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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 | 黄绮仙:《广东阳江方言研究》出版前言

甘于恩 语言资源快讯 2020-01-18

《广东阳江方言研究》

出版前言

 

这是一部凝聚了作者——我的父亲,大半生心血的文稿。

它不单承载着一位将毕生精力奉献给祖国语言文字研究事业的学者的精神,还饱含着一位语言学家对家乡方言的酷爱之情。父亲曾说过,“阳江话使用的地域虽窄,但它却是汉语言的活化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1948年,他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阳江话词汇研究》;之后,又陆续写了“谈谈阳江话的两个特点”“广东阳江话物量词的语法特点”“广东阳江话的形容词”“广东阳江话的形容词”等一系列研究家乡方言的论文。为此,国家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副司长王铁琨先生曾称赞说:“黄伯荣先生是新中国成立后发表方言语法研究论文最早的人。他是在用行动来提醒大家关注和重视方言语法的调查研究。”大学毕业之后,60多年来,父亲在不断地调查研究阳江方言,不停地添加内容。精益求精是父亲一贯的工作作风,这才使他与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教材风靡30多年。在父亲一大摞文稿中,有个大信封装着300多张长短不一、宽窄不齐、颜色各异的小纸条,每张小纸条上都记着一个阳江方言词,这是他随时调查时留下的记录。也许是老人以为来日方长,2006年至2012年间,把时间都安排在黄廖本《现代汉语》教材的修订和中大本《现代汉语》教材的编写工作中了。令人遗憾的是,2012年12月,老人突然患病,次年5月就乘鹤西去了,留下一大堆未成书的手稿。

我深知这些书稿的珍贵。我决心为老人整理这部书稿让其面世,实现老人的遗愿,给国内外语言研究者留下一份宝贵的方言研究资料,同时也为拯救日渐流失的阳江方言尽一份微薄之力。

父亲退休后回家乡定居十几年来,我充当了“保姆兼秘书”的角色,既照顾父母的生活起居,又协助父亲做《现代汉语》教材的修订与编写工作,在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学到了不少知识;加上我是1954年在北京大学附小开始接受的启蒙教育,注音字母和汉语拼音两套音标都掌握得很好,工作后还脱产读了两年英语专科,方言书稿中的国际音标我虽未曾学过,但边整理边学习,触类旁通,也难不倒我。只是如何把这份含有大量国际音标和生僻字的陈年手抄、蜡刻文稿变成电子版,问过多家打字店铺,都不肯接手,令我甚是为难。2016年初,我有幸认识阳江职业技术学院中文系的容慧华副教授,她专攻汉语言学,对方言研究工作很感兴趣,之前也曾与我父亲有过交往。她非常愿意协助我整理这份方言遗著。有容老师帮我把手稿录入电脑,变成电子版,增强了我整理书稿的信心。

整理书稿的过程,是非常艰辛的。

我原以为只是整理《阳江话词汇研究》这部分内容。后来细读该书稿后面的附言,上面写着“本文是《广东阳江话研究》(中山大学毕业论文)的词汇一章,所记的是1948年家乡话。……我打算把语音、语法两章也陆续印出来,……”看来,父亲是想把这本方言书按汉语言学的体系、框架编写完整的。我便细细翻看着每一沓手稿,进行分类。由于该手稿经历的年代很长,有些是钢板蜡纸刻写,有些是手抄稿,纸张已发黄,部分字迹非常模糊。最令我为难的是一些内容有重复的稿件,并没有标明写作的时间。应该以哪份为准?如果是作者亲自整理,这都不是问题,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相当艰苦的学习过程,我需要反复翻阅、对比,理解、探究作者的意图,而后做出抉择。我经常看得头发昏,眼发花,泪眼朦胧。我诚惶诚恐,生怕把其中有用的材料漏掉。老母亲看不下去,叫我别累坏了自己,书出不出没关系。我知道母亲未必懂得这些手稿的价值,老人只是心疼我。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一定要克服困难,坚持完成这件工作,绝不能把父亲辛苦大半生写出来的东西丢弃。


