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梅、王燕梅 | 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如何影响员工工资

作 者   贺 梅  王燕梅

内容提要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和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立足数字经济背景探讨如何通过保护劳动所得促进共同富裕意义重大。基于2011—2019年中国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本文实证分析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显著提高了员工工资。在此基础上，本文检验了背后的作用机制，发现经济租金分享和就业结构调整均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员工工资关系中发挥了正向的传递作用，存在企业数字化转型→经济租金增加和高技能劳动者占比提升→员工工资提高的传导机制。异质性分析结果显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的提升作用分别在高数字化行业、资本密集型企业、非国有企业、高市场集中度行业、大企业更为突出。本文的研究结论为积极把握数字技术应用带来的机遇，持续发挥数字经济对工资合理增长和就业结构优化的作用，以及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提供了一定启示。

关键词  数字化转型  员工工资  租金分享  就业技能结构  价值创造流程

作者简介 

刊  期  《财贸经济》2023年第4期

人类历史上每一次“新经济”的兴起都是由新技术变革推动的。当前，数字技术正向经济社会各领域全面渗透，成为新一轮技术革命浪潮的重要推动力。根据《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1)》，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势头强劲，数字经济增加值由2005年的2.6万亿元增加到2020年的39.2万亿元，占GDP比重由2005年的14.2%提升至2020年的38.6%。数字技术通过形成新生产要素、改变要素投入结构作用于产品生产，进而改变产业要素投入偏向性，不仅对全球经济与贸易产生深远影响，也将深刻改变要素所有者收益。

到21世纪中叶基本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要内容，其中一个关键要义是实现存在富裕水平合理差距基础上的普遍富裕。《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提出，“十四五”时期要“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保障“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要与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基本同步”以及“要健全工资决定、合理增长和支付保障机制”。当前，以互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发展与应用为特征的新一轮工业革命，无疑会通过提高生产效率“做大蛋糕”增加经济产出，但“蛋糕做大并不意味着人人可以得到更大的份额”（蔡昉，2019），立足数字经济背景思考如何促进共同富裕至关重要。

根据既有研究，数字变革影响整体就业和工资水平（Dauth等，2018；Acemoglu和Restrepo，2018a；刘骏等，2021），进而引发要素收入份额的变动（Autor和Salomons，2018；陈利锋等，2021）。同时，数字技术运用也促使高技能员工在收入分配中占据有利地位（Prettner和Strulik，2017；Lankisch等，2019；Acemoglu等，2022）。但目前少有文献利用中国数据从企业层面考察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和劳动者内部就业结构的作用，以及岗位就业变化反映出的企业价值创造流程调整的相关事实，而全面深入地探讨这些问题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新技术革命可能带来的偏向性冲击，并为制定应对措施提供有益参考。

为此，本文以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对象，探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究竟施加了怎样的影响，并进一步从经济租金和技能结构的角度探讨背后的作用机理。研究发现：（1）数字化转型显著提高了企业员工工资；（2）数字化转型通过作用于企业整体租金获取和就业技能结构显著提高了员工工资；（3）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的影响表现出很强的异质性。这种效应在高数字化行业、资本密集型、非国有企业、高市场集中度行业和大企业也更突出。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是：（1）利用微观企业数据，实证检验了中国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的影响，通过揭示其中的传导机制，加深了对数字技术如何影响收入分配的理解；（2）探讨了制造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如何影响就业技能结构，揭示了对企业内部价值创造流程的调整效应，对既有文献做了重要补充和拓展；（3）利用《中国投入产出表》测算了制造业各行业的数字化投入程度，在此基础上比较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在行业层面的差异。研究发现，在一些更容易拥抱数字化转型的制造业行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员工工资的正向影响更大。

基于本文的结论，这里提出以下政策启示。

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数字技术对员工工资水平的提升效应。对企业而言，数字化转型是在市场竞争中掌握主动权的关键武器，要积极推动数字技术在价值创造各个环节的运用，用智能制造实现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国家层面也需要鼓励基础科学研究，为创新成果提供市场支持，同时加快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营造良好的数字经济创新创业环境。加快推动中国数字技术应用对生产率的提升作用，使其处于世界领先位置，将为中国制造走上高质量发展之路发挥越来越重要的支撑作用。

另一方面，需要政府在提高劳动者技能、弥补劳动力市场缺陷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一是及时调整高等教育专业设置，使人才培养与数字技术驱动的高技能人才需求结构变化相适应，同时加强通识教育，提高高技能劳动者的技能转化弹性。二是通过健全以企业、职业院校和各类培训机构为依托的就业培训体系，通过劳动者整个职业生涯的终生教育来提升普通劳动者技能，不断适应技术发展的要求。三是利用现代信息技术，畅通劳动力市场信息的流动渠道，为就业提供更多的服务支持。四是建立失业风险预警机制，及时通过平台掌握和监测企业人员变动情况及趋势，追踪就业市场供需双方动态，利用信息分析提升应对数字经济时代就业风险的能力。

本次写作中，我们遇到的困难集中于逻辑梳理、指标测算、理论推导等方面，但好在有编辑部老师、审稿专家的耐心指点，使得拙作能够不断被完善。这不仅让我们在本次投稿过程中收获宝贵的学术经验，更对之后的研究工作起到很大的启发作用，在这里由衷地向你们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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