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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火:西南地区17位艺术工作者的年度计划

ARTDBL编辑部 打边炉ARTDBL
2024-09-07




策划:钟刚

编辑:陈思敏(实习生)



这里的“计划”,并非是指对未来工作的筹划,而是我们开掘的一个“点”,这个“点”联系了此时此刻和不太确定的未来。我们持续做这个“年度计划”,就是钻探这个点,挖出一些信息地表没有的东西。


上周我们已经推出了《廿四味:珠三角32位艺术工作者的年度计划》,今天我们邀请了西南地区的16位艺术工作者参与这个计划(下周会有长三角的专题),这也是我们首次将工作的范围延展到西南地区,有朋友调侃道,打边炉和重庆火锅放在一起,就是一份鸳鸯锅了。


在这份计划清单中,大家可以看到有别于珠三角地区的气质和面貌,这里的艺术家更散淡,更逍遥,重日常经验,有幽默感。对于当前的全球瘟疫的影响,我们试着用一句四川方言“闪火”来描述,此时就是一次“意外”,就是一起临时危机事件。


我们向西南地区的艺术工作者发出了如下问题。全文按中文姓氏首字母排序,发表前经过《打边炉》编辑部删选。


•  疫情对你的工作有多大影响?

•  2020年对你而言,有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

•  今年你有哪些着重去展开的工作?

•  你计划如何提升自己的生活?

•  无论你的工作还是生活,你信奉什么原则?可以列几条吗?





 F. 



冯立:我的时间基本都花在养猪上了

摄影师

 

疫情开始大爆发的时候,我刚结束在巴黎为期四个月的艺术驻留回到成都。我不是喜欢快节奏工作的人,所以对我来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原定四月参加纽约的艺博会和在欧洲的一些拍摄计划都暂停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让自己处在放空的状态,尽量做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毕竟我们接收到的资讯信息量已经大到足够让人闹心了。好在家里有好几个宠物需要照料,尤其是我养的那头猪目前已经一百斤出头了,基本上我的时间都花在它们身上了。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万一我被隔离了,它们会不会被灭杀?

 

就我个人来说似乎没有好消息和坏消息的区别,我相信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尽管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出现。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2020年,我没有什么宏大的项目和计划。对于工作我总是顺其自然,很少给自己太多预设。我希望自己能尽量做一个有趣的人,对一切仍然充满好奇,保持基本的善良和诚实吧。

 




 H. 



何利平:有了女儿后,所有事情都被萌化了

艺术家

 

二月初女儿刚好五个月大,过年的计划就是宅在家里带娃。疫情对我这段时间的安排没有太多影响,都是宅在家里带娃、做饭,疫情一来有种“全世界都在陪我带娃”的感觉。只是年前1月20日左右还经常抱着小孩去逛商场和超市,她现在特别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

 

我平时除了做作品,参加展览,还接些雕塑业务;同时还加盟了一家童装店,疫情对实体店铺生意的影响真的很大,春节期间应该是每年童装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店铺从1月24日到2月25日都歇业,一年当中生意最旺的一个月零销售,员工的工资和房租照付,三月还要交今年的房租,压力不小。

 

2020年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欣慰就是宝宝一直健康成长,宝宝现在6个多月,有时候会叫“爸爸”了,开心!宝宝能吃、爱笑,感觉有压力的时候一看到宝宝笑,所有事情都被萌化了。

 

到目前为止疫情还未结束,希望家人朋友都能健康,顺利度过疫情。2020年的工作就是做好奶爸,当好家庭主男;抽时间把未完成的作品做了,做些未来的作品展览计划;在这个基础上争取再接几个雕塑业务,奶粉钱必须去挣,月供要还,还要花钱做作品,感觉2020年不会太轻松。

 

生活上简单快乐就好,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努力做真实的自己!不过有了宝宝后,好像有些原则慢慢也变圆了。

 





胡燕子:每天都像在做噩梦,活得没有真实感

艺术家/策展人

 

疫情对我的工作带来很大影响,对于策展工作来说,我去年年底做的展览和艺术节计划都受到波及,现在7月之前的线下展览计划全部取消。我们机构的国际驻留平台今年上半年的驻留档期本来已经满了,结果疫情一来,我们不得不和通过申请的十几位国外艺术家协商延期。也是因为疫情,从上个月开始,我和十方的另外一位伙伴联合策划了一场线上美育行动,包含8场社区美育课堂和4场线上拍卖,有几千人参加。活动都是公益性的,我们想为对抗疫情做点事情。