幸好我不是孤军作战,很多志士仁人知道有这么一部阳江方言遗作,纷纷向我伸出了援助的手。阳江职业技术学院的容慧华副教授不论自己的公事私事多么繁忙,自始至终在协助我录入稿件,为做到精准,不厌其烦,几次携手提电脑前来与我面谈、切磋,寻找编辑的最佳方案,还手把手地帮忙解决我电脑上出现的问题;中山大学中文系主任、我父亲的学生——李炜教授,几次拨冗为我解惑,确定了我整理遗稿的方向;阳江日报社黄仁兴社长则帮我解决编辑出版的费用问题,他将情况向市政府有关领导汇报,市领导对拯救地方传统文化工作非常重视,拨了专款,由黄仁兴社长出面指导操作,挽救这部阳江方言遗著。黄社长组织了一个5人小组(容慧华、林耀堂、黄茂松、廖绍其、曾宪勇)协助我。在组织团队时,黄仁兴社长提出要求:一定要认真整理,使这本书成为权威的阳江方言书。5人小组的同仁则各尽所能,在词汇表中增加了些地方特色的词汇及部分原有词汇的解释。为了尊重原作者和整理者,按照整理遗作的规矩,我们把后加的内容用符号﹡或不同字体作了标记。

第一章语音,作者对阳江话的发音,声调变调,舒声入声作了细致的分析,并与北京话、广州话进行对比。手稿中语音部分材料较少,我采纳了容慧华副教授的建议,从《汉语方言字汇》中提取作者本人写的“字汇”来充实。第二章词汇,原稿记录了3500多个具有地方特色的方言词汇。整理这部分时增加了较多的内容(加了196个词条)。原稿只有韵母索引,为了方便读者查找,我增编了笔画索引。(这笔画索引是交代我妹妹黄薇薇帮忙做的。妹妹认真完成任务之后兴奋地说:“我终于能够为父亲的遗著做点事了。”)第三章语法,从句法到词法,重点写与普通话不同的语法现象,并对最具语法特色的阳江话补语作了精辟的论述。其中的概述是从《阳江县志》中提取了作者当年写的“阳江话语法概述”来补缺。对“词法”的论述,有一份蜡板刻印的“阳江话六类实词”文稿是完整的。另外还有很多手抄的稿纸,论述副词、介词、象声词等共有七类词,其中有少许缺页,不完整了。怎么办?我请教了李炜教授,李教授明确地告诉我,“一定要保持原作的原汁原味,遗作就是遗作,哪怕是遗失了几页,也照样录入。美在遗憾中嘛。”我就把这些论述词法的内容收录在“阳江话六类实词”的后面,共十三类词,统一作为语法章的第二节“词法”。书稿中我发现单独有一篇“阳江话补语”,却找不到对“主、谓、宾、定、状语”的论述。这是否显得不全面呀?这篇补语的论文是要好还是不要好呢?我又向李炜教授请教。李教授说,“现代汉语句子有前松后紧的特点,补语正处于紧的位置,紧的位置上问题相对更复杂。黄先生先从补语入手是有其深意的,这是部方言书不是教科书,不必面面俱到。”这样,我就与容老师商量,把“阳江话补语”和另外的“37个例句”放在语法章后面作为附录。手稿中的儿歌和原来附在词汇研究稿后面的谚语、歇后语、儿歌等材料则作为第四章“熟语、儿歌”,均按照笔画多少为序重新整理。另外,在《阳江县志》里面有两个表是作者当年绘的,我把它们作为“附录一”“附录二”,还有作者另外有关方言的论著目录,我把它作为“附录三”收录到全书后面,希望对方言研究者有所帮助。

父亲的遗作终于整理出来,而且即将面世了,我如释重负,顿觉无比的轻松。我完成了父亲未竟的事业,远在天国的父亲该没有遗憾了。


值此书稿即将付梓之际,我再次向直接帮助我的容慧华副教授、李炜教授、黄仁兴社长及黄茂松、林耀堂、曾宪勇、廖绍其几位同仁表示诚挚的感谢,向关心本书出版与销售的以梁兵总经理为首的阳江一中教育发展基金会的校友们致谢,向曾经帮助或关心我父亲这部方言遗作的陈宝德、梁启亮、李学超、蔡茂华、冯峥、谢绍祯、邓格伟等以及在这里由于篇幅所限,不便一一列名的各级领导、亲友、乡亲们致谢。

文稿在整理过程中难免出错,我愿虚心地接受读者的批评指正。

                                                      黄绮仙  2018.1.20.


 

                                           编辑:区婉莹

                      审读:甘于恩

                      主编:甘于恩

                                   部分文字及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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