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二代”接过父辈旗帜？他们要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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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老是跟我念叨‘我可在安菲尔德进过球’，现在我可以跟他说：我也进过了。”2019年10月欧冠小组赛代表萨尔茨堡攻破利物浦球门后，埃尔林·哈兰德曾如此公开吐槽父亲——阿尔夫-因盖·哈兰德曾在1997年节礼日为利兹联攻破红军城池。
4年多后的2023年11月，凭借标志性的左脚精准破门，哈兰德在曼城1比1利物浦一役又达成里程碑，48场英超打入50球刷新最快历史纪录。站在伊蒂哈德球场包厢里目睹这一幕的老哈兰德，淡定地双手插兜，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成就会被儿子悉数超越——球员时代胜任后腰、右后卫、中后卫等角色的老哈兰德并非一流高手，生涯留下的最大记忆点是与罗伊·基恩之间的恩怨。他无疑也乐于见到儿子在自己的辅导下不断前行。
哈兰德是当今足坛“星二代”的最杰出代表，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冲击的目标甚至是足坛未来第一人。在卡斯珀·施梅切尔(彼得之子)、蒂亚戈和拉菲尼亚(马津霍之子)、戴利·布林德(丹尼之子)、马科斯·阿隆索(祖孙三代西班牙名将，姓名均为马科斯·阿隆索，仅母姓不同)们临近职业生涯暮年时，哈兰德正引领着“名将之后”这个特殊群体，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父子连心
迪斯蒂法诺、贝利、克鲁伊夫、贝肯鲍尔、马拉多纳、普拉蒂尼、罗纳尔多、齐达内……当足球史上那些最伟大的传奇，没有一个儿子能够接过父辈的旗帜，最高成就仅是霍尔迪·克鲁伊夫短暂效力巴萨、曼联和荷兰队，你就知道，将门虎子的传承并非顺理成章。传奇父亲们通过基因遗传的身体素质和足球天赋只是最基础元素，儿子们要想成为伟大球员，在技术战术、职业态度、心理意志、时代环境、机遇甚至运气上，都需要经历过硬的试炼，而这些，只能由儿子亲身经历，无法承受父荫。归根结底，在绝大多数时候，父亲的成功无法复制、粘贴到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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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父亲可以将自己职业生涯提炼的教训、积累的经验悉数传达给儿子，帮助他规避自己曾遭遇的问题，做出尽量正确的选择。老哈兰德就是这样帮助小哈兰德一步步成功。哈兰德此前加盟莫尔德、来到父亲老队友索尔斯沙尔帐下是他早期发展关键一环，而老哈不仅督促小哈保持科学的训练、饮食和作息，还和经纪人拉伊奥拉一道，为他设计出循序渐进的成长路线，并直接参与到转会运作之中。在以育人著称的萨尔茨堡和多特蒙德锻炼，逐渐适应更大联赛的强度，然后加盟老哈的老东家曼城，小哈的每一步都走得精准，没有盲目冲动的跳槽，这其中当然有父亲的功劳，而老哈不仅见证了儿子的跃升，自己也收获了丰厚佣金。
除了生涯重大选择，老哈兰德在场下也一直帮助儿子，带着小哈重新适应英国生活，包括主场比赛之前亲自下厨，给他烹饪特制的千层面——“魔人”吃完就进球，也成为例行公事。老哈的辅导，帮助小哈成为极具职业精神的球员，且私生活和丑闻绝缘，与女友也是青梅竹马。
利利安·图拉姆同样对两个儿子马库斯、克普朗的成长起到了榜样作用，为其发展进行了理性规划。这位法国传奇后卫，球员时代就像公共知识分子一般积极参与反种族歧视等平权事务，对儿子也是严格要求，影响显而易见，2020年“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爆发，当时效力门兴格拉德巴赫的马库斯·图拉姆，在进球后单膝跪地致意，成为欧洲足坛第一位为此发声的知名球员。而在此后马库斯与霍芬海姆后卫波施冲突、向对手吐痰被红牌罚下后，老图拉姆也是公开在媒体上痛批儿子，在他督促下，马库斯此后再无出格之事，去年夏天转会国际米兰，职业生涯迎来跃升。
