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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外交官丨在艰苦的地方常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镜鉴》 外交官说事儿 2022-07-19





利比里亚:我们依然选择了坚守



2014年,突如其来的埃博拉疫情在西非地区爆发。这场被世卫组织宣布为“全球公共卫生危机”的疫情是自1976年首次发现埃博拉病毒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累计病例和死亡人数均超过历次埃博拉疫情的总和,波及范围之广前所未有。

利比里亚,这个刚走出十年内战阴影、各方面发展略有起色的西非小国,又一次遭受沉重打击。

我驻利比里亚使馆所在的首都蒙罗维亚市是疫情的重灾区。

由于其他国家的封锁,物资进口受到极大限制,这对于本就物资匮乏的利比里亚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外国投资者陆续关闭了公司工厂,利失业人数不断增加。利医护人员因无法拿到工资而举行罢工,诊所、医院全面关闭,当地民众有病无处医。

 2014年9月2日,在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以东60公里为控制埃博拉疫情而被隔离的小镇多洛,当地居民排队等待使用消毒液洗手。


恶劣的自然环境、紧张的形势和匮乏的生活物资,这些困难都容易克服。但埃博拉病毒不同,它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更是高达90%,且没有任何有效疫苗和治疗药物。

工作的性质决定我们不能一直躲在使馆里。面对随时被感染的风险,说一点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然而,我们没有忘记国家赋予的使命,即使在美国宣布撤走驻利使馆部分非必要馆员以及所有随任家属消息后,我们依然选择了坚守。

疫情期间,使馆外事活动并不像大家想象中有所减少,反而大大增加,每天总是收到各类邮件,各个组织的来电也是一个接一个,利政府各个部门、联利团、联埃团、各国驻利使馆、联合国其他组织以及当地非政府组织等发来的拜会请求和会议邀请数不胜数。

 2014年11月25日,中国援建利比里亚埃博拉诊疗中心正式交付使用。图为在利比里亚蒙罗维亚拍摄的中国援利埃博拉出血热诊疗中心全景。


活动期间,我还兼职摄影。为了找到一个好的拍摄角度,得和当地媒体记者抢位置,中间不可避免的会有肢体接触。还记得跟随大使陪同利总统视察慰问利当时最大埃博拉收治中心ELWA医院时,为了取景,我离负责照顾埃博拉患者的医护人员最近时不到2米,可以闻到他们身上的消毒水味。

疫情发生后,我国政府陆续为疫区国家提供了四轮总额达7.5亿元人民币的援助。这不仅帮助利方有效地控制疫情,也引领了国际社会援利抗疫行动的潮流。我国此次援助义举获得了利政府和当地民众的高度赞扬。

优异成绩的背后是使馆所有同志的辛勤汗水。那段时间,每个同事都有接不完的电话和干不完的工作,走路都是小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新闻稿上短短的一句话,后面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同事的辛勤付出。

 2014年10月26日,一架满载中国援建利比里亚埃博拉治疗中心建设物资的专机抵达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


越是在这种危难时刻,人性中美好的东西越会无限放大。一个同事感染了严重伤寒,一个星期掉了十斤,裤子都显得肥大了;有同事因超负荷工作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感染了疟疾;有一位男同事半夜骨膜炎发作,疼得大哭大叫,但由于当地医疗条件极差,只能打封闭针、吃止痛药临时缓解症状;还有个同事的父亲病逝,无法及时赶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我自己也没法赶回亲眼见证儿子的出生,直到儿子7个月才第一次相见。

面对如此多的痛苦和遗憾,所有馆员显示出了外交官的职业素养,仍然保持着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群策群力,并肩战斗,相互鼓劲,圆满完成了祖国交给我们的重任。

现在,我已结束5年半的常驻生活回到国内,而那段特殊的经历让我终生难忘。它让我成长,也将在我以后的人生中给予我信心,给予我力量。


作者:高斌

曾就职于中国驻利比里亚大使馆








南苏丹:战争激烈时,有流弹打进使馆院子



2013年12月15日,原本是我到南苏丹常驻后一个普通的日子。这天清晨,一觉醒来,便听到远处不时有枪声响起。南苏丹历史上长期战乱,首都朱巴枪支泛滥,我倒也没觉得异常。来到办公室,看到大部分同事已经在了,领导们在隔壁开会,大家面色凝重。原来,从可靠渠道获知,朱巴发生了武装冲突。效忠于前副总统马夏尔的部队与效忠于总统基尔的部队在首都朱巴直接交火了。

