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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幽暗地带传来哭泣声

将爷 人格志 2020-09-08
我想把脸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                  ——迟子建我并不要求眺望/远处的景色/我只想,向前一步。                  ——纽曼


文丨将爷 

大家好,我是老将!

这篇文章,写的过程中,我几次泪目。

也算是这段时间我的心灵史吧。

文字有些安静、苍白、冷瑟,或许,很难移情于你。

但是,在这人类的至暗时刻,我相信,我们都需要看见光,听见声音。

那一天,是1月25日,大年初一。

人格志推出疫情第一篇文章,叫《武汉,一座伤城幽暗地带的哭泣声》

写那篇文章时,作者也很悲伤。

是想不通,在盛世节庆,除夕深夜,一座现代大都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绝望地哭。

此时,38天过去。人格志写过很多疫情文章,很多篇什,也如同伤城里的一些生命,无声无息地消失。

生在今世,足以尝尽悲欢。这段时间,只有悲伤如同潮涌。

时间可以洗涤太多旧迹。如果不会反思忏悔,恳求你,至少要保持记忆,拒绝遗忘!

哭泣,是强化记忆的一种绵长而又强劲的信号。


尽管,今天,太阳很好。但是,我也不愿意和你共唱赞歌。

因为,直到此时,在那座伤城,在一些幽暗地带,依旧还有人,在哭泣。

此刻,黄昏过后,暗夜来临,我们,一起,静静听。

0 1

孩子在封闭的屋子里,哭!


时代车轮快速向前,很多东西来不及打量,就驶入混沌地带。

不论外面世界怎么样,人类都应给孩子一个纯净、善良、安全的空间。

在价值溃散的年代,如果你还迷茫于自己的信仰是什么。

那么,有一个答案永远不会错,那就是——孩子。

在孩子天真的眼睛面前,在孩子悲伤的眼泪面前,生而为人,不应忘却真正的初心。

这场疫情,让中国千万孩子难以快乐生活在充满阳光、活力、健康的五彩缤纷世界。

特别是,疫情包围中的孩子世界,有很多是黯淡的,甚至是黑暗的。

在某个深夜里,他们的哭泣声,本应是刺破人类灵魂的声响。

你听到了吗?

下面这六岁男孩,世界把他早早地逼成男人!


如果不是志愿者敲开他家的门,小男孩还将固守自己的封闭暗屋。

志愿者问:“家里几口人?

男孩回答:“只有我和爷爷。

“你爷爷呢?

“去世好几天了。

这个跟跟爷爷住在一起的孩子,在灾难来临时,失去他最后的依靠。

爷爷忽然去世,让他陷入迷乱。

孩子说:爷爷不让出门,说外边有病毒……

于是,孩子靠吃饼干,独自在家度过孤寂的6天。

他很乖巧,爷爷身上的被子,是他盖的。


这个凄绝故事,我在心里倒带一次,就能带下泪水。

人到中年,能流泪,不容易。

做个人吧!总是需要一种打开方式!

在伤城武汉,类似这样的故事,真的不会再有吗?

如果有,他们孤寂吗,他们寒冷吗?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家中的世界很无奈。

有多少失去父母的孩子,脸上纵有厚厚的泥巴,也掩不住他们的哀伤。那种哀伤,是痛彻的,锥心的。

疫情中的孩子,是一滴滴远方孤星的泪水,汇成了尘世间一条悲伤而沉重的河流,浸透了所有人的灵魂。

鲁迅先生说,“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

我们,如何以慈悲的心,来温暖这河水的冰凉。

我们,更应该制造光,冲破黑暗,不让孩子在孤单黑暗中,一个人,哭。

0 2

老人在高高的阳台上,哭!


人活着,终究要慢慢变老。

谁也不愿老无所依,老无所养。

老有所依,老有所安;依是依靠,安是安心。

银发狂潮早已席卷而至。老有所依的梦想,在疫情冷流冲击下,悲咏成一曲曲老无所依的哀歌。

这场疫情,让很多老人,生存在夹缝中,在风险中。

他们中,会有多少人,无处安放,无法安心,甚至,无以安全?

上面那位6岁的小男孩,他的爷爷并非死于新冠肺炎。

但谁又能说,病毒不是间接杀手?

他本可以,出门就医!

2月10日,一个70岁的武汉老人,从9楼家中的阳台处跳下。

他姓梁。春节后,老梁疑似感染新冠肺炎。

本来,老梁罹患尿毒症已5年,需要透析。相关医院因其疑似感染新冠肺炎,不再给他做透析。

难以确诊,几经辗转,求医无门。

老梁跳楼时,只有老伴在旁。老梁说对老伴说,“ 不想连累你”。

用手撑着栏杆,用力往下翻。当场身亡。


疫情下的武汉,这真是孤例吗?

