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特备节目（音频）丨章策：故乡的清明（浙江永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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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文字对照：
清明日[ʦheŋ33 meŋ31ne212]，雨水多起罢，一阵雨，田低居棉菜和山上居笋也生出罢，每个人家沃（全，都）喜欢做棉菜饼过清明日，笋嫩兮嫩，棉菜香兮香，腊肉居味道和笋、菜咸、赤虾俫物细居味道沃混起罢，大人细儿沃喜欢吃棉菜饼。有俫宕底还有捣麻糍，捣好的麻糍像过年居年糕，勿一色居是，清明麻糍底面有棉菜。每年清明，大家人买俫蜡烛、香纸，走坟山上上坟。烧俫钞票（冥币）和衣着（衣裳）丐走开居人。
居就是永嘉居清明日，我简单居和你讲一讲，你晓得罢勿？
”作者丨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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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308字，阅读时间：约3分钟
春分之后便是清明。伴随着第一声春雷，绵绵细雨便湿润了田野山川。俯瞰浙南温情的小镇，水汽朦胧中只剩下青瓦点点。青苔依附石砌的台阶，一直延伸到阴暗潮湿的街角。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不经意间践踏起无数的水花，打湿了瓯越的旧梦。
“采棉菜哩！”远远就听见一群女人站在田野上呼唤着。这些操着一口地道永嘉方言的乡村妇女，她们的声音虽然没有“吴侬软语”那样酥软，也未曾有像北方方言那样粗犷，似乎介于两者之间，刚柔并济。吴语边缘的永嘉方言，似乎缺少了江南的柔情似水，但他毕竟是吴语的子孙。确切的说他是吴语的儿子，在身体里本来就有男子汉的血性。正因为这种原因，永嘉方言在永嘉妇女的口中便具有了力量。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声吆喝，山川和田野都绿了。清明时节的味道，便蕴藏在浙南丘陵的群山遍野之中。
永嘉的清明，少不了中华传统文化里怀念祖先的元素，上坟扫墓便是清明这个节气的传统。在祖先的坟头，点上几炷香，燃烧几支烛，火化几叠冥币，伴随着几缕青烟，将子子孙孙的思念带到遥远的国度。荒山野岭间，潮湿的墓地终有了生人踏足的痕迹。墓主人的子孙，在祭拜之中便不由自主地道出了他们心中的思念，可惜墓主人听不到了。即便听得到，墓主人也听不懂了。他们的子孙，早已忘却了祖祖辈辈引以为傲的乡音。就这样，墓主人和他的子孙，只剩下血脉的维系，却少了灵魂的沟通。而那些孤独的荒冢，坟头的草一年比一年长得旺盛。他们没有了子孙的祭拜，或许是幸运的吧，毕竟他们无需再为那些不会说家乡话的子孙伤心了！
逝者便像一缕轻烟，挥之即散。生者在世，还得饱食人间烟火。他们选择这个时令最新鲜的食材去触及舌尖上的味蕾，继承祖先的传统，用美食去回味前辈最为寻常的生活。就这样，所有的怀念便慢慢地融入到美食里。
落雨的时候，正是最清明的时刻。雨的精魂在悄无声息之中，渐渐地融入了大地。雨打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每一片竹叶都在滴水。竹林之下，竹笋正等待破土而出的时刻。一旦时机成熟，她们便会成为永嘉地区清明时节的一种美食原料。人人都说冬笋美味，但我并不这样认为。冬笋本该藏匿于泥土之下，在黑暗的地底下蓄积能量，等待惊蛰的那一声雷，清明的那一场雨。熬过了湿冷的寒冬，冬笋离成长则更近了一步。而心急的我们迫不及待地拨开她们的外衣，转瞬间让她们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这样残忍的掠夺，或许会让我难以下咽吧！因此我更喜欢春笋，因为在舌头的味蕾上不会感受到她们的苦楚与辛酸。
