晚上我如法炮制,眼睛果然不痛了。这样子整整干了三天,终于将地线全部焊完了。


但我的皮肤还是被灼伤了,脸上手臂脖子等裸露处麻辣火烧似地痛了六、七天,直到脱掉一层皮。


小柳是个埋头苦干的人。


矿里的锅炉是用来烧热水供井下工人下班时洗澡的,时间一长,排烟管会生锈穿孔。一穿孔,炉腹里的水顺着孔洞源源不断地流进炉膛,淋熄了燃煤,火再怎么烧也旺不起来,水就没办法烧热。


这天,锅炉坏了。当班锅炉工发现排烟管漏水,得赶快找电焊工来修。不然出班没热水,矿工会骂娘的。她放空炉腹蓄水,又清理掉炉膛内的燃煤,便急急忙忙地去找小柳。小柳听说排烟管漏水,二话没说推着焊机就来了。


炉子虽然熄火了,但炉膛内仍有七八十摄氏度高温。炉桥下还有通红的炉灰向上辐射热量,用水一浇,蒸腾的热气便直往炉膛内窜。用鼓风机对炉膛内鼓风,炉内的热空气还得从进口的炉门出来——空气不对流,降温很慢。


看来,没有两个小时是休想把里面的温度降到人能忍受的程度的。而在焊封堵漏完以后,还需要个多小时才能把水烧热。这样算来,即使一切顺利也要近四个小时才够,可眼下离下班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呢!


等不及了!为了抢时间,小柳不顾炉内高温,拿了面罩、焊钳、焊条钻了进去,顿时感觉全身像泡在沸水里,酷热难当。炉膛内仅0.5平方米大的空间,一人蹲着尚不可转身,更不可能有别人进来助焊。


他一人两只手既要拿一块圆铁片紧贴在故障烟管上,又要拿焊钳,还要拿面罩,根本应付不过来。他只得丢掉面罩,腾出一只手用钢丝钳抵住烟管的铁片,另一只手赶紧焊上几点。固定后,再拿起面罩,将铁片沿烟管焊上一圈。这时连续不断的焊花向四面飞溅,里面的温度愈发高热灼人,烟雾迷漫,呛人口鼻。



小柳有心脏病,不禁一阵晕眩,实在受不了,只得爬出来。在外面稍稍透透气,就又再爬进去。他用尖嘴榔头敲去焊缝表面的焊壳,再焊上一圈。


终于焊完了。


出来时,小柳便瘫倒在地,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虚弱地对锅炉工说:“给炉腹注水吧。”


水注满后,小柳要她仔细看看刚才焊接的地方是否还漏水。


“不漏了,一点也不漏了!”她满意地报告着。


终于让第一个下班来澡堂的人洗上了热水澡。


03

在臭水池里“游泳”


1958年3月,老黎从部队转业来到株洲市华石煤矿任机电班班长,是个征服欲很强的人。


有回,一个青年工人(以下简称青工)问他:“现在的人为什么都怕老婆啊?”他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告诉你一个不怕老婆的秘诀,你记着。”那青工连忙俯首恭听。


他便神秘地对他说:“你结婚后第一回同她扯皮就一定要扯赢。我那时在乡下,结婚不久,我收工回来,见我老婆正在灶台上刨南瓜,我走过去,一边把那南瓜夺过来朝地下一甩——南瓜顿时被甩了个稀巴烂,一边说:‘早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还拿个南瓜在这里刨、刨、刨!’老婆吓得目瞪口呆。就这一回,她被我收服了。只有她怕我,没有我怕她。”


那青工听得很用心,点了点头,说:“要是家里没南瓜呢?”他笑着回答:“那就甩别的东西啊,只要摔到地上能四分五裂‘砰’的一响就行!”



后来,我把这事说给我父亲听。父亲说:“哪有这事。我听说的版本是,老黎收工回来是帮他老婆刨南瓜,而不是甩南瓜。一次他病了,大汪买了点麦乳精去看他,他竟要大汪把送的东西快拿回去,说他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看什么看?弄得大汪很是尴尬。


老黎老婆当即对老黎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通情理,人家好意来看你,你竟这样?’老黎顿时就什么话都不说了。要是他老婆真怕他,会这样吗?怕是为满足他的征服欲吧!”



