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滴绿 || 那一棵粉山茶
第592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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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棵粉山茶
ZUOZHE | 作 者
叶滴绿 Yedilv
编辑 夕岚花雨 图源 网络
上一期(点击↓):
叶滴绿,又名胭脂,为花而生的女子。路边随处可见的花,那些很多人叫不出名的花,在她笔下,有情有景,在诗意里,一种又一种普通着又独具神采。文尾《叶滴绿作品集》中那些花,假装一下未见介绍,看看识得几种呢。
(一)
再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楼下那一株长了许多年的粉色山茶花已不见了踪影。我在花坛前站了许久,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一株粉嫩嫩的山茶花,真的不见了——而我,从来不曾细细赏玩过它的风姿,我只是记得它曾经长在那里。
它就长在我租住的小区楼下,就在靠近楼梯的花坛里,一年四季顶着满身绿油油硬挺的叶子声势浩大,不言不语却又很耐看。
李渔在《闲情偶寄.山茶》中这样形容“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历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者乎?”
可我总是忽略这“草木中的神仙”——出入时总看得见,反而很理所当然的忽视了。
通常只有在花朵开满枝头的时候会惊艳那么一小会儿:“哟,开花了呀。颜色真漂亮。”然后兴致勃勃地拉着朋友给我拍照留念,仿佛这样做,自己的年轻可以和这棵粉花的美丽一同留在花季里,永不褪色。偶尔也会学那娇嗔的女子,“碎挼花打人”。
然而这茶花的颜色真是漂亮。浅粉,淡而鲜,不发灰。反差强烈的墨绿色叶子衬得它更加温婉清丽,有淡极始知花更艳的从容淡泊之美。
我想即使是在花样年华,真正敢跟花儿比美的女子也是不多见的。之所以“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不过是仗着赏花人眼中的爱怜吧?
江南的山茶花通常会有长长的花期,它们会热热闹闹的从十一月份一直开到来年四月份左右。花朵伫立在枝头,在寒冬腊月里,有时候迎着朝阳,有时候迎着冷雨,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遇见一场白雪。
李渔说“山茶戴雪而荣”。
鲁迅先生说,山茶花“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
下雪的时候,我便遗憾它不是其他颜色——大红,胭脂,金黄……任何颜色都好过这嫩生生的粉!可它偏偏是粉的!粉色是最经不起脏的少女色,在白雪中也不显色,并且花朵开始枯萎的时候极丑,与初开时的温婉清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我总是嫌弃那落了一地的破败花朵。
然而,在作为旅人的我的记忆里,它是很特殊很特殊的存在。
具松柏之骨
挟桃李之姿
(二)
川濑敏郎形容山茶花骨子里是一个野孩子,热情奔放,姿态充满乡土气。可就是这“野孩子”,却在他的手里绽放出别样的风华,“仿如眉心落下一滴清净的水通过了身体。”
而我对山茶花最初的知识却是来自于金庸先生《天龙八部》里段誉在曼陀山庄里的一番解说。什么“眼儿媚”“抓破美人脸”“倚栏娇”“十八学士”等等。当年读时,简直对金庸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他真是厉害极了!甚至萌生了去云南的念头。可惜,始终未曾去成。
后来听说苏州拙政园的“十八曼陀罗花馆”有一株“十八学士”便如金庸先生所写,“一株花上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这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某日便抽空去了,很遗憾没有看到,即使有,早也不是当年的了。
再后来回了温州,在景山的茶花园中大饱眼福,见识了各色各样,颜色姿态各有风情的茶花,粉如脂,朱如火,白、黄、紫、白里沾粉,红中带金,都有,一树一树的开着,一瓣瓣肥润的花瓣层层叠叠,看得人心喜不已,正是杨朔笔下“春深似海”的妙处。
无端地,竟叫我想起楼下那一株粉山茶来了。
(三)
我记得这样的一棵粉色山茶树,春夏秋冬,不管哪一个季节,开花或者不开花。即使很久不再见它,我却总是那么自然的又回到那个情节里去,它开着花,我摆好姿势,要求朋友为我拍照留念。
那时,我有许多未完成的诗句,也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情,我甚至不知道,美满的生命常常是过了就不再回头的。花朵在最美最盛的时候凋谢,而我所能留下的,只有记忆。
多年之后,我站在它曾经开花的地方,把已然忘记和尚未忘记的,全部找回来,重新交叠在一起,再还给心中。而岁月,早已经教会我懂得如何珍惜这种萍水相逢式相遇的缘分。
2018.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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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叶滴绿,
又名胭脂。
爱写“情”字,
爱絮絮叨叨地
用文字去讲那些
或真或假的琐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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