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从《月球殖民地小说》到《三体》,中国科幻的100年进击史!

△点击图片下载西西弗APP

2023年10月18日,第81届世界科幻大会(World SF Convention)将在成都科学馆举行。
此次大会将持续至10月22日,包括开闭幕式、雨果奖评选、主题展、主题沙龙、事务会议等主体活动,以及全民共享“科幻季”“城市游”等文化活动,总计5天时间。
1939年,第一届世界科幻大会在纽约举行;84年过去了,中国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科幻盛宴。而为了这天的到来,中国科幻奋斗的岁月,远不止84年——

在大清还没亡的时候,中国科幻就诞生了。

清末画师笔下的西方飞翔机械

中国本土第一本科幻小说

关键词:清朝+模仿

众所周知,儒勒·凡尔纳一生著作等身,而真正让他一举成名的,则是他1863年创作的《气球上的五星期》,讲述了3个航空家乘坐热气球跨越非洲的故事。自1900年起,凡尔纳的大批作品被薛绍徽、陈逸儒等翻译家引入国内,这股热潮持续到民国建立以后。于是,即便是在清朝,当时的人们已经开始追更科幻小说了。

在这样的浓烈氛围下,看客也不禁手痒。于是,中国本土第一本科幻小说——《月球殖民地小说》,在光绪三十年(1904年)诞生了。

《月球殖民地小说》封面,由商务印书馆刊印
本书的作者“荒江钓叟”的平生经历,如今已无可考;而故事的内容,我们却一点都不会陌生:
男主龙孟华和怀孕的老婆因事故失散后,在南洋寄居了8年,日本人玉太郎制造了一个飞行气球,协助龙孟华万里寻妻。龙孟华坐上气球,早上从日本出发,中午就抵达了中国,堪比现代的飞机。龙孟华寻遍美、欧、非大陆,最后在印度洋的神秘小岛上找到妻子。到这里,故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气球上的五星期》——除了这个气球比凡尔纳的更快。但往后的剧情,则足以让人大吃一惊:

妻子当年和龙孟华失散后,产下一子,取名龙必大,但后来龙必大不知所踪。龙孟华寻到妻子后,几番苦寻,终于在凤飞崖找回了龙必大,而后者正带着造访地球的月球人在溜达。全家团聚后,一家三口共赴月球的环山山中游学……

故事至此断更烂尾,未见结局。


但即便没有结局,这也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荒江钓叟”关于月球和月球人的幻想,这是凡尔纳也未曾做到的。因此,1904年——119年前,中国第一部科幻小说的诞生,它不仅仅是单纯的模仿,更是中国科幻想象大爆发的先声。

中国的“反乌托邦”

关键词:解放前+老舍

估计很少人会想到,解放前的抗战时期,我国就有人在写科幻小说。

而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写作的一员,居然是“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一举占领东三省。回国不久的老舍,所见满目疮痍、妻离子散,心中恨透了日寇,也恨透了饱食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他用两年时间,完成了首个中国版“反乌托邦”科幻小说:《猫城记》。


《猫城记》中,“我”在飞往火星的飞机上失事,误入“猫国”,由此结识了形形色色的猫人:大地主、政客、诗人兼军官的“大蝎”,世事洞明而敷衍的“小蝎”,只抢迷叶与妇女的猫兵,守着八个小妾的公使太太,杀人不犯法的外国人,打老师的学生,卖文物的学者,起哄为业的党棍,抢着投降的军阀……

故事中的一切都并非虚构,老舍将其一一对标:“大蝎”代表着当时中国的大官僚资产阶级,“小蝎”象征着留学回来的新阶级思想主义者,而“公使太太”则代表了着男权社会下谦柔、卑下、守节的“好太太”。

猫国的国民,则尽心尽力地呈现出一片太平景象:上大学、开学校、经营博物馆、谋取社会变革……但所谓的上学,一生只上一天;开学校的校长则以卖校产为生;博物馆也被国家卖光,并美其名曰“国家经济支柱”;所谓变革也是学国外照猫画虎。虽是科幻,但其内核,则是当时社会真实写照。