老黎的机电班负责全矿机电设备维修。


井下负90的水泵抽不出水,泵池里的水已溢出来回流到巷道里了,老黎拿出他当侦察兵的看家本领,仔细侦查了水泵和电机,都正常,便推断是进水的莲蓬头堵塞了,必须潜入水里去排除故障。


这泵池的水有3米多深,而且泵池因为井下的人把它当厕所用时在这拉大小便,水奇臭,这时的水面就浮着许多大便和擦屁股用的旧报纸、茅柴。老黎蹲下去,一股难闻的气味便直冲他的鼻孔,他用手试了试池里的水,冰冷得很。


但他没有犹豫,脱掉毛衣内衣外裤,赤裸着潜入水里“游泳”,在莲蓬头附近摸索着清理着,一时浮出水面,一时沉入水底,经过近10多分钟的水中沉浮,终于把堵塞了莲蓬头的纸片茅柴大便清理干净。从泵池里爬上来时,他全身筛糠样地发抖,身上头上还到处沾着茅柴纸片屎片。


这天我在井下开绞车,下班时从这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全过程。


晚上,在我们单身宿舍开完班会,我问老黎:“那么冷那么臭那么深的水,你怎么没犹豫一下就下去了?”


他答所非问,笑着说:“我在部队干侦察兵,什么难搞的情报,我都非要把它搞到手不可。一个人深更半夜在荒山野岭哪怕在坟墓里死人堆里走都不怕,如今就怕负90的水泵不出水!”


说完,他躺在床上,没到一分钟,就鼾声如雷了。


望着他覆被而卧,我知道他不过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拿征服这冷臭之水当回事,颇有“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之风。


04

起火、瓦斯爆炸


矿工们的井下工作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作业时汗如雨下,煤尘沾满全身,是名副其实的黑人,只剩下眼珠和牙齿是白的。这还在其次。这个矿老窿多,瓦斯高,顶板差,事故频仍,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透水、冒顶、起火。


这个矿产的是烟煤,烟煤和堆积的茅柴一起久了会自燃起火。有回,有个废弃平巷自燃起火,一侧的巷道口已被砌墙封堵了,但里面的火仍在燃烧。我当时在机电班正在井下搞维修,听说此事后,便自告奋勇牵着一条橡胶水管从平巷的另一头进去给仍在燃烧的煤堆喷水。


哪知道这平巷废弃日久,支撑巷道的矿木早已腐朽,我俯卧着慢慢向前爬行时,还时时听到矿木断裂的脆响,很害怕,心突突地跳,心想要是这时巷道忽然垮塌,我就没命了。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垮塌,壮着胆子向前爬。所幸有惊无险,我终于完成任务安全出来了。


大汪是煤矿安全员,是个拼命的人。


我与大汪是“不打不相识”。那天我当班开绞车,大汪要下井去检查安全,嘱我在他到井下后发三声长铃再放桶。可我忘了,他还只走到半路我就放桶了。他上来后严厉批评我忽视安全,非要我写检讨不可。因此,我对他没好感。但后来他的拼命却让我钦佩不已。


1963年7月4日上午8点多,我出零点班刚上床休息,突然从地下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和伴随而来的剧烈震动,惊得我从床上翻滚下来!随后,有人从门外跑过,大喊道:“不好了,瓦斯爆炸了!”


原来,8点的早班有3位矿工到负90回风巷道作业,作业面瓦斯严重超限,他们却浑然不觉,为急于开工,就自己动手连接断了的36伏照明电源,接头产生的火花立即引起了瓦斯爆炸,三位矿工兄弟当即遇难!


爆炸点是在垂直于地面的80余米深处,爆炸后强烈的冲击波冲垮的矸石堵塞了巷道的入口,又引燃了充填的茅柴、支撑的矿木和含硫磺焦油量高的烟煤,浓烈的烟雾与大量的一氧化碳在井巷里肆虐。


当时正在办公室开会的大汪听到爆炸声,就像战场上接到冲锋命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赴井下。弄清出事地点后,他怀着一线希望带领五个人直赴负90回风巷救人。


他先想从直达这个巷道的天眼(连接两个水平巷道用来通风、出煤和运送矿木的垂直通道)攀援上去,谁知这个唯一的通道被上一班出的煤堵死了。于是,他们便冒险改从出风巷向事故地点靠近。


他们用脱下的衬衫当防护面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里一步步地爬行。可还只向前爬上几米,5个人就因一氧化碳中毒一个个倒下了,幸好后续的增援队赶到才将他们5人救出来。


1969年11月,大汪又响应毛主席要建立战略后方,反击帝国主义侵略战争和国家提出的国防尖端项目要“靠山、分散、隐蔽”的号召,告别已身怀六甲的新婚妻子,主动报名参加湘黔等铁路枢纽站怀化火车站的三线建设。