南方周末有篇文章,叫《武汉的九百万种心碎》。

看完后,我在想,至少有千万种,属于老人。

那篇文章中,有个23岁的女孩,叫张梓铨。过年时,父母咳嗽发烧,朋友父母接连感染,她每天活着被感染包围的恐惧中。

她不敢给爷爷家过年,就给爷爷打电话:我肯定被感染了,不要传染给你们。

爷爷说:“不要紧的,你别哭。

爷爷跟着哭了起来。

读完这几句,我也眼睛发潮。老人,为什么让你们如此悲伤。

2月21日,财新有篇报道说,武汉社会福利院有11位老人死于新冠肺炎。

当晚,“武汉发布”进行辟谣,称仅有一名老人在转运过程中离世。


2月24日,财新再推报道,把武汉社会福利院死亡老人的名单做成表格。

真实和真相如何,不想分解。

只是,也就在2月24日,我看到,“武汉发布”发了一则鸡汤。

这样喊话:“学会放下,才能拥有新的幸福”“我们可以学着去笑对和化解”。


读完后,我浑身冰冷,悲愤之极。

那一刻,我又想到汶川地震时,余秋雨那篇“含泪劝告灾民”。

总有一种肮脏,会一次次污染人们的心灵。

那么,那些老人的哭泣声,他们混浊的老泪,竟也洗涤不去这样的灵魂污染!

人这一辈子,到最后,如果连个可以安放暮年的时空都没有,又是怎样的人性悲剧与伦理伤痛?

此时时刻,我内心充溢着难言的苦涩感。

又想起叶芝那首《当你老了》,于是,打开李健的歌,让我们一起听。


当我们老了,头发也白了,睡思昏沉,别忘了,在一座伤城,那些老人,曾经遭遇过生命的悲情与人性的伤痛。

0 3

流浪者在阴暗的地下道,哭!


“是的,活下来就好”,武汉作家方方今天这样写,一个病人说,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活着,会珍惜每一天的生活。

然而,在武汉,有一些人,他们没有病,却因为这场疫情,经历漫久的艰难。

为了活着,他们四处放逐,四处奔突。

南风窗昨天报道了一群滞留在武汉,交不起钱住旅馆的农民工。

他们睡在地下道中,却被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驱赶。

“他们那些人,接了水龙头,就对着被子冲”。

农民工在流浪,执法人员在疯狂。

能用热水泡一桶面,能找到一个能遮蔽风雨的地方,能睡一个安稳觉,原来竟然这么难。

这样流浪的日子,冰冷的生活,人间不值得。

他们碰上疫情,他们躲避病毒,他们也遇上人性的病毒;他们需要温暖,他们却不得面对着人性的冷漠。 

                                    湿透的行李(图/南风窗记者 向治霖,特此鸣谢)

我最特殊的朋友一个兵,写过一篇长散文,叫《地下道》,发表在《天涯》杂志。

里面有这样的细节:
那些在地下道的砖墙壁缝间阴郁蛰伏或爬行壁虎,
那些在地下道的暗角滋生蔓长的荒草,
那些车辆沉重身躯从头顶辗过发出的撼人轰鸣,
还有在刺骨寒冷的冬夜蒙头大睡的流浪者,
以及许许多把脸上涂满坚强的伪装,
不愿让人读到哀伤的人们……

在那篇文章结尾,一个兵写道:
地下道的确是有出口的,可它又到底通向了何处呢?
那些离开地下道的人们,是不是都走向了他打算去的地方了?

此时,能一起再感受一下,地下道的空旷、冷寂、无助,以及宿命吗?

许多年以后,你也许还会记得,在疫情下的武汉地下道,那里有过流浪男人的悲泣声。

此时此刻,我只想问:今夜,你们会在哪片屋檐之下呢?

0 4

为什么要聆听幽暗地带的人们,哭!


挽歌,为过去而鸣!离歌,为未来而唱!

这个开始就被灾难侵染的庚子年,如何为未来的历史留下更多光亮?

其实,还有无数人为之哭泣!


我本来的写作,主要是做人格分析和人性透视的。

这场灾难中的人性悲歌,让我觉得,值得记忆,需要反思。

小说是最高贵的写作。所以,加缪能在《鼠疫》,完成对一个时代的人性分析。

在这场疫情中,小说家方方的记忆,最有力量。她的文字,她的反思,也够着了一个高度。

在一个多介质时代,在一个人人都有麦克风的年代,写作如何才能更有意义?

我想,只要是真报道,真写作,真记录,真反思,只要是追求真诚真实真相的写作,都是通往高贵的写作。

可以追求流量,永远抑制流俗!

也许我们人格还缺乏高度,但我们一定要走在通往人格高处的道路。

一开始,我的记录,以为只是一座伤城的离歌,会是短暂的。却不想,于不忍中,听了这么漫久的悲歌,还有挽歌。

一次次聆听来自一座伤城的哭泣声,我在洗涤心灵,也在挫伤灵魂。

一位方舱医院的医生说:“我们70%的工作都在处理心理问题。”

我有时也怯怯地想,有些事,看得多了,看得深了,看得透了,心在幽暗处,人不会不抑郁了。

我们的心灵疗治,甚至还未开始。

相信,未来,武汉也许会有犹太那种“哭墙”,会有南京那样的纪念馆。

相信,斯地,不应空余黄鹤楼,白云千载不会空悠悠。

因为,这世间,有一些事,注定是不会“笑着和解”的。

尽管此时,我们只能选择记忆,努力拒绝遗忘。

所以,如果在那座疼痛哀伤的城市,还有人在某个幽暗地带,发出呜咽的低泣声。

那么,就让我们静静地听,静静地记,让我们的祈愿,如温暖之船撑出哀思之河,抵达远方!


今天推荐本公号两篇旧文:
四姨太从来都是 “问心无愧”
武汉,一座伤城应唱着怎样的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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