 

2020年最大的“坏消息”就是本次措不及防的新冠疫情,每天都像在做噩梦,活得没有真实感。只要一想到那些数字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就头皮发麻。这次历史事件逼着人反思,逼着人直面死亡,重审活着的意义。

 

如果说有什么是“好消息”的话,我愿意把这种全人类面对灾难进行的大反思,看作是好消息。人与自然的关系,政治制度与基本生存权之间的关系,全球化背景中的政治关联与博弈,信息透明与公共安全问题……这些都是本次疫情推到我们面前的命题。人类要开始问自己: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而艺术从业者也要自问:艺术能做什么?这种全面的深度大反思,是“非疫情时期”很难实现的。

 

今年的工作重点是自我学习和做研究。因疫情被困在家里,对于研究学习来说不是坏事。对我来说,去年的几个艺术项目要出文献,一些社会实践要撰写论文。这些工作足以让我的2020年上半年变得时间紧迫。至于下半年的工作,到时候再看吧,大灾难面前一切都不确定,活着就是幸运。其他的都要应时而为,因势而为。

 

我今年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月的驻留和两项个人艺术项目。正常年景工作太忙,在个人创作上投入的时间太少。今年这种外部环境,反倒可以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作品了。对于艺术家身份的我来说,能做作品,就是最大的幸福,就是提升了生活。高速繁忙的日常工作,会让一个人迷失自己,回归创作就是重新寻找自我。

 

我所信奉的原则:一个人必须忠于自己;提高警惕,不要麻木,不要妥协;尽自己所能,全力以赴做好每一件事情;保持内心柔软;艺术万岁。





 L. 



蓝庆伟:内心一直是紧张的

独立策展人/美术史与理论博士/美术馆学与艺术史学者

 

每一天每一年,不论日子过得怎么样,每个人都期待接下来能更好,越来越好。这样的期待会不自觉地进入“买高”的状态,波折一来,失望也就更多。待波折进入尾声,在记忆中被美化的平淡日常成为现实,却又开始显得枯燥无趣。有人说2020年一年的厄运在一月都排完了,上帝懒得一个个揭晓,一股脑儿划给了这个月,在这个坏消息密集的月份里,每个人都被迫重新思考日常。

 

疫情对我的工作没有太大的影响,我平素做的就是案头工作,一桌一椅一台电脑坐一天是常态,这种在家工作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特殊时期把一家老小都关在了家里,两个稚童天天嬉笑打闹,不无热闹。独自工作的时间在老妈和太太的帮助下才勉强得以保全,我妈天天念叨我是劳碌命,太太则说我享不了清闲日子。无奈性格天生,没有计划的日子我会更加紧张、一直紧张,比如近两年是把四十岁前的写作计划都确定下来后,内心才不冒虚汗。已定的选题都很有意思,但难度也大,准备工作做了一年多还没做完。

 

回到成都后,每天在书桌前坐得太久,胸椎疼痛的毛病又犯了,只好用收拾书房来代替运动,不想越收拾越“心虚”,好书太多,开卷太少,令人汗颜。

 

时间太不经用了。

 





李川:乐观,敬畏,脆弱,渺小
四川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院长/教授

疫情的发展让很多行业都受到很大影响,高校学生返校的时间依然未定,我个人这段时间虽然没有课,但早已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四川美术学院网络教学按照学校正常开课的时间已经进行了五周,我听了实验艺术学院四位老师的课,有些感触:老师们准备都很充分,时间和精力投入比正常授课还要长,但缺乏现场观察和面对面的互动,很难把控每一个学生的学习状态。好消息是国内疫情好转,相信不久就会回归一种正常的工作状态。

 

除学校的教学与管理工作之外,自己的创作和一些展览计划受到了很大影响:原定要参加今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一个平行展,因为意大利疫情的发展而延后;另外策划的一个法国著名诗人、作家、汉学家和考古学家维克多·谢阁兰(Victor Segalen,1878~1919)的摄影展,原计划在3月上旬举办,现在也延期了;还有几个展览活动正在谈,但都没法落实具体时间。

 

通过这次的疫情,无论工作或生活,我觉得都应该保持乐观的状态,特别要有敬畏之心,人类在自然的演化中,其实很脆弱和渺小。

 