在这里,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建站提供所需全部红砖,从取土制作毛坯成型,到装窑烧制成品,制作红砖的全过程都由大汪所在民兵营完成。



他们吃的是从外地运来的腌菜做汤就馒头,洗脸洗澡就在附近的河坝里,晚上就睡在附近老百姓家屋檐下用树枝稻草铺着的地铺上。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们披星戴月,清晨5点多出去,晚上12点回来,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一年365天没有休过礼拜天。“睡觉打尖,洗澡洗脸在坝边,早晚两头不见天。”这首顺口溜是当时他们工作生活条件异常艰苦的真实写照。


大汪任营长,身先士卒,民兵身上有多少汗,他身上就有多少汗,民兵身上有多少泥,他身上就有多少泥。所幸他身体不错,尽管苦和累,居然没有生病。只是其他人便没他这么幸运了。他所在的营里,不到半个月,“非战斗减员”,一下便病倒了200多人,有位战士竟然一病不起,回家几天就去世了!


大汪在三线连续战斗了33个月,不要说中间三个春节他没有回过家,就是他妻子生孩子都没有回去。1972年8月,怀化火车站建成通车后,他才又回到了华石煤矿。


回家时,他看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在外面跳着唱歌,便蹲下去问她:“小朋友,你姓什么?”她说:“我姓汪,爸爸去三线了。”


他心一惊,深怀歉疚亲吻着女儿,紧紧地抱着她回家了。


05

关门有理和开门有理


华石煤矿的投入产出,是高危险高成本低效益,长期以来都是亏损。在开办3年后,矿里贯彻执行国家“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由原来的3000多人调整到只有600来人,10多口窿井大都废弃了,就剩下两口——一口主井和一口副井还在掘进采煤。如此又维持了3年多一点,在瓦斯爆炸后一年多的1964年12月,煤矿被市里决定停关了。


“我们煤矿600人,开采6年,掘进6000米,产煤6000吨,却净亏6万元,因忽视安全发生事故,还死了6个人!”


这是矿党总支书记老代用这“六个六”在全矿职工大会上作的停关动员报告。


按理,就像对一个去世的人致悼词时往往会对死者有许多溢美之词,以使其亲属听着舒服,悲痛有所减轻一样,现在煤矿停关了,也应该多讲讲成绩,让在这里工作的人觉得这几年没有白干,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从而有一种精神上的慰藉。可老代却只唱哀歌不唱赞歌,居然说6年只产煤区区6000吨,还亏损6万元、死了6个人!这让人听了多么丧气,又多么泄气!


他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他不知道工作总结怎么做,不懂得一点心理学?他是一把手,他这样贬低这几年的工作,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全矿停产开会,来开会竟是来听煤矿关门的,而且是这样的关法!


太出人意料了,会议室内寂静无声,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不要以为,没有张屠夫,就吃附毛猪。没有我们华石煤矿的煤,火车就真的爬不了坡!如今凡是要爬坡的铁路段,都换上内燃机车了,一个机头拖不动,就两个机头拖。用烟煤作燃料的蒸汽机车统统要进历史博物馆!事物在发展,历史在前进,不会总停留在一个水平上。我们更不能夜郎自大,自我陶醉。”


他仍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他提高嗓音道:“像我们这样的小煤窑,如果不掘进,不采煤,只发工资,亏损反而可以大幅度减少!如果继续开下去,无疑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将更大!即使今天不关,明天还是要关的,迟关不如早关!”



他说到这里,忽然下面有人如丧考妣般嚎啕大哭起来。受这人传染,又有几个人在嘤嘤啜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只要到了伤心处,男儿一样泪如雨!


不知老代是因此被触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被激起了应战之念,待哭声渐低,他便用他那浑厚的男低音一字一顿地说:“如果现在有人站出来说,‘这矿不能关,由我来开!’那么,我刚才讲的话就可以不算数!”


谁也没意识到,他这样说是越权,他在由执行市里决定变成代替市里作决定了!


