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作战：俄罗斯侵略乌克兰?

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

集体防御铺陈合法性

俄乌冲突的首批殉难者斋七将近，交战双方的同情者壁垒分明，但都掉入欧美认知作战的陷阱，即俄罗斯侵略乌克兰。

战事方启，北约就给俄罗斯扣上了侵略邻国的帽子，乌克兰同情者纷纷戟指俄罗斯不义；旋即，西方又传出了一种声音，认为俄罗斯挑起战端是受迫于北约东扩。于是乎，俄罗斯同情者纷纷以政治家(如凯南、基辛格)的策论和学者(如雅凯、米尔斯海默)的预判武装起来，主张“侵略有理”。

欧美的认知作战成功地将话题定格下来：不管什么原因，是俄罗斯侵略乌克兰，挑起了战争。

这里试图打破这个思维定式，讨论一下，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的“特别军事行动”是否具有其合法性。

集体防御概念

首先介绍一下集体防御概念。不做学术讨论，简单说就是葫芦七兄弟约定，“打了兄弟中一个，等于打了咱七个，抄家伙一起打回去”。

集体防御是国际上普遍接受的做法。比如《联合国宪章》允许一个国家在受到武装攻击时，行使单独或集团防御的固有权利。[1]

同样，美国牵头的北约也承认集体防御：[2]

此外，俄罗斯领导的集安组织也适用集体防御：[3]

明斯克协议

一般都以为俄乌冲突只是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战争，最多加上北约和俄罗斯的角力。其实，这场冲突涉及另外两个国家：顿涅斯克人民共和国(DPR)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LPR)。

欧美媒体轰炸让你认为顿涅斯克和卢甘斯克只是乌克兰的两个叛乱地区，而并非国家。事实上，早在2014年，DPR和LPR就根据和乌克兰及俄罗斯共同签署的明斯克系列协议成为独立国家。

首先，2014年9月签署的明斯克约定(Minsk I)确认了乌克兰和DPR及LPR的边境线，还安排了两个共和国的选举事宜。[4]

其次，2015年2月签署的明斯克协议(Minsk II)，不但约定乌克兰议会应做出决议确认DPR和LPR的领土范围，还约定乌克兰应修订宪法以确认DPR和LPR的自治。[5]

DPR和LPR在2018年的11月完成选举，亲俄派大获全胜。[6]

俄罗斯承认DPR和LPR

DPR和LPR成为自治政权后，俄罗斯并没有当即承认其为独立国家。但是，在俄乌冲突发生前夕，俄罗斯突击承认DPR和LPR为独立国家，并在同日与这两个国家签署了《友好、合作、互助协议》。[7]

大家可能以为只有俄罗斯承认了DPR和LPR的独立，其实除了南奥塞梯、阿布哈兹和纳卡这些刚独立出来的难兄难弟外，还有一众好汉帮衬，其中包括了半打联合国成员国(见下图)。

现在又有了联合国五常之一的俄罗斯的撑腰，DPR和LPR可以自豪地宣称是被国际社会认可的独立国家了。大家可能奇怪，联合国不承认这也可以？是的，成为联合国会员，并非一个国家被承认的必要条件。

更为重要的是DPR和LPR是从乌克兰分裂出去的，而乌克兰自己在明斯克协议中已然承认了这两个国家的自治和独立，甚至划定了相互之间的国界。

特别军事行动

非常耐人寻味的是，俄罗斯始终称其在乌克兰的战斗为“特别军事行动”。原因在于从俄罗斯角度看来，这不是一场兼并乌克兰的战争，而是一次集体防御行为。

俄罗斯与DPR和LPR签订的《友好、合作、互助协议》中关于“边境和安全”部分有以下规定：[8]

The DPR and LPR borders will be guarded jointly proceeding from the contracting parties' interests of security and also peace and stability.

缔约国从安全利益及和平稳定的角度出发，应共同守卫DPR和LPR的边界。

在明斯克协议签订后的8年中，乌克兰始终在狂轰滥炸DPR和LPR，并且侵占了它们超过一半的领土(见下图)。

蓝色部分为乌克兰侵占的DPR/LPR领土

根据俄罗斯与DPR和LPR的互助协议，当这两个国家的领土被侵犯时，俄罗斯有义务进行集体防御。

因此，俄罗斯宣称“特别军事行动”的目的是保护DPR和LPR，以及去军事化和去纳粹化，并非要吞并乌克兰。

尽管大家都知道俄罗斯真正的战略目的是消除北约对自己的威胁，但在官面文章上普京打出的集体防御牌也是滴水不漏。尤其是现在从基辅撤军，掉转枪口在乌东地区围歼乌克兰主力也显得冠冕堂皇了；即便乌克兰从基辅增兵乌东，俄罗斯在DPR和LPR的领土上围点打援同样理直气壮。

尽管欧美的认知战打得甚嚣尘上，但胜利者掌握最终的话语权。俄罗斯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赢得了这场战争，历史上不会书写侵略(尽管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确是被北约逼迫)，而是一场正义的集体防御(一如美国带领北约在世界各地的集体防御)；打输了的话，管他洪水滔天。

【马服子按】

前几篇关于俄乌冲突的文章都是译文，有不同看法去找原作者。本文是老夫自己的分析，有意见大家探讨。不过寻衅骂街的，敬谢不敏。

[1] Charter of the United Nations, art. 51. https://legal.un.org/repertory/art51.shtml,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

[2] The North Atlantic Treaty, art. 5.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official_texts_17120.htm,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

[3] Charter of the Collective Security Treaty Organization, art. 7. http://en.odkb-csto.org/documents/documents/ustav_organizatsii_dogovora_o_kollektivnoy_bezopasnosti_,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

[4] Minsk Protocol, point 9.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insk_agreements#Text_of_the_protocol,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

[5] Minsk Protocol, arts. 4 & 1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insk_agreements#Text_of_the_agreement,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

[6] Separatisits win vote in Ukraine rebel regions by big margins, 12 November 2018, The Washington Post.

[7] Treaties with Lugansk, Donetsk let Putin use army without upper house decisions, 22 February 2022, TASS. https://tass.com/world/1407907,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

[8] State Duma reatifies treaties on friendhip, cooperation, mutual assistance with DPR, LPR, 22 February 2022, TASS. https://tass.com/politics/1408337, retrieved as of 9 April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