照顾好家人,提醒自己关爱更多身边的人。






李杰:社会不会永远进步,但你至少可以选择不同流合污
麓湖·A4美术馆首席策展人
 
首先我所在的A4美术馆场馆延期,全年的展览也不得不延期。国际交流的项目也处于不确定之中。我们也在这个时候开始踏实地做文献,把所有的公共教育、展览资料线上化,共享给更多人。我认为是坏事变好事。
 
“好消息”是我有更多的时间陪家人,会出一些文献册,同时我的策展工作也朝向更开放的社会环境转化;“坏消息”是身体不如从前,但事情越来越多。
 
今年我们会和纽约独立策展国际(ICI)合作在A4美术馆及城市做“do it ”计划。除了邀请很多艺术家、公众参与20多年来该项目积累的艺术家指令项目。还会和孩子们自己策划的“行动学校”展览一起作为今年A4美术馆iSTART儿童艺术节主题展览同期开幕。今年我们的驻留项目也会更聚焦城市对话与在地的共生关系,与社区有更多合作。除了策划美术馆展览,我今年也同时负责了A4公教,会和团队着力推动馆校合作,艺术疗愈与青年社群的工作。
 
我会花更多时间看书,写作,多花些时间陪陪孩子,有空多去田野里,少活在城市以及信息海洋当中。
 
我不太喜欢给自己设框,谈点感触: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更别把艺术太当回事;创造的价值在于连接、激发了更多人创造;社会不会永远进步,但你至少可以选择不同流合污。
 




李俊:近四十年来,此地有太多的“好消息”
摄影师
 
刚听到一个笑话,说艺术家是瘟疫中安全系数第二的工作方式,仅次于伐木工人。除开少数“明星艺术家”,大多数艺术工作者,早就处于被当下社会主流视线所“隔离”的状态。对于习惯独自完成创作流程的我,疫情不会阻碍工作进行,我其实还很享受人烟稀少的街道和宽阔疏远的人际关系。但是,这样的大流行疫情毫无疑问会对以后的作品产生影响,现在无法厘清,内在思绪能量的纠缠和混乱还在运动的过程中。
 
2020,能继续活着,这可能算一个“好消息”!而由此而来的“坏消息”是,我还要继续活着:一边在创作上要超越自我,另一边在生活上则需要持续安稳!所以我不期待什么“好消息”,近四十年来此地有太多的“好消息”,其中有多少是持续被“生产”出来喂养给我们的!如今的“好消息”只能让人麻醉而且盲目。我反而更期待“坏消息”,如今只有陷入绝望才能让人清醒,才能从幻觉中被解放出来。
 
今年要着重展开的工作:一是完成手上正在进行的作品系列;二是要唤起更多共情,对外在世界和他人的共情。
 
对我来说,提升生活的方式就是多喝咖啡,在智识上保持清醒并不容易,但至少可以先让身体保持清醒。
 
我信奉的原则只有一条:对己对人对作品,尽最大可能诚实。
 




刘杰:开年的工作事实上是全乱了
千高原艺术空间创始人、艺术总监
 
当20号人传人的消息明确时,完全是触手不及,那天也是我年前最后一趟出差回到家中。21号是画廊放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除了例行的工作总结和计划讨论,只是多了一项内容,叮嘱同事们节日旅行注意安全和开始准备一些必要的防护物品。但是依然安排了2月5日画廊复工开馆,因为信息的不对称,当时谁也没有料到后来情况的急转直下,更不会想到近日的全球蔓延。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取消,包括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等已经进入工作流程中的博览会取消,画廊年后第一档展览陈萧伊个展取消(计划安排在夏季之后),当然还有各种约会计划的取消,开年的工作事实上是全乱了。我们公共艺术部门的工作也是被延迟计划,影响资金的回收和下半年工作任务会变得很重。
 
我们是2月中旬开始讨论和计划网上展览,第一个是在Artland的王川抽象水墨画个展,后来香港巴塞尔的线上展厅主要是展出王川老师的布面油画作品,还参加了几个国内平台的线上展览。画廊是一个既当代而又传统的行业,亲临展厅面对原作,人与人的直接交流是无法替代的,但是这次几乎全球被按下暂停键的疫情爆发,促使大家面对和积极拓展线上展览。作为一种配合,我们也在自己的公众平台开设了一个新的栏目“画事”,内容主要是以更通俗的文字展开关于艺术家和作品的方方面面。疫情缓解和结束之后,今年我们有一系列的艺术家个展,包括翟倞、冯冰伊、陈萧伊、漆澜、庞茂琨等。
 