或许正是这种无意识,人们被他这句看似客观却颇带威胁性的话镇住了!或许真有人在考虑是否接受挑战,或许人们真的在期待有人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


他吸着烟不再说话,下面毫无声响。


双方在沉默中对抗。


会场的空气顿时像凝固了似的。


但终究无人站出来,大会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散场。


谁也没有想到,华石煤矿的关门像是一场闹剧。


虽然,那天在停关大会上,没有人像英雄般力挽狂澜那样站出来大叫一声“煤矿不能关,由我来开”!但背地里却有人差不多在这样做。


那些已把煤矿当做自己家园的矿工们,一想到家园就要失去,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于是,便公推了几个人为代表到市里上访,要求撤销关门决定,重开煤矿。


可市里不为所动。他们又上告到省里。在省里,他们不仅书面报告,还痛哭流涕地进行口头演说,三管齐下的策略,终于感动了上帝。省里一位主管工业的领导便说了“华石煤矿还是要保”的话。


于是,华石煤矿在关门两个月后又要重新开张。


煤矿停关后,我和20多个人被分到了株洲市动力机械厂。可在这里工作才两个月,又要我们回煤矿。同来的许多人刚听说这一消息,喜不自胜连夜就卷着铺盖走了。我家在市里是不愿意回去的。可不回去又不行,主管局对动力机械厂下了死命令:原华石煤矿来的职工,要一个不留地回去。


我感到沮丧。但我不知道,老代的沮丧与尴尬比我不知胜过多少倍。


因为他还得在职工大会上再作一次开门动员报告,以给人们一个交代,把大家的心收拢起来,统一起来。一个人唱了红脸又唱白脸就够戏剧性的了,更何况他在关门动员时曾叫板要别人站出来!现在倒好,被叫板站出来的竟是他自己!这便应了那句“自己挖坑自己埋”的老话,尴尬还用说吗?


“嘴巴两块皮,怎说怎有理。”他像是自嘲又像自圆其说地用这句话当开场白。接着,他说,“我们不仅要算经济账,更要算政治账,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华石煤矿是社会主义企业,就这样关掉了,它所造成的政治损失又何止几万块钱……今后,我们矿不只是要保,而且要延伸,要加人,要修大马路,要发展……”


“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老代是“关门有理,开门也有理”。但他的“开门有理”听上去总好像有点言不由衷,远不如“关门有理”那样令人信服。


不过,谁也没去非难他。


我曾想探究老代的内心,但收效甚微。


1965年5月的一天上午,我从矿办公室旁边路过,见他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办公室外一条长条凳上谈话。陌生人旁边放着一只白搪瓷水杯,理着平头,圆圆脸,着中山装,穿园口布鞋,两眼炯炯有神,四、五十岁的样子,颇有气质。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省委书记张平化。


这天张平化是要去对河的堂市煤矿考察,从我们矿路过作短暂停留。以前在广播里,我听过他一遍又一遍地大力推广水稻优良品种农粳五八的录音报告,他形容农粳五八“矮是矮一肚子崽”的话,比喻生动形象让人记忆犹新。他忠实地执行党的“大办农业”方针,是那样务实那样不遗余力。


现在在矿里,我见到了这位位高权重对党忠诚的省委书记,却是那么平和朴实接地气!而老代这时和他坐在一起促膝而谈,我忽然发现老代有某种与张平化相似的东西,那就是从他的“关门有理”和“开门有理”表面矛盾的话里,看到了他对组织的忠诚。


老代是个对党忠诚的人。


06

感恩于煤矿


煤炭毕竟是不可再生资源,开采出来多少,地下的煤炭储量就减少多少。1997年华石煤矿停产了。从1958年重新开采算起,解放后的华石煤矿开办了39年。


华石煤矿虽然停产了,但它创造的辉煌,却仍然在延续。它不仅有曾经为蒸汽机火车头时代多拉快跑做过贡献的历史光华,更重要的,是有征服困难顽强拼搏和无限忠诚的一群人的乌金样品格的光辉,照耀着改变着一代人的心灵。


1959年我14岁在这里参加工作,1969年24岁离开,在这里整整生活工作了10年。期间,我父亲曾想把我调到市里去,矿党总支书记一见他就好像知道他来意似的,说了许多我表现如何好,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为接班人的话。父亲对我说,听矿党总支书记这样说,我怕他会认为是挖他的墙角,就不好意思开口要调你走了。


后来,我离开了煤矿,又换过几个单位,但不论在哪里,领导和群众对我的表现都很满意。就是临时在公安机关助勤,也获得从干警到局长的一致好评。


我想,自己能在正道上不断成长,工作表现能得到不同单位领导和群众的认可,和煤矿人这种光辉精神的浸润是分不开的。我,感动于煤矿,感谢于煤矿,感恩于煤矿。



作者简介:方敬新,男,经济师。系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株洲市作家协会会员,株洲市书法家协会会员。曾公开发表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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