或许有人觉得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科幻小说,但在科幻定义本就不那么分明的界限里,往往是这种看似不那么正统的作品,才具有了幻想照亮现实的意义。

中国科幻文学之父

关键词:新中国+郑文光
无论是荒江钓叟写《月球殖民地小说》,还是老舍写《猫城记》,以及在此之前零零星星出现的科幻文,都只是作者人生中的某个阶段、乃至某个点。对于老舍,更为大众认知的是他的《骆驼祥子》《四世同堂》等作品;而荒江钓叟直接不可考。数量稀少,就难以让作者成为该领域的大师。

因此,直到解放后,我国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被公认的“中国科幻文学之父”——郑文光。

郑文光是出生在越南海防的华侨,解放初期回国。1951年,郑文光进了科普出版社,成为一名科学编辑者。


在此期间,他发现建国之初,百废待兴,严肃而枯燥的科学知识对当时的少年儿童来说,很难调动兴趣。他突发奇想:“要把谜一样的天文学和诗一般的文学结合在一起。”这对他并非难事,他自己在11岁的时候,就在越南的《侨光报》上发表科学作品,这使郑文光具有超过一般科普作家的文字和知识功底。


于是,1954年,他的第一个科幻短篇《从地球到火星》诞生了。这是三个中国少年渴望宇航探险,偷开出一只飞船前往火星的故事。虽然只是个短篇,但它是正统意义上的“中国大陆的第一篇科幻小说”。故事发表后,谁也没想到,竟然引发了北京地区火星观测热潮,人们在建国门的古观象台上排起长龙看火星。

这深深打动了郑文光——人们并非对科学幻想不感兴趣,人们甚至对其如饥似渴。于是,他立志终身投入科幻写作,为国人带去无限精彩的未来世界。

因为这份志向,他后面才写出了《飞向人马座》——新中国第一部长篇科幻小说、《宇宙里有些什么》——被选入苏教版七年级上册,以及众多其它科幻、科学作品;而郑文光本人,则从编辑做到作协会员、世界科幻小说协会会员、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研究员,并于1998年获得中国科幻终生成就奖。


2003年,郑文光逝世,享年74岁。然而他留下的100多万字的科幻书写,则成为中国科幻的基石,等待后来人拾级而上,去书写更为灿烂夺目的辉煌。

中国做出了全球发行量

最大的科幻杂志

关键词:21世纪+《科幻世界》

受郑文光的启发与推动,以及肖建亨、叶永烈、童恩正等人的接力,到了上世纪80年代,科幻在中国市场开始呈井喷状态,逐渐成为一种阅读的流行。

80年代初,中国科幻界的市面上出现了最受欢迎的“四刊一报”:《科学文艺》《科幻海洋》《智慧树》《科学时代》和《科幻小说报》。在当时,谁也料不到,那本叫《科学文艺》的刊物,在接下来的20年,将影响全球,成为“全球发行量最大的科幻杂志”。

风靡80年代的“四刊一报”

《科学文艺》创刊于1979年。整个80年代,科幻杂志和报纸几经起落,到1989年,曾经的“四刊一报”,就只有《科学文艺》仍然存活。


杨潇从1984年担任主编以来,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几度将濒临倒闭的《科学文艺》拯救回来。为了“吸引眼球”,1989年1月,新一期《科学文艺》被更名为《奇谈》,内容仍然是科学幻想,但总被人误解为怪谈:“‘奇谈’不就是奇谈怪论吗?”刊名的指向性模糊,最终导致《奇谈》效果比《科学文艺》还差。

1991年1月刊,《奇谈》再度改名——《科幻世界》横空出世。

这个刊名,是杂志部内外公认的精准定位。为了给定位正名,《科幻世界》还承办了1991年代世界科幻大会成都年会。会上,当届主席马克西姆·爱德华兹说:“这是WSF(世界科幻大会)成立15年以来,开得最成功的一届年会。”


