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俊青、高瑜（通讯作者）、李响，南开大学经济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1期
原标题：环境规制与中国生产率的动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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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具有复杂而深远的影响。长久以来两者间的动态联系都是经济学理论研究的重要关注点，在当前全球经济背景下具有更深刻的现实意义。目前环境问题已对中国及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形成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大气、土壤和水污染持续威胁人类健康，各国不仅急需采取措施应对环境问题，更要兼顾经济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目标。在这一背景下，厘清环境规制与生产率动态变化的关系、探索实现环境改善型技术进步的前提条件，不仅有助于弥合现有文献中经验分析与理论研究结果之间的分歧，更有助于为中国政府部门设计和制定环境政策以及实现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的双赢目标提供启示。以往基于代表性企业框架的研究主要关注环境规制的要素替代或创新补偿效应，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不同企业间生产率差异悬殊这一重要事实。而在异质性企业背景下的理论研究则聚焦于环境规制的资源重置效应，主要分析环境规制对行业加总生产率的影响。为了准确评估环境政策的综合影响，本文构建了一个包容性的一般均衡模型，研究环境规制如何通过要素替代、创新补偿和资源重置三种渠道共同塑造中国企业和行业生产率的静态与动态变化过程。我们通过内生企业技术升级、减排及企业进入退出决策，在异质性企业框架下分析了上述三种机制的影响及其相互作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波特假说”与中国现实间差异的深层原因。
本文理论模型揭示了三种机制在政策效果和影响时效维度上具有的交互和协同性：在政策效果维度上，要素替代效应会降低企业生产率，倒逼企业技术升级从而引发创新补偿效应，也将提高行业进入门槛淘汰落后产能，导致资源重置效应进而强化了创新补偿效应。在影响时效维度上，短期内要素替代效应最显著；在中期创新补偿效应将逐渐凸显，部分抵消要素替代效应；长期内资源重置效应会优化市场资源配置效率，强化创新补偿效应并抵消要素替代效应的短期作用。
本文基于Melitz（2003）的异质性企业分析框架构建理论模型，并采用1998-2007年中国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数据，借助面板分位数回归得到以下结论：（1）在企业层面上，环境规制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具有异质性，会提升高效企业生产率，降低低效企业生产率。（2）在作用机制上，要素替代效应会直接降低企业生产率，其影响正相关于企业污染密集度；创新补偿效应会激励高效企业进行技术创新从而提高生产率，行业资源配置效率越高，创新补偿效应的影响越显著；资源重置效应则能够强化企业进入-退出动态机制和促进资源向高生产率企业配置进而影响行业生产率。（3）在行业层面上，行业资源错配程度决定了环境规制对行业生产率的综合影响，规制强度的提高将不利于资源错配严重行业的生产率增长。随着环境问题日益成为影响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增长的关键因素，如何利用环境规制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本文具有三方面的政策含义：
第一，为了实现绿色发展目标，各级政府需要坚定不移地执行环境保护政策，移除要素流动壁垒促进资源自由流动，由此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环境规制激励企业创新和优化资源配置的作用，促进企业生产率提升。第二，环境规制能否提升行业生产率不仅取决于规制强度，更取决于行业的资源配置效率和制度环境。因此降低行业的行政进入壁垒，进一步完善市场竞争机制可以使环境规制对生产率影响由负转正的拐点尽早出现，从而减轻环境规制的负面影响。第三，创新补偿效应是环境规制提升企业生产率的重要途径，这意味着政府可以在实施环境规制政策的同时，通过鼓励企业进行减排技术升级和绿色技术自主创新等手段，提升企业和行业生产率，真正实现生态环境改善和经济高质量增长的兼容与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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