春节以来,就整体社会层面而言,几乎所有的好消息都是坏消息,每天面对各地的疑似数字、确诊数字、死亡数字,先是国内,然后是国外。每天面对网络上的言论撕裂,也许好的一面是让几乎所有社会层面的人空前的面对了这些矛盾和撕裂的言论,但愿这能成为更多人的成人礼。当然,真正的好消息是有的,我们看到国内的疫情得到极大缓解,看到有史以来疫苗以最快速度进入临床试验,背后是许多人的伟大的工作。
 
经此一疫,也产生一些很温馨的副产品,除了一线的医护人员和为保证社会运行而坚守的人员,大家都得到了有史以来与家人相处最亲密、最绵长的时间,丈夫真正成为一丈之内的人,哈哈!我和太太都是喜欢下厨房的人,每天除了必要的工作,就是看书、看电影、做菜,从来没有这么从容的节奏。我想以后要把更多时间留给家人。





吕澎:我直觉认为,人类历史从此分期了
艺术史学者
 
实际上,写作一直是我的工作,因此,在任何地方只要能够坐下来,写作都不会受到影响。疫情一开始好像仅仅是一个强烈的经历。但是,当眼睁睁地看到全球一百多个国家的人都有感染并有不少人死去的时候,我觉得这有点像年轻的时候阅读历史书——比如我想起了但丁的《净界》,连自己对自己的感受也变得抽象起来,仿佛是在阅读别人的感受,我觉得我已经抽身出来,在观看人类的巨大的悲剧,尽管这场灾难还正在发生。在星巴克与肖全喝咖啡的时候,看到空旷的咖啡厅,一下就联想到这仿佛战争年代,往日的热闹与生活完全被置换了,的确,一种全新的生活感受。所以,我觉得,疫情之后,我们很可能会将之前的一切视为久远过去,陌生而不再亲近,就像历史书给我们的感受一样。我直觉认为:人类历史从此分期了。
 
今天的消息很难去分好坏,当然,死亡一般来说是坏消息。可是,对于那些生活艰难而过着不像人的生活的人来说,活着与死去孰好孰坏?所以,真正的坏消息是,直至今日,是否有占多数的人清楚产生疫情如此严重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以致未来自己的生活如何来承担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这个我们不得而知;好消息是什么?是每天能够听到的对真实的呼吁,是同情心的传递,是忘我的援助信息,是人们对生命的珍惜,是对那些至今不懂人性不懂爱不懂人类文明道理的现象的指责与唾弃。很少有人从人性与生命的角度去关注全球化的今天,我们该如何去理解全球化中每一个个体存在的意义?我经常去意大利,我非常热爱意大利——可能是因为学习艺术史的原因,然而意大利在这次疫情中是欧洲国家中非常严重的。所以,每天关注全球疫情的时候,我会去翻阅曾经去过的意大利的地方的照片:威尼斯、米兰、都灵、罗马、拿波里、锡埃那、费拉拉、科克托纳、阿玛尔菲⋯⋯疫情后,我会尽快飞往意大利,我满脑子都是意大利的艺术与那些至今还保存很好的建筑遗迹,我想到意大利的小镇去写作,甚至愿意死在那里。
 
如果你感知到肉体与生命还在,你是不会停止工作的。我们必须继续工作。我在写历史,我在写作中每天都在将今天的案例与历史中发生的事情进行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比较,我觉得中国的今天与昨天在根本上没有变化,除了每天吃的东西很丰富,眼睛看到的城市建筑跟过去不一样。可是,我们每天为什么要工作?我们为什么要活着?这个问题从昨天到今天始终存在,今天的大多数人还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吗?年前我在准备巨大的艺术与改造项目,那是一个可以改变一个城市与艺术生态的计划,如果政府与企业能够落实资金,我希望通过艺术圈的人——国内外的——共同使其成为现实。
 