马库斯的转会也有父亲的影响。2019年他离开甘冈时得到了马赛和门兴的邀约、马赛条款还更丰厚，但老图拉姆研究后认定门兴发展项目更适合儿子，此后马库斯的成长果然如愿。去夏转会，老图拉姆的眼光再次起到决定性作用，在伸出橄榄枝的意甲北方三强之中，身为尤文名宿的老图拉姆选择了蓝黑军团。而现年22岁的克普朗·图拉姆在尼斯中场练级小有所成，他倒是更可能加盟尤文。兄弟俩在国家队也已完成会师，法国主帅是图拉姆的老队友、他们的“世伯”德尚。
格奥尔基·哈吉对儿子亚尼斯·哈吉的指导更是堪称全方位。“喀尔巴阡山的马拉多纳”2009年在罗马尼亚创建了哈吉足球学院和康斯坦察未来俱乐部，学院产品输送到未来俱乐部，帮助球队从第3级联赛一路升入顶级，最终由哈吉以老板兼主帅身份率队夺得联赛和杯赛冠军。“哈吉的孩子们”之中，子承父业司职前腰的小哈吉便是最优秀产品，他16岁便在父亲帐下上演一队处子秀，很快担任队长。小哈吉就此成为当时罗马尼亚最受期待的新星，不到18岁就转会意甲，虽然在佛罗伦萨未能立足，但在未来队“回炉重造”，转战亨克、流浪者、阿拉维斯后，现年25岁的小哈吉已经颇为成熟，还以主力身份帮助罗马尼亚闯入2024欧洲杯。
父亲的帮助也要注意限度，雷纳家就提供了反面案例。2022世界杯上，美国攻击手乔瓦尼·雷纳出场时间极少，而他曾在2002和2006世界杯担任队长的父亲克劳迪奥·雷纳，联络美国足协高层的旧交，试图施加影响力让儿子得到更多机会。如此做法绝非对儿子的正确示范，美国主帅伯哈尔特后来公开表示他曾想将一位训练态度不端正的球员开除出队——此人被证实是小雷纳。
老雷纳和伯哈尔特从高中到国家队长期当过队友，他还是伯哈尔特婚礼伴郎，两人妻子曾是大学女足队友和室友，而两家人就此反目。认为儿子被伯哈尔特拿来当替罪羊后，曾是美国女足国脚的小雷纳母亲丹妮尔联系了足协高层，披露伯哈尔特殴打当时女友、后来妻子罗莎琳德的往事，作为报复。美国足协一度与伯哈尔特分手，但经过调查后，足协认定这段往事无关伯哈尔特如今的执教，而美国媒体则普遍认为雷纳父母态度堪称霸道、行为如同勒索。伯哈尔特在去年8月重返帅位，他保持职业精神，继续征召小雷纳，但显然，师徒关系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分。
另一条路
从1995年到2023年，职业生涯长达28年的布冯，有过与5对父子同场竞技的奇缘：他与两代基耶萨都当过队友，和两代西蒙尼、克鲁伊维特都做过对手，和两代图拉姆、维阿或是并肩作战或是针锋相对。布冯从这些经历中就可以感受到，两代人位置大多并不一样，儿子们普遍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走出与父亲不一样的路。
将近24岁才在意甲站稳脚跟的恩里科·基耶萨，曾在双前锋体系下充分释放，效力桑普多利亚与曼奇尼搭档锋线、效力帕尔马与克雷斯波默契配合，而转战佛罗伦萨在鲁伊·科斯塔支援下出任单前锋，他同样如鱼得水，利用自己在身体、射术、跑动、配合上的全面素质，老基耶萨在众星闪耀的意甲“小世界杯”年代依然成为一颗锋线明星。相比之下，费代里科·基耶萨则是不到19岁就在父亲的老东家佛罗伦萨出道，迅速成为意甲瞩目的边锋，国家队征召、转会尤文图斯的机遇随之而来，早秀远超父亲当年。风格上小基耶萨则是边路高速突击、传射制造威胁为主，如果与老基耶萨搭档会是为其传球的服务者，当然，小基耶萨的冲击力、积极态度都有乃父遗风，甚至和父亲一样，他也遭遇过重伤打击与复健重生。
维阿、克鲁伊维特父子的模式与两代基耶萨相仿，父亲乔治·维阿是1995年金球奖得主、非洲足球历史上殿堂级的中锋，次子蒂莫西·维阿则是右边锋出身。甚至在老维阿2018年当选利比里亚总统后，小维阿同年选择的是穿上美国队球衣——他生在纽约，成长在美国足球体系，14岁加盟老维阿老东家巴黎圣日耳曼，生涯与父亲迥异并不令人奇怪。不过去夏小维阿离开里尔加盟尤文，仍与父亲有关——老维阿虽是AC米兰名宿，却是尤文球迷，而此时的小维阿定位又有变化，他上赛季就被改造为左右边卫，阿莱格里主打352，本赛季也主要将小维阿用作右翼卫。