清明草，别名：软荞、棉菜、秋菊草、佛耳草、软雀草、黄花白艾软芡，蒿菜、面蒿、清明菜、水萩、无心、无心草、田艾、青蓬、蓬草、糯米青、水肉花，拉丁文名：Gnaphalium affine D. Don 为菊科、鼠麴草属植物，一年生草本。（文字来源：百度百科 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清明，注定是一场舌尖上的较量。一夜春雨过后，田野里的棉菜又长大不少。嫩绿的叶衬托着黄色的花，在春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耀眼。竹林中的春笋破土而出，似乎实现商量好似的，毫无征兆。大自然的馈赠如昙花一现，倘若没有把握好时机，美味就会消失在时间的尘埃里。聪明的永嘉妇女们，个个都有一双灵巧的手，一颗朴实的心。那双巧手略过田野的时候，棉菜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竹编的箩筐。别以为永嘉清明美食的责任全部委托给女人们，要是没有当家的男人们，这道美食就会缺少另一番风味。男人们扛起锄头穿梭在竹林里，不需要像找寻冬笋那样耗费心思，只需要低头扫视，春笋便有了。选择一颗春笋，拨开春笋周边的杂草，慢慢地清理周边的泥土。等到春笋的尾部出现，抡起锄头，毫不犹豫，一锄头下去，完整无缺的春笋就堆满了他们事先带来的畚箕。在离开竹林之前，挖笋人会主动地把泥土填回春笋的出处。他们相信，只有护住竹根，来年大山还会赐予他们更多的惊喜。
待男人们满载而归的时候，一场美食的盛宴就此开始。
女人们将刚挖来的春笋剥的干干净净，用甘甜的山泉为春笋洗礼。虽然她们成不了良材，但也不枉此生来人间走一遭。洗好的春笋暂时搁在砧板上，正等待着下一道工序。女人们抓起几把去年冬天晾晒的干萝卜丝儿，切下天花板上风干已久的腊肉。男人们则从缸中捞出腌制一个冬天的咸菜，清洗干净之后放在砧板上，等待来自不同季节味道的融合。女人们娴熟地拿起菜刀，“咣当咣当”地在砧板上将所有的材料剁成小粒儿。剁好的馅料置于陶瓷做的盆里，再添加一些虾皮和调味料，充分搅拌，山珍海味的精华都浓缩在这一盆馅料中。
从田里采来的棉菜，经过几次清洗、筛选，放在竹篓中晾干所有的水分。女人们将糯米粉加水揉捏直至成团，确保糯米粉和水充分融合。接着将揉好的糯米团和棉菜置于捣臼中，等待着男人们发力。在旧时永嘉地区，捣臼在农村随处可见，它们是一种用石头凿成且中间下凹的舂米器具。在男人们锤捣的过程中，女人们时不时地将手伸入到捣臼，只为在锤捣过程中让棉菜和糯米团能够紧密融合。反复几次锤捣之后，棉菜绿色的汁液开始浸染雪白的糯米团。不久之后，清明的颜色将会完全融入到这糯米团中。这便是浙南地区永嘉人民向往的生活颜色，永远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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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棉菜饼的制作过程。（图片来源：百度图片，摄图网）
男人们将锤捣之后的糯米团送入厨房，此时的糯米团像一块巨大的翡翠，又恰似瓦楞旁的琉璃。春天的颜色永远都不会过时！女人们在厨房里翻炒着美味的馅料，炒熟的馅料飘香四溢，可以从村头延伸到村尾。有时候，整片山沟河谷都是这种味道。女人将饱含棉菜汁液的糯米团捏成一个个小团子，用巧手慢慢地挖开一个个小洞，将炒熟的馅料置于其中。然后将小口封好，稍作揉捏，轻轻一按，一个小饼形状的棉菜饼做好了。将一个个棉菜饼置于蒸笼里的箬叶上，盖上蒸笼盖。此刻，满满都是等待的味道。
灶头火光明晃晃，锅里的水沸腾着，蒸汽的力量不容小觑，美味就在此刻酝酿着……
出锅的棉菜饼，神似玛瑙翡翠。用筷子轻轻挑开，里面的馅料像石榴子儿那样饱满。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即便是把舌头烫麻，也不愿松口。糯米的软糯融入棉菜的清香，丰富的馅料又带领着我们品味永嘉的四季。习惯了漂泊的人们，当他们回到久违的故乡。听着似曾相识的乡音，嗅着棉菜饼的味道，便会忘却人生道路上所有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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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e0193irzskt&width=500&height=375&auto=0视频来源：永嘉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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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丨章 策 责任编辑丨老 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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