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武 || 谈鸟，远胜过谈及人类
第494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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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记
老了回忆
本文由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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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武的诗
编辑，晴天雪 图源，摄影：齐志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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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谈鸟，远胜过谈及人类
情愿和你谈谈鸟。鸟，一旦爱上竹林
竹林，就拥有了钢琴与古筝
爱上电线
电线就是五线谱
鸟，不比谁羽毛绚丽，不比谁嗓门大
更不为异性而抛出袖里的暗器
鸟，只比谁飞的高，雷雨中
比谁飞的远，在他乡
极个别爱杀生的鸟，多半是午夜里
猩红的鹰眼，聚焦于麦地里的窸窸窣窣
有一点可以肯定，鸟
从不把所知的秘密波及远方
仅这一点，也胜过人类，三五个叽叽喳喳的人
不消半个时辰，秘密即大白于天下
2
爆裂
天地如豆荚，你我皆裹藏其中
一张如蜜蜂的口器
探向尘世，吮吸万物的液汁
一具肉身的饱实，是历经春秋之槌
反复捶打之后的渐渐充盈
爆裂，只为看尘世一眼
一眼，即百年
天地起合，仍严密如棺椁
3
洁癖症的早功课
每天早晨你要做的，擦玻璃
为什么每天早晨都要反复擦玻璃
让事物更透明些
让更多阳光射进来
追求一种至纯度。仿佛不存在，而又用力过猛
常常是，玻璃变形或破碎
变形玻璃愈发让你见到日常搅扰的事物
不是夜里蜷曲的大猫，而是状如尘灰的螨虫
破碎的结果是，薄刃，或尖锐
直接戳穿你的掌心
血，是一种极难擦干净的物质
4
大雨记
一次痛快淋漓的宣泄，必有一个感天动地的理由
这次是摩羯过境
天空并未出现想象的万马奔腾
倒是大大小小的树木显得激动
纷纷扬扬抛洒的叶子算不算告白
我也想爬上高处
给倾斜的天空一副倚靠的肩膀
但抢在前面的，山峦，楼宇，高压线塔
仿佛在抒情
每一面玻璃
痛哭流涕
深陷于这场雨中
随便在心底抓一把，都是稀里糊涂的泥泞
5
时光的苔藓
路途中总有一处长满苔藓，让你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个劈叉，差点马翻
而后陷入持久的后怕与不安
那些水凼子，小河沟，路面凹陷处
不曾如绳索绊倒你
麻痹是一条黑暗里伸出的腿
你已绊倒多次
因为疼所以记住湿滑与泥泞
记住雨季，冰雪，莫名的忧伤
所有往事的正反面
不可能都晒到太阳
背阴处长苔藓
有时确实需要一种疼，让人重新温习一遍来路
让人在后怕的镜子里
回看自己的好歹，与命运
6
春风暖
春风是个贵妇，一出场就是十里香车
走在最前是一匹叫红梅的赤兔马
紧随其后是梨花的踏雪马
隐隐落在后面是油菜的黄骠马
阵容齐整，款款而来
只一眼就俘获你的心
英雄情结就像花粉，极易过敏
以一根柔软羊毫作佩剑浪迹江湖
而磨砺的那点侠肝义胆此刻被点燃
不是扑向春风，而是轻挽春风的臂弯
赤兔马，踏雪马，黄骠马的舞步
盛装，古典，不紧不慢，有序呈现
唯一乱的是你内心的小马驹，喷着响鼻
有时偷偷蹭下春风的皮肤，温润且暖
7
藕
明知不属于水，偏入了水
常借一根鹅毛笔写意浩渺烟波
明知不归于尘土，偏往尘埃深处扎
与民间的泥沼混为一谈
一副洁白之躯，懂的人自然懂
活于世，多少真空亟待填满，多少漏洞急需弥补
多少回脑袋磕破石头，仍需前行
执念于憋屈，寂寞写诗
又高出生活的水面招致蝴蝶与东风
执念于做令荷，又弄一身
大白，大绿，大红的颜色混搭像媒婆
嫁与谁呢，一具男儿身
执念于一掰即断的干脆，偏又扯不断的丝
李庭武，男，安徽广德人，八十年代写诗发诗，作品见于国内主要诗歌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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