然而,年会的成功,并没帮到《科幻世界》分毫。1991年第三期《科幻世界》,“全国征订数仅仅600多册!我刊发行量跌入谷底”,杨潇回忆道。如同回到原点,杂志社再度搞调研、走访市场、团结一切力量……“1992,背水一战”,这是杨潇在当年写给社团的口号。终于,捱过91、92的阵痛,《科幻世界》再度迎来辉煌:1993年一开刊,订阅就超过了3万册。此后,《科幻世界》销量节节攀升。到1997年,销量突破25万册;2000年,超过38万册,成为该刊前所未有的峰值。“科幻三巨头”之一阿瑟·克拉克甚至写来祝贺信:

“当全世界科幻出版商得知中国《科幻世界》已成为全球发行量最大的科幻杂志时,毫无疑问,他们都得追着你们来。”

杨潇,《科幻世界》乃至中国科幻居功至伟的推动者

杨潇说,“全球发行量最大的科幻杂志”的荣誉,是1997年获得的。但经克拉克再度强调和确定后,这样的地位无可动摇。

中国科幻,终于从百年前的“受世界影响”摇身一变,开始影响世界了。

“他从未长大,但从未停止生长。”

关键词:未来+无限

40年来,《科幻世界》在忧患和阵痛中完成了一次次的蜕变,也在无形中为中国科幻培养了一支强大的队伍:

1993年,王晋康加入,此后,柳文扬、星河、何宏伟、赵海虹等一大批新时代作家悉数加入,吴岩、韩松、何夕、陈楸帆、宝树们更是当中的中流砥柱。1999年,刘慈欣的加盟,令“多年梦寐以求的高水平科幻作者队伍逐步壮大”。这当中,刘慈欣、王晋康、韩松、何夕四人,更是成为中国科幻的“四大天王”。

从左到右:上:刘慈欣,王晋康;下:何夕,韩松
2015年8月,刘慈欣凭《三体》获得第73届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这是亚洲首次获此奖,更是中国科幻的至上荣耀。
两年后,刘慈欣上了央视《朗读者》。在节目中,刘慈欣谈到阿瑟·克拉克——他的终身偶像。刘慈欣说:

“我的所有作品,都是对阿瑟·克拉克的拙劣模仿。”

刘慈欣,这个被称为“中国科幻第一人”、被奥巴马催更、将中国科幻带到世界高度的人,原来跟百年前的“荒江钓叟”一样,也是始于模仿。


历史有兴替、也有卷土重来,今日的故事,仿似进入往日之轮回。虽然已过百年,但中国科幻貌似才刚刚启程。而这样的情形,并非只发生在中国科幻界。在阿瑟·克拉克的墓碑上,刻着这样的墓志铭:

“他从未长大,但从未停止成长(He never grew up, but he never stop growing)。”

是的,虽然经过百年风雨,中国科幻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但它如同克拉克,从未停止过“学”。

面对茫茫未知,任何时候都渺小若尘埃;但因为从未停止成长和学习,任何时候,也都比昨日更为强大、走得更远。百年前的中国科幻,仅仅是一个热气球的全球漫游;而如今,中国科幻已联通古今到未来的时间,突破多个维度的空间,如同被打翻的潘多拉魔盒,星云、星战、星际穿越……在不同层面、各个角度轮番上演,俨然组成了此次成都世界科幻大会的主题——共生纪元。

因此,如果宇宙有尽头,刘慈欣不会是终点——郝景芳于次年凭借《北京折叠》获雨果奖即是例证。他们和克拉克等大师的作品和精神,必将激励更多后来人,去为中国科幻的后路添枝加叶,浇筑新的传奇篇章。
而如果宇宙没有尽头,那就以我们仅有的人生百年,去期许和见证中国科幻的浩瀚无限,如同当年龙孟华一家三口坐上气球,消失在茫茫月球。他们或将死在月球,但他们必然无悔此生,因为他们曾冯虚御风、神游九天,见识到前人不曾看过的青冥浩荡、星河璀璨。
推荐阅读

为了庆祝世界科幻大会第一次来的中国,西西弗制作了大型科幻专题,向你介绍科幻世界205年发展历程中的重要作品与事件。


该专题位于西西弗App“首页-发现”板块,点击“科幻世界两百年”专题封面可进入(具体位置见下图)。小伙伴们赶紧进去了解、发现自己感兴趣的科幻书籍吧!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