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业评论 | 迈向“元宇宙”的六道法律门槛
关于“元宇宙”
2021年，被认为是元宇宙破土之年。这一年，诞生了“元宇宙第一股”Roblox，Facebook甚至将“迈向元宇宙”作为未来五年战略，近期甚至爆出英伟达今年4月份的发布会就是“元宇宙的一部分”。
什么是元宇宙？普遍认为，它是一个后互联网时代，代表着平行于现实世界的真正的数字虚拟时代，最接近的直观感受就是电影《头号玩家》里面的“绿洲”。但真正的元宇宙，应当具有数字化、沉浸式、交互式、开放性、去中心等特征，每一个现实场景，都可以随时数字化成为元宇宙的一个部分；通过VR等交互设备，人们随时在元宇宙与现实世界穿梭。
因此，元宇宙不是一个单一的产品或者网络，而是继工业时代、二维网络时代之后的“三维数字时代”。但人们要真正走向元宇宙，还面临着至少如下六道法律门槛：
数据合规
元宇宙的基石是现实世界的数字化，需要采集、传输、加工、存储海量的现实数据。如何确保数据合规，是摆在元宇宙门口的第一道法律门槛。
在元宇宙的初阶，需要构建现实世界的数据雏形，例如数字孪生社区、虚拟现实游戏等等。这些都需要确保初始数据来源合法，数据传输及处理合规，数字网络合法，这些需要跨越现实世界的不同法域下名目繁多的法律限制，例如测绘数据采集与处理限制，健康与金融数据的处理合规，数据主体的告知/同意合规，网络接入资质及安全合规，等等。
即便是在元宇宙的去中心化成熟阶段，每一个现实场景/主体都会“自动接入”元宇宙，但仍然需要突破不同主体/文明对现实世界与元宇宙的数据边界控制，进而解决各种数字形态的权利冲突。
算法伦理
在元宇宙里，更接近“代码即法律”、“算法即正义”的世界。但是，由谁（现实人类还是虚拟身份），通过什么机制（现实法律还是算法本身）来审查算法的正当性、伦理性，以及确保算法的透明度和可解释性，将是摆在元宇宙门前的第二道法律门槛。
算法决定了数据的呈现形式，现实世界的“大数据杀熟”即如此。如果算法不受规制和审查，那么控制算法的主体将成为元宇宙里的“上帝”。现实世界里，我们通过二维互联网看别人“过滤”过的世界；元宇宙里，我们通过VR眼镜等交互设备，也只能看到其他主体“筛选”过的三维数字形态，甚至，你本身将在元宇宙里成为一个怎样的“你”，都将是由算法决定的。
就如同英伟达发布会上的黄律师的亲戚“老黄”发布会的片段中，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微笑以及每一缕光线，其实都是英伟达的Omniverse平台上的AI算法决定的。值得庆幸的是，英伟达仅仅是用来“造假”了一个发布会片段，若是用来“造假”一场宣战声明呢？
算力公平
可以肯定的是，元宇宙的核心战略资源肯定不是石油，也不是数据，而是无所不能的算力，“算力即统治”的时代真正来临。而摆在元宇宙门口的第三道法律门槛，就是如何确保算力的公平性。
人们纷纷向往的元宇宙，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绿洲”，更重要的是那里“充满爱和阳光”，一切去中心化，没有等级与歧视，人人生而平等。否则，人们何须走向另一个平行世界，重蹈现实世界的覆辙。
但是，资源分配公平这一现实世界都很难解决的难题，真的到了元宇宙就迎刃而解了吗？如何分配和使用算力？是靠组织分配、个人自驱还是算法优化？如何最终审查或审判算力分配及算力使用的公平性、道德性？如何确保最终裁判在元宇宙得到有效执行？
身份确立
Roblox的首席执行官Baszucki给出元宇宙的第一个关键特征是“身份”，且这种身份是可以“自由设定”（例如游戏里面选角色一样）并开创其“第二人生”（如同游戏里面刷副本一样）。但问题是，如何定位这种身份的法律属性？元宇宙里身份的“法律责任”，是否需要现实身份承担？元宇宙里身份的人格属性，如何获得现实世界的认同？等等这些，将成为迈向元宇宙的第四道法律门槛。
孔子说，“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元宇宙显然也不例外，尤其是考虑到元宇宙的社交属性、经济属性及文明属性等。因此，需要法律（哪怕是“代码法律”）确立元宇宙身份的法律地位，例如虚拟形象、虚拟知识、虚拟财产等的可保护性，以及虚拟行为的可追责性，虚拟身份与现实身份的连接点，等等。
交易安全
经济系统被认为是支撑元宇宙的根本要素之一。因此，如何保证元宇宙体系内的交易活跃度、信任度及安全性等，是摆在元宇宙门口的第五道法律门槛。
支撑元宇宙的经济系统，需要虚拟的交易链路以及虚拟代币工具。考虑到元宇宙的开放性、去中心化等特征，再加上现实世界的交互影响（例如“绿洲”里面用现实货币到游戏里面购买装备，以及游戏世界获得的奖励兑换为现实货币），将会使这一经济系统变得异常复杂，最终会影响到元宇宙交易的安全性和活跃度。
尽管区块链被认为是搭建元宇宙交易链路的最佳技术路径之一，但是，目前区块链本身的技术局限性以及接受度在现实世界都颇受诟病，似乎还很难承载起元宇宙的宏大经济体系。
文明秩序
最终，前面所有的问题，都将会归结为元宇宙的文明秩序如何构建的问题，这将是摆在元宇宙门口的“最后”（希望是）一道法律门槛。
人类能够完全抛弃现实世界的文化、道德、法律及社会体系，完全重构元宇宙的全新文明秩序吗？人类真的需要一个完全平行的文明秩序吗？这种文明秩序由人类本身，还是由算法或算力来构建？人类会放弃对自身“文明”的定义权、控制权吗？
谁有权来选择迈向人类的新文明？谁有权来阻止人类新文明的产生？Roblox不能，Facebook不能，某个国家不能，某个法律不能，甚至人类本身不能。这一点，当人类登上美洲大陆的那一天，就已经被证明过。
既然如此，法律干脆躺平在“元宇宙”的门口，喝上一口、睡上一觉，又何妨？元宇宙目前还是虚幻的东西，谈钱谈股票可以，谈法律，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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