我们经常说到“原则”和“信奉”这些词汇,但是,这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回答的问题。当你在每天的媒体中目睹你不愿意看到的内容的时候,你的“原则”究竟是什么?当你每天读到、看到、听到你不同意的文字、图像、声音的时候,你该持什么样的态度?实际上,无论是否自觉,每个人都有基本的价值观——哪怕是本能赋予的,我们对生活中的一切判断,都来自这个价值基因。因此,在不同的价值基因之上,每个人对周遭世界的反应是不同的,这些反应通过“中国”与“美国”、“民主”与“民粹”或者“中央”与“领导”再或“政治”与“经济”再再或“真实”与“谎言”这类词汇的连接和组合表现出来。“原则”就在其中。尽管有些人从来不懂什么是原则,但是,他对他人生命的无视,他对不同意见的反感,他对问题的掩饰,他对权力的无限控制,都是他的“原则”的体现。我的原则仍然非常简单:爱、追求真实、保持同情心,暴露黑暗与问题,对反人类反人性的言行的愤怒与尽可能的反击。
 



 M. 


马文婷: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艺术家
 
封闭在学校的这一个多月来好像完全丧失了时间感一般,思维也变得缓慢了,每天除了不断地刷手机看疫情,就是爬上楼顶看着空旷的街道和楼群,想象世界末日慢慢侵蚀城市的景象。反正也不能动笔画画了,趁机补充一下知识,乱七八糟的看了很多书,有时候好几本同时看,可能跟当前的状态也有关,觉得没法深入某一本书看进去,只能这样片段式的阅读。
 
2020年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因为不是项目式的艺术家,所以工作状态会相对平静,疫情只是暂时打乱一下节奏,有展览就参加,该画啥还画啥。唯一的“好消息”是4月份马上要迎来一个新生命,这恐怕是比疫情更让我心乱如麻的事情。
 
接下来想做三个小个展,主题和内容相对独立又各有侧重,从几个方面展开对我所关心的问题的思考,现在正在准备的是这个系列展中的第一部分《坏东西》。

总觉得时间太少而不足很多,想赶快学好英语,想把没看的书都看了,还有一大堆想画而没画出来的画,有那么多没去过的地方,所以经常充满各种力不从心的焦虑感。
 
记得杨述说过,世界在转,大家都在转,所以你不要转,要停下来,等着他们来碰你。现在更能体会到作为一个画家面对各种问题时该怎样从容面对。还有李银河说的,人到中年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我想这是和自己和解的最好方式吧!
 



 N. 


倪昆:继续“自我清理”
器·Haus空间的联合创办人与策展人
 
2020年,一开头就很突然,如此猛烈的疫情冲击,伴着焦虑沮丧愤懑激动。疫情显化了我们的社会,全球化下的共同体命运,身处其间也无处可跑。没什么可回避的,珍视家人,遵循内心,改变已经发生,但并不是往好的一面。
 
艺术在大变局的社会现场里太微弱了,直面这种被动,继续我们一直都在倡导的“自我清理”。阅读是这个突然的空档期给我的“礼物”,从历史和思想史的纬度,加强思考和清理。疫情之后会降低之前的高频工作节奏,保持多元和行动的主动,推动一些跨域思想对谈活动,希望借此能够和真实的处境有更多连接。
 
今年空间的艺术项目会调整,国际艺术家驻留项目是否能够实施,还无法确定,写作计划会提上日程,艺术之外,还将涉及“儿童/教育/设计”等方向的书写,部分会结合策展工作同时进行。疫情过后,会继续我们的“青年艺术家个案计划”,估计最早也要5月了。下半年计划策划一个特展项目,主题群展。Organhaus之外,和本地美术馆的合作也继续进行中,新展览会在上半年开幕,疫情的一些反思和感受会带入进去。
 
选择艺术作为职业者,最底限还会保有理想主义的面相,当然同时,我个人也是位乐观的怀疑主义者,艺术是求真的通道,走得越深,触及的层面将越清晰,你会获得力量,保持独立性是基础,艺术不是也不应该是消费场域里用来点缀的小趣味,它可以指向更多。
 
当然,所有和文化有关的建设都是缓慢发生的,2020,来吧。
 



 T. 