整个使馆都紧张了起来,大家分头联络获取信息,在使馆网站发布安全提醒,通过网络平台在朱巴华人圈发布消息。在我们忙碌工作的同时,周围的枪声仍持续不断。枪声有时离使馆特别近,甚至就是一墙之隔。使馆仍是当年修造的临时建筑,办公楼是彩钢板结构,屋顶只有一层薄薄的铁皮,挡雨挡风没有问题,子弹却是一打就穿。

▲ 使馆办公楼外景(作者提供)


一连好几天,我们都是在持续不断的枪炮声中度过的。幸好全馆此前已有应急准备,向所有馆员分发了防弹背心和头盔,于是大家都全副武装,手持对讲机,随时准备应对紧急情况。

背后情况逐渐清晰。原来,12月15日凌晨,一直矛盾重重的基尔总统与马夏尔前副总统终于撕破脸了。战斗从双方卫队开始,逐渐蔓延至全城。前者是南苏丹第一大部族丁卡族的代表,后者是南苏丹第二大部族努尔族的代表。丁卡族人多,努尔族更加善战。毕竟首都还是以基尔的势力更大,战事开始后没多久,马夏尔的部队就全部撤退,他的副总统府也损毁严重。

马夏尔的副总统府和使馆院子离得很近。战事激烈时,不时有流弹打进使馆院子。一开始,大家认为办公楼二楼中间的位置比较安全,听到枪声逼近就到那里躲避。后来才发现,就在那个位置,不知何时已经打进了一颗流弹。流弹穿过薄薄的铁皮屋顶,钉在地板上。这让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战乱,事发突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现在回想起来,包括自己在内,同事们的反应比想象中镇定许多。大家并未因为枪声惊慌失措,而是在统一指挥下,各自坚守岗位,有条不紊的把工作顺利完成。战争,对于身在国内的人们来说,已经是一件遥远的事情了。在这里,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们身边。

 朱巴一处普通民宅。多年的战乱,使南苏丹成为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


南苏丹的战火从那时开始逐渐扩展至全国。一年多的战火,让这个国家多年来的发展积累毁于一旦,国家收入锐减,通货膨胀高起,外来投资望而却步。



作者:王浩(化名)

曾就职于中国驻南苏丹大使馆







吉布提:沸腾的蒸锅绝对名副其实



吉布提是面积仅2.3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足90万的东非小国。关于“吉布提”这个名字的由来,最靠谱的解释是:沸腾的蒸锅(在当地阿法尔语里是这个意思)。

记得我到任是在九月初,坐的是夜航,看不清地面上的一切,直到走出舱门,凌晨一点半的热浪“轰”的一下几乎把我震晕,这才明白“沸腾的蒸锅”绝对名副其实。当地分为热季和凉季两个季节,通俗地说,就是分为“热死人的夏天”和“不那么热的夏天”,热季时白天最高气温直逼50摄氏度。

当地极为干旱,平均年降雨量在150毫米以下,年蒸发量却达2000毫米。居民用水是经过简单过滤的海水或是已经部分盐化的地下水。使馆水龙头流出的水咸得发苦,连用来刷牙都不行。听前辈们说,以往在馆常驻的同志很多都患了不同程度的结石。

后来,为保证馆员健康,使馆给每家每户分发定额的矿泉水,用于饮用、做饭。但是洗澡、洗衣还得用市政水,长此以往,白衬衫渐渐洗成了米黄色,头发更是越掉越多。在终于忍受不了前额发际线日渐后移和天天疏通浴室下水道的烦恼之后,我心一横,剪去了陪伴自己五年的齐腰长发。

别人也许会有疑问:如此艰苦的地方,外交官呆一个任期也就罢了,当地百姓可怎么活?

 吉布提的儿童


的确,吉布提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但就在这样的一个小国穷国,你见到最多的反而是笑脸。走在路上人们会主动朝你微笑打招呼,仿佛他们完全不为明天吃什么而担心,全然不知忧愁为何物。

记得刚到馆第一天,下班后我与同事们去海边散步,还未靠近海滩时那腥咸的空气就令我忍不住作呕。但是三年过后,习惯了海边的我已经再也闻不出任何的异味了。如果我能发明一款香水,我一定要记录、重现这红海与印度洋交界之处的海的气味。因为这是我外交生涯开始的地方,在这里所有的记忆,都值得被永久珍藏。



作者:罗晓芳

曾就职于中国驻吉布提大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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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选自《镜鉴》

图片 | 除标注作者提供外均源自网络

排版 | 外交官说事儿 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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