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城市（音频） | 黄寅：老城（江西南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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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8.6 七月初六•周二
老●城
黄 寅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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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
作者 | 黄寅
音频 | 谢芬
文章篇幅 | 1596字
阅读时长 | 4分半
方言片区：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赣方言区与客家方言区交界）
我在老城区生活过，小时候觉得老城区好大，大的转不完，常常钻进几个胡同弄里，出来便乌黑了天。现在回头看，左不过是几个狭窄的街区，狭窄到点一两根烟就可以串遍。
每次回家，我都习惯去老城区转一转，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情怀，只是单纯的因为熟悉。通常清早去，那样就可以重温学生时代的往日场景。贪早去，日月都相隔甚远的悬在天边一角，整个城区没有被太阳晒得热气喧腾，也不似夜晚的沉沉暮气，半透亮的天最为宜人。这光景下的老街区空气很润，因为城是靠着河的。
走在住宅区的巷道里，有年头的木石屋子混合着泥土与苔藓散发出特有气息，安神而舒适。巷道的地很不规整，年头许久的水泥地斑驳的坑坑洼洼，水疙瘩间藏着一汪汪的露水，让经过的鞋子在上面发出吧嗒的声响，反而比新城里硬邦邦的地更为适履。住宅区的屋子大多是年代许久的民居，木石筑屋，泥瓦为顶，极为古拙，小时候最喜在那些大合院的老宅子里穿梭，看看前厅的天井，踩踩高到小腿的门槛，看着厅堂间那泛黄破碎的纸上画着的陌生人面与字体方正好看的各式堂联。直到吱吖一声某个房门的推开，我们才做鸟兽散，留下刚醒的屋主楞在原地，直到我们已经跑远，才听到那汉子扯开嗓子喊：“又是谁家的小孩！”
时间尚早，西边的最后一丝丝月辉也匿进了云里，沿着南门往南，走上索桥，自面向南，便如观景的长廊一般，左右是盱江横亘蜿蜒，江左俱是矮丘轻柔无骨，隐其势于苍翠，秀其形于涧流。丘上有塔，塔高七层，素墙红瓦，塔下有寺，僧侣几许。借着朝阳可见军峰远伫，云缠雾绕于其中，极为俊美。时值鸡鸣之际，朝阳如火，塔寺晨钟，风景美甚。
自索桥而返，是老城的街区，一个富有烟火气息的地方，各式的早点在各个铺面馆子摆开，大致相同的鲜活食材，在不同的铺面掌勺的手下总能理出不同滋味，各个小铺面都有着自己的拿手招牌，“口之于味，有同嗜焉。”慢慢的在四方邻里也就有了口碑，诸如:清心楼的汤面、谭家园的油条、东菜市的水酒早席、西南门的水粉都熟稔于小城老饕心腹肚肠之中。街区的人们就在味蕾鲜活的早点中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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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街区里生活最为悠闲的，莫过于那些两鬓斑驳的长者们，他们或已退休或已颐养天年，不事生产，年岁已长的年纪里他们最能做的就是心系子孙，静候岁月，默默的守这个比自己年纪更大的城。
长者们常常三五个老兄弟结个伴，几个人夹着小马扎，挎着小棋兜，再掖一两副扑克牌，寻摸一个街口旮旯里还算阴凉的地方，就自己摆起来，几局玩下来，累了就排一块坐着，看看路上的行人走客，眨巴眨巴眼，相互扯个话就开始回忆这大半生的往事云烟。偶尔有行人来问路或是年轻的司机掉头倒弯急着找刹点，他们便毫不吝惜的热心指引。他们生活在这个老城几十年了，小小城区的点滴都化在他们心里，他们就像个活着的老城。长者们不爱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待在僻静的活动中心里搓麻打哈，他们更多的是想体会在城市里生活的感觉，还想看一看这个世间，想着这个他们工作、生活、育养后代的地方，平淡而惬意，悠闲而不颓丧。
岁月辗转于这片土地，老城也有繁华的光景，这曾有过城里最大的电影院，有着学生最多的小学，有着最为富庶的粮站，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它就如同一个长者，几十年里它生养了无数的后辈，在新的建设时代里，它也到了静候岁月的年纪。街头巷道的斑驳破落的墙面上，鲜明的红章越来越多，沿街的一些铺面合上了门板也就不再打开，迁走的人如潮水般往新城里灌。某天的一个不经意间老城消失了，也许都未必有多少人会留意。
作为一座城，它完成了它的使命，它怀揣着记忆走向消逝，孕育记忆的新城又将这片土地上筑起，亦如此时的新城里，新的孩童们已经开始着他们的生活，他们又会以新的方式去记忆生活的点滴。
REC
归来时，听到常在街口的几个老者们的交谈。
“听说老陈头过了？”
“嗯，前两天的事。”
“噫，福气好啊，没受啥磨。”
“年纪到了，也没啥。”
“多好的一个人啊。”
“多好的一个人。”这是对一个长者最好的评价了，朴实而厚重。
对于一座城，亦如是。
END
往期回顾：
作者 \ 黄寅
音频 \ 谢芬 智慧 梓舸
图片来源 \ 网络 “南丰文旅”公众号
排版 \ 周芷萱
审读 \ 蒋寅
责编 \ 甘于恩
投稿邮箱 \ jnufyzx@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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