童文敏:疫情让我更懂了政治和社会
艺术家
 
今年开始一个新的创作项目,前期会到处走走。建筑,文学这个方面是我要学习探究的。疫情对我的工作没有太大影响,我的工作方式比较灵活,自己调整。多看书,多想想,疫情过了再去做就可以。展览活动都延后了,顺其自然,作品第一,展览活动第二。
 
我以前对生活部分不是很上心,感觉吃喝拉撒那部分生活是创作配套的次要部分。强制暂停的这段时间,没办法只有被生活逼着认真对待它,对于吃喝拉撒,像以前想作品一样的若有所思。一个人一开始还凑合,后来自己都凑合不下去了,就很认真了,每天都要想吃什么,身体需要哪些营养,怎么做。躺在家里感受身体(主要发现长胖了),神游。艺术创作会思考材料,头一次认真意识到食材是转化成我们身体一部分的材料。我还会看每天拉的粑粑,材料变成了啥,包括每天的垃圾,每天消耗产生的垃圾最让我心塞。天,我一个人,门都没出怎么可以生产这么多垃圾,我很担心环境问题,环境问题是去年在马来西亚一个海岛驻留的后遗症。我开始计划厨余堆肥,怎么处理那些包装纸盒子,买什么,不买什么。我在疫情期间养成的一些习惯以后会保留下来。
 
现实部分,疫情让我更懂了政治和社会。刚开始各种的信息狂欢乱炸,对于一个年轻人,我焦虑得晚上睡不着觉,心里很难受,气的胸口痛。后来觉得不能光生气呀,慢慢调整,让自己慢慢平静,思考了一下个人和社会的关系后,好好做好自己的事。
 



 W. 


王从卉:行业速冻
知美术馆馆长
 
疫情给整个艺术行业一个近似休克的状态。我个人工作和生活的节奏略有放慢,和家人获得了一个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如此长的亲密相伴时间。而知美术馆在疫情期间就展开了“宅基地”项目,以全民艺术的方式记录前所未有的宅时代。因此我和团队都非常忙碌。
 
对工作最大的改变是,一切线上,一切远程,一切要更靠默契。
 
2020好消息:难得的家庭时光,长时间亚健康身体喘息时光,更多思考修正的时光;2020坏消息:行业速冻,很多同行将面临更大的生存挑战。
 
受疫情影响,知美术馆今年的原定项目计划均有所推迟。我们计划将于5月末重启,以特别的展览方式向公众展出在疫情期间策划并通过线上举办的“宅基地”特别艺术驻留项目。计划将为期1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美术馆将以特殊的方式来呈现这个展览,作为一个清零的过程。2020年7月末至2021年1月,知美术馆将展出今年的重点展览项目——尹秀珍个展,一个全然不一样的尹秀珍将在此呈现。
 
如何提升自己的生活?一切清简,回归本质化。朴素、本质、同理心是我所信奉的原则。





王俊:穿过空荡荡的大桥与街道,陌生又魔幻
艺术家
 
在疫情的前期阶段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影响,按往年的惯例,我一般是初三就会去工作室了。因为疫情,家人都在老家,这两个月差不多是一个人度过的,基本就是工作室和家里两点一线的摆动。大概元宵节后小区要凭通行证出入后才开始感觉到不方便,后来只能隔天去一趟工作室,穿过空荡荡的大桥与街道,陌生又魔幻。
 
去不了工作室的时候正好可以在家整理年前刚在贵州做完的“三天三夜”个人项目资料,因为这次触及到了新的问题,需要做一些后期研究性的工作,它会和我在工作室的创作构成一个整体,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也是我近期的兴趣所在。想起不久前在寨子里大家畅饮行歌的情景都感觉有些恍惚,像在一个久远的梦中。在这期间,也收到策展人的邀约,今年夏天会在南方海边再做一次“三天三夜”,可以继续行走并去实践一些未尽的想法,在铺天盖地都是坏消息的日子里,想到这点还是有些激动。
 
灾难降临时,艺术微不足道,冲击的余波会反噬到这个行当中的每一个从业者。于我个人而言,也是困难的时期 ,这样的时期也迫使我更深入的反思自己工作的价值。答案是肯定的。不能自乱方寸,这是首要的原则。
 



 Z. 


张海超:疫情有可能将全球转化成网络状态
艺术家

因疫情而待在家中,对我影响都不大,甚至还挺适应这种社交减少的状态。我的创作一大部分工作都是在电脑上,所以除去和家人相处,比起往年这个时段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创作实践了。

而这次疫情爆发所引发的一系列社会网络结构变化是我非常关注的,这正是我创作研究关注的方向。因疫情的隔离措施,大家都尽量留在家里,生活所需的大部分外出都尽量减少了,甚至好多地方买菜也是由派送完成。疫情有可能将全球转化成网络状态,“界面”是社会连接的主要窗口,这期间社会网络的结构性变化和影响是我很在意的。不过我的创作很少围绕社会事件本身,目前我们正处于事件之中,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持续关注和研究。

