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2年第6期|城市对视角下的交通连通与区域市场一体化

“千钧将一羽，轻重在平衡”，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已成为新时代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任务。市场分割阻碍着区域协调发展的进程，已经成为经济与社会发展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创造的经济增长奇迹离不开大规模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支撑，高速公路网建设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此背景下探究高速公路建设与区域市场一体化的关系更具突出意义和紧迫性。

为更准确地体现高速公路对城市间连通性和一体化的特征属性,本文改变以往以独立地区作为基本考察单元的传统做法，提出“城市A-城市B”的“相邻城市对”设计思想。使用城市对为基本考察单元可有效接近“准自然设计”情景，更加科学精准地识别高速公路连通性对区域一体化的影响效应。具体而言，本文基于市场一体化视角，利用历年高速公路逐个节点之间的连通情况,整理并识别出每个相邻城市对高速公路逐年的通车情况。在此基础上，以相邻城市间高速公路通车作为准自然实验，将实现高速公路连通的相邻城市对作为实验组，而未实现的作为控制组,利用双重差分方法分析相邻城市对中高速公路通车与否对其市场一体化影响的差异，进而考察高速公路基础设施建设的区域协调政策效应。

本文边际贡献如下：

第一，打破传统聚焦以城市或地区层面作为考察单位的基础设施影响效应传统范式，提出更加契合交通基础设施连通性特征的“相邻城市对”空间尺度，以相邻城市对是否实现高速公路连通作为准自然实验的政策冲击变量，进而构建以相邻城市对为基点、聚焦基础设施连通性对城市间一体化冲击影响研究的系统性框架。

第二，从“地理分割”与“行政分割”两维视角解构区域市场分割，基于市场规模、文化差异与地区发达程度等城市对多元特征维度，建立有利于更加精准把握高速公路连通性对城市间一体化冲击影响差异表现的分析逻辑，实现从总体层面的综合效应评估向细密层面的异质性效应延伸。

第三，以市场接入为切入点进行拓展性研究，将效应评估推向更加细致层面的路径识别，致力于打开交通基础设施连通性的作用黑箱，揭示高速公路连通性影响区域市场一体化的可能路径，为推进区域协调发展以及区域一体化提供更加丰富的政策意涵。

本文主要结论如下：

（1）高速公路连通可以有效改善地区间市场分割，总体来看，相邻城市之间高速公路连通可以促使城市间市场一体化程度提高35.3%，充分说明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作为驱动区域一体化发展重要政策工具的有效性。

（2）高速公路对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影响效应具有较强异质性。从地理分割与行政分割视角看，高速公路建设可以有效改善地理分割引致的市场分割，而对于行政分割严重的地区可能效果较弱。从市场规模视角看，高速公路的建设有利于促进具有较大市场规模的地区间市场一体化水平；对于小城市而言，若能借助高速公路与周边经济中心城市取得连通，将有助于其市场一体化水平的提升。从区域间文化差异视角看，高速公路通车能促进处于相同方言区的城市间市场一体化发展，对于不同方言区的城市对影响并不显著，这既说明文化差异的确是区域市场分割成因之一，也说明交通基础设施对改善文化差异引致的地方保护效果有限。从城市间发展落差看，高速公路通车可以显著促进发达程度差距高的城市间市场一体化水平，对于发达程度接近的城市影响并不显著。

（3）以市场接入为切入点揭示了高速公路连通性与区域市场一体化间的可能影响路径，证实了高速公路连通能有效提升市场接入水平，进而促进市场一体化发展,“高速公路连通———市场接入水平提升———市场一体化发展”是高速公路影响城市间关系的重要路径。

当前，中国正在积极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交通基础设施通达性的改善是区域市场一体化提升的关键一环。一方面，本文验证了高速公路连通性对区域市场一体化的积极促进作用，为将交通基础设施均等化建设作为推进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重要政策工具提供了合理性支撑。另一方面，基于地理分割、行政分割、市场规模、文化壁垒、地区落差等因素的异质性以及市场准入机制的分析，能更加准确地识别交通基础设施连通性影响效应的效用空间，对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地制定精准化的区域协调发展政策具有重要启示。展望未来，既应充分发挥城市特征与交通基础设施连通性的交互作用、激发其对区域市场一体化的效应潜力,也应积极推动交通基础设施连通性与地区间协调发展机制创新的有效联动。这不仅有利于以有效机制促进交通基础设施发挥效用，还将有利于使打破地理分割、行政分割与文化分割形成合力，更加高效地促进区域市场一体化发展。

《世界经济》近期文章精粹：

欢迎订阅《世界经济》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