帕特里克·克鲁伊维特作为中锋的输出，与儿子贾斯廷·克鲁伊维特作为边锋的突破，同样相映成趣。不过就像小维阿无法达到父亲高度那样，小克鲁伊维特也没能青出于蓝，其父虽然也有早衰名声，但在阿贾克斯的一鸣惊人、巴塞罗那的稳定输出仍让他成为一时神锋，小克鲁伊维特在阿贾克斯短暂闪光后便在2018年19岁时转会，迄今已经刷出在意甲罗马、德甲莱比锡RB、法甲尼斯、西甲巴伦西亚、英超伯恩茅斯先后斩获联赛进球的成就(约维蒂奇之后本世纪第二位在五大联赛均进球的球员)，如此辗转，也让他与豪门渐行渐远。
迭戈·西蒙尼在中场的攻守兼备和斗犬拼杀，也没有被三个儿子继承，三兄弟踢的都是前锋。其中长子乔瓦尼·西蒙尼已经踢出名堂，在意甲打拼到第8个赛季，他辗转热那亚、佛罗伦萨、卡利亚里和维罗纳，每一处都交出过单季联赛进球上双的成绩单，这为他换得加盟那不勒斯、亲历意甲夺冠的机会，不过由于奥西门的大发神威，担任备胎的乔瓦尼缺少太多空间。而且乔瓦尼已经28岁，留给他进一步突破的时间已经不多，这一代西蒙尼追赶父亲高度的机会或许要交给20岁的三子、在马竞聆听父亲教诲的朱利亚诺，可惜去夏朱利亚诺一被租借到阿拉维斯锻炼，就被铲成重伤。
“父子殊途”还有诸多案例，勒鲁瓦·萨内如今在拜仁慕尼黑和德国队边路奔驰，而他父亲苏莱曼·萨内曾是征战德甲6季攻入51球的中锋；马科斯·略伦特从皇马到马竞，在中场和右后卫位置上切换角色，他父亲帕科·略伦特当年则是马竞转战皇马，作为边锋闪耀一时；中国足坛也有相仿情况，身高1.69米的“矮脚虎”进攻型中场谢育新，儿子谢维军却是身高1.92米的中锋，高仲勋、高准翼父子也是中场和后卫角色各异……
虎父犬子
由于球迷对父子传承的期待，“星二代”往往早早被寄希望于青出于蓝，光耀门楣，但以概率而言，大多数二代活在父辈的阴影之中，取得相当于父亲十之一二的成就也是难题，“虎父犬子”才是常态。
“AC米兰的马尔蒂尼”堪称足坛最伟大的家族传承，保罗·马尔蒂尼继承并超越切萨雷·马尔蒂尼的成就，是这段红黑情缘的佳话，但保罗的两个儿子都未能将荣耀延续到第三代，当然，背负着马尔蒂尼这个姓氏，本就意味着额外的重量。长子克里斯蒂安司职中后卫，在意大利足坛踢过的最高级别是意丙，去年9月27岁时就退役转型经纪人，次子丹尼尔司职前腰，虽然曾在2021-22赛季米兰意甲夺冠路上贡献过1粒进球，但身份只是绝对替补，近两季他租借斯佩齐亚和恩波利出场寥寥，今年1月又被转租到蒙扎，已经22岁的马尔蒂尼第三代，未来或许只能争取立足中下游球队。
1994年世界杯上贝贝托与罗马里奥、马津霍用“摇篮舞”庆祝儿子马特乌斯·奥利维拉的诞生，成为足坛父子情结最著名场景之一。这个“足坛著名儿子”也成了职业球员，司职前腰，但远没有达到期望值，他一度加盟里斯本竞技但出场只有个位数，近年在葡萄牙前两级联赛浮沉，本赛季为法鲁人再战葡超，打出联赛18场4球的生涯最佳状态，而他已经29岁。
里瓦尔多家族则书写过父子并肩作战的佳话。2015年，43岁高龄的里瓦尔多与20岁的儿子里瓦尔迪尼奥在巴西圣保罗州小球队莫吉米林成为队友甚至同场进球，满足心愿后里瓦尔多才宣布退役，但他辅佐过的前锋儿子水平只够效力巴西低级别、东欧联赛。小里瓦尔多辗转多国，本赛季加盟了康斯坦察灯塔，而这恐怕还要感谢父亲——哈吉2021年将未来俱乐部和历史更久的康斯坦察灯塔合并为新的灯塔俱乐部，哈吉作为大股东继续担任主教练，而里瓦尔多在去年成为了俱乐部小股东！
多位“星二代”并肩作战的奇观也曾多次出现，但所处平台不一定都能像小基耶萨和小维阿共事尤文那么高。2018-19赛季柏林赫塔阵中有一位美国门将乔纳森·克林斯曼和一位德国中锋帕斯卡尔·科普克，正是德国国家队战友于尔根·克林斯曼与安德烈亚斯·科普克的儿子，两代父子踢的位置正好相反。不过两位二代后来的发展每况愈下，小克林斯曼刚离开大联盟洛杉矶银河成为自由身，小科普克如今效力的只是德丙球队杜伊斯堡。对他们而言，“虎父犬子”已成定局，或许换一条赛道，才能柳暗花明？
本文作者：韩赛文
本文原载于第880期《足球周刊》
部分内容有删改
发行日期：2023.12.10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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