新媒体艺术特别需要空间来完成实践,而因疫情可能需要推迟的展览应该算是“坏消息”吧。

除去我自己的创作外,今年其中一个工作重点是把四川美术学院科技艺术研究院建立起来,希望能搭建一个新媒体的创作平台,在人才、技术和硬件上整合西南片区的资源。

原则我很少会提到嘴边,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持续的反省与思考。




摄影:大门

张晓:做好每一个作品,做好每一顿饭
艺术家
 
起初疫情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天天呆在家里觉得什么都做不了了,很焦虑。后来陆陆续续把工作室的东西都搬回家,在家里搭建了临时工作室,慢慢地适应了这种新的工作方式。只是疫情结束之后恐怕又要面临一次工作方式的转换。
 
今年年初有几次大的拍摄计划,是从去年开始筹划的,年前全部通知取消。之前确定的2020年的国内外展览,也不知能否顺利开展。不过还好,拍摄计划可以再等一年,展览也可以推迟并不会取消。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可以好好陪伴家人。
 
在家工作的这两个月也正好给了我一个连续的时间,可以去整理之前的作品和筹划最新的项目,上个月也静下心来在家完成了一批纸上的拼贴作品。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是重做我的个人网站。
 
最后,不管在任何时候,做好每一件事,做好每一个作品,做好每一顿饭。




摄影:张丹

钟飙:愿望和结果是一体的
艺术家

疫情对我的影响,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受疫情影响全国停摆,我却惊险推进。1月18日作品海运德国(如果再晚就停运了),我1月20日去武汉,21日回北京,23日武汉封城,在工作室隔离50天,从编辑到印刷,完成了涵盖我30年艺术历程的德语画册;3月9日,作品顺利抵达德国哈根奥斯特豪斯美术馆。
 
第二阶段,受全球疫情影响,我的个展延期。3月初,当中国疫情大幅下降的时候,德国增势加剧,美术馆所在的北莱茵州是重灾区,能否顺利开展充满了变数。虽然出发前就有确切的预感,但一年半的准备和多方共同的承诺,不允许我们先于政策撤退。3月13日下午布展完毕,这太重要了!美术馆突然接到了政府暂停开放的通知,馆长从兴奋到失望只经历了两小时。反倒是我一下子安心了,因为等到6天后开幕的时候,疫情势必更为严重,勇敢和热情在新冠病毒面前是不堪一击的。接下来的时间抓紧拍照,为线上展出提供支援,在病毒鞭长莫及的网络世界让中国观众先睹为快。彼时的德国民众并没有引起重视,都不戴口罩。如果我们戴,要么会被视为病人,要么代表自私和不礼貌。好在中国与病毒轰轰烈烈的遭遇战,让我们了解了不少防御措施。
 
好消息和坏消息总是结伴而来,看自己怎么对待了,比如展览延期看似坏消息,但不延期,一是对生命不尊重,二是很少有人敢来看,是无效的。延期了,先做线上展览,已收到积极反响,又有了时间把原来没有的新方案补充进来,更加完善到位。等疫情过去,可以预期热爱艺术的德国观众的渴望,延期又变成好事了!
 
2020年有两个个展计划和出版计划,新冠病毒的全球突袭,会影响计划的方向。疫情这个宇宙的信号太强烈了,无法置之度外,我会把它放在更大的时空背景去思考,进而尝试表达。
 
年过半百了还在冲锋陷阵。一方面能够不断更新自己是好事;另一方面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的生活任务和安排,没有完成的部分需要弥补、夯实。

个体与整体(从可感知的到无穷大的整体)是不可分的,个体的工作和生活与更大的整体进行连接,并成为其中一部分与之共振,会获得生命的意义和能量。

任何看似偶然的迹遇,都带着宇宙的信号,背后连接着必然结果,惊喜和抱怨毫无用处,积极地去拥抱它、承受它,就会发现愿望和结果是一体的。

活在当下,我们既不可能活在过去,也不可能置身未来,当下是唯一的生命现场。我们说昨天,昨天是不在场的,它是曾经的当下;我们说明天,明天也是永远缺席的,如果我们真的抵达那里,它就不再是明天,而变成那个当下的现场。在时间维度里,过去和未来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激活我们频频发生的每个当下。





廿四味:珠三角32位艺术工作者的年度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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