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有惊无险的活动——记我参加的有关中巴边界协定的工作
作者简介
庄明发 曾任耿飚、丁国钰大使翻译，驻孟加拉国副武官，驻美国陆军武官，驻比利时国防武官。
1963年是我一生中很不平凡的一年，也是终生难忘的一年。
1963年3月2日，中国巴基斯坦签订边界协定。中巴两国没有共同边界，两国签订的是《关于中国新疆和由巴基斯坦实际控制其防务的地区相接壤的边界的协定》，也就是中国新疆和巴控克什米尔地区的边界。待印巴解决它们之间的争端后，有关当局再与中华人民共和国谈判。目前的中巴边界，西起中国、巴基斯坦、阿富汗三国交界处的5587.6高地，东至中国、巴基斯坦、印度三国交界处：喀喇昆仑山口，全长599.1公里。其走向是由西向东依次为明铁盖达坂（山口）、红其拉甫达坂（山口）、乔戈里峰、因地拉科里山口，最东到喀喇昆仑山口。
由于全线都是崇山峻岭，无法进行实地勘察，而只有靠航拍来确定分水岭。为此，中巴双方商定，由巴方派出T-33型机实施航拍 ，资源由两国共享，我向巴派出工作组。
为做好此项工作，我驻巴基斯坦使馆做了必要的配合。
飞越乔戈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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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戈里峰
乔戈里峰，亦称K2，海拔高8611米，中国边境第二高峰，中国最美的十大名山之一。初春的一个清晨，晴空万里，乍暖还寒，丁国钰大使和我登上巴空军的C-130运输机，驾驶员是中国人民的朋友巴空军司令努尔·汗中将。他同我们亲切握手并帮我们系好安全带后，就进入驾驶舱。
起飞不久，飞机就上升到一万米高空。从吉尔吉特机场到乔峰上空不到半小时。飞机绕乔峰转了一大圈，西边是帕米尔高原。克什米尔一侧是雪山冰川，中国一侧则是大沙漠。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远处的帕米尔高原、中巴边境的雪山群峰、新疆的大沙漠，显得金碧辉煌。
（图片来源：喜马拉雅登山论坛）
乔戈里峰是8000千米以上攀登难度最大的山峰。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05年9月，共登顶198人，亡53人。死亡率远高于登珠峰者。
2008年8月2日，17名登山者从巴基斯坦一侧登顶返回途中遭遇雪崩，11人遇难。这里是空气稀薄，不见飞禽走兽，人迹罕至的高寒地区。那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勇攀高峰；有的人掉进冰川裂缝，埋在峰下，成为“冰雪木乃伊”。想到这些，我们对亡者肃然起敬。当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吉尔吉特机场上时，我们由衷地感谢努尔汗将军。当晚，努尔汗将军在宾馆设便宴款待我们。我们品尝了烤全羊、咖喱牛肉、咖喱鸡腿和带葡萄干和杏干的手抓饭，宾主频频举杯，共祝中巴友谊万古常青。这次绕乔峰之行，无惊无险。
顺便说一下，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国曾从巴基斯坦引进四架三叉戟喷气客机，并由巴方培养驾驶员。
穿越雪山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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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一天后，我们进行第二次充满惊险的飞行。这次搭乘的是一架双引擎涡轮螺旋桨的客机——荷兰制福克友谊型。没有导航台，没有领航员，努尔汗将军只凭一张地图选定了一条穿越克什米尔喀喇昆仑峡谷到新疆喀什的航线。
从吉尔吉特机场起飞不久，飞机迅速爬高，钻进高山峡谷。他一面对着地图，一面仔细察看前方的地形地貌，一会儿升高，一会儿降低，逶迤曲折地缓缓向前飞行。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艰难飞行，客机终于拨开迷雾见天日，朝喀什方向飞去，很快我们看到了机场跑道。那是一条碎石跑道，机场设施比较简陋。打开舱门，走下飞机，喀什地区行署专员上前迎接。当地政府设晚宴款待客人。
喀什老街
次日，又派人陪同他们参观市容，特别是清真寺。新中国成立已12年，外界对新疆还不很了解。巴客人亲眼看到了在共产党领导下当地人民的宗教信仰自由和寻常百姓的生活，消除了些疑虑和误解。他们看到喀什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在喀什停留三天后，我们原路返航。由于有了来时的经验，返行要轻松好多。人们不再不时地向舷窗外张望，而是闭目养神。我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发现座机正徐徐降落在吉尔吉特机场，我们在回宾馆的途中，畅谈此次不平凡的经历，心中充满了对努尔·汗将军的感激之情。他熟练的飞行经验和技巧，使我们的飞行有惊无险。
走陆路到罕萨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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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们进行了第三次既惊又险的陆路行。从吉尔吉特到罕萨，只有一条可单向行驶的吉普车路。巴方为了让我们了解巴一侧人民的生活，决定邀请我们赴罕萨一游。
罕萨首府卡里马巴德
罕萨首府卡里马巴德位于罕萨河右岸，是当地贸易中心。沿罕萨河谷经喀喇昆仑公路在红其拉甫山口进入新疆，也可经明铁盖山口入疆。
罕萨，又名坎巨堤，清乾隆26年为藩属国。1963年中巴签订边界协定后归巴方，由罕萨土邦王管理。王府建筑在半山腰山坡上，全部用石块建成，俯视罕萨河，府内十分凉爽。
为了确保我们一行能安全抵达，考虑到路况，巴总统阿尤布·汗下令陆军司令部挑选五辆保养良好的吉普车和五名技术熟练的驾驶员。清晨，我们从吉尔吉特出发，谷地是一马平川，清澈的河水透心凉。正值鲜桃、无花果成熟季节，沿途人民不断向车内递送水果，我们一再感谢。品尝完香甜的鲜果后，我们到小河边洗了一把脸，顷刻感到精神抖擞，然后继续上路。
进入山区，路况顿时变得险峻，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侧是万丈深渊。司机小心翼翼，慢慢前行。通过某些路段时，为了弄清路况，司机会下车仔细察看。有时吉普车一侧的轮子只有一半在路上，另一半悬空挂着。每当此时，我们才真正懂得“提心吊胆”“胆战心惊”和“寸步难行”的含义，替这些胆大心细的司机捏把汗，又钦佩他们尽职尽心的工作态度。
罕萨山谷
由海拔1400多米的吉尔吉特到2400多米的罕萨王宫再到4700米的红其拉甫山口，一路上险情不断，但司机们都能渡过难关，砥砺前行。返回的路走得稍微轻松一点，但司机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做到了善始善终。
罕萨之行，让我们领悟到那里的人长寿的奥秘。罕萨人没有得癌症的，百岁老人多，八九十岁的还下地干活和饮食起居有关。身居高山地带，心肺功能好，多吃杏干、葡萄、桑葚，少吃脂肪和蛋白质，比西方人少吃一半；多吃富含抗氧化物和微量元素的果蔬；保持良好心态。罕萨河水含矿物质，当地人浇地、饮用、做饭都用它，不用农药。
通过这类活动，双方增进了相互了解和友谊。
如今的中巴边界是和平的边界、友好的边界。红其拉甫山口两侧的边防部队官兵，不必虎视耽耽，而是不定期地聚餐，共同畅叙友谊。“中巴友谊万岁！”醒目地屹立在那里。红其拉甫口岸已成为中巴边界的通商口岸，中国西部通往中东-南亚次大陆和欧洲的重要门户。
每年山口解封后，自驾车游客穿梭在喀喇昆仑公路上，观看高原草甸上的牛羊，品尝边民的美食佳肴，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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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庄明发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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