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件二十周年】它永远地改变了建筑，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世界贸易意味着世界和平”，建筑设计师山崎实如是说。因此，贸易中心应该“成为人类对于人性的信仰、对于个人尊严的需求、对于找出伟大之处的能力的一种体现”。建筑师希望这个中心是世界上不同人群聚集、相识、相互理解的地方。
——罗恩·穆尔
△建筑师山崎实和他的模型©Balthazar Korab Archive
△世界贸易中心大厦©Robert Paul Van Beets
△1939年纽约世博会“明日世界”的海报
△工人正在为世博制作巨大的城市模型©Shutterstock
奥尔德里奇的侄子大卫·洛克菲勒继承了这一想法。作为标准石油公司创始人约翰·洛克菲勒的孙子，大卫决定复兴世贸中心的概念，作为振兴曼哈顿的核心计划。1959 年 5 月，洛克菲勒成立了曼哈顿下城协会，该协会计划在东河富尔顿鱼市附近建造一座耗资 2.5 亿美元的综合体，其中包括一座 70 层的办公大楼和几座较小的建筑。
△山崎实与双子塔
△世贸中心鸟瞰©Jeffmock
贾斯汀·比尔认为，山崎实的目标是通过创造一个“民主的灯塔”，用建筑师自己的话说——“麦加”来体现纽约世界博览会的展览概念。
然而，贸易中心的设计经历影响了山崎实余下的职业生涯。建筑记者在 1964 年揭幕时一致称赞该提案，但对两年后发布的稍作修改的版本表示愤怒。最初被认为是一个大胆的城市计划和技术现象，被重新解释为对城市的大规模超规模的非人性破坏。
建筑评论家罗恩·穆尔认为，对于地面和天空的冒亵，让双子塔不受欢迎。双子塔让原有的“无线电街”丧失了活力，企业在法庭上抗议搬迁。 一部分人认为30英尺之上的世贸中心平层广场就像是阻挡城市的障碍物一样。为了追求普遍的和谐，山崎实却摧毁了当前的人性。此外，没有遵循区域内“退台”的建筑形式也广受诟病。双子塔笔直的立面被认为像两个“巨型香烟盒”冷漠的矗立在曼哈顿中心。
慢慢的，曾经“无线电街”的活力和原有的天际线消失在了年轻人的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壮丽的城市奇观体验，艺术家菲利普·帕蒂在双子塔上的钢丝表演将这种体验推向了高潮，人们在适应中逐渐的体会到了世贸中心某种极简主义的美。
△日落时分的双子塔 独一无二的地标©Santi Visalli
20年前的2001 年 9 月 11 日，基地组织恐怖分子劫持了四架商用飞机。其中两架飞机分别撞向了那位日裔美籍建筑师作为和平灯塔来设计的两幢大楼，造成 2,753 人死亡。
△被劫持的飞机撞上大楼的瞬间©Chao Soi Cheong
△袭击后撤离曼哈顿的人们©Mark Lennihan Ernesto Mora
△双子塔的废墟与烟尘 ©Graham Morrison & Mate Eric J
△里伯斯金的设计手稿
△新世界贸易中心 ©Julienne Schaer
在悲剧发生后，一部分人认为超高层建筑将永远是恐怖分子袭击的首选目标，如纽约市KPF建筑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恩格尼·科恩预测未来10年美国将不会建造新的超高层建筑。科恩引述世界贸易中心幸存者的话说：“现在人们对超高层建筑有一种反感情绪”，这些幸存者说他们再也不想回到摩天大楼里工作了。
这种反感情绪的来源是超高层建筑的安全问题。一种观点认为，世贸中心的倒塌并不是因为直接的撞击，而是飞机撞击后机内满载的航空燃油倾泻进入大楼引起的大火所释放出的巨大热量，使支撑大楼的钢筋骨架软化，最终导致世贸中心大楼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坍塌。
△双子塔的废墟与烟尘 ©Graham Morrison & Mate Eric J
为此，现在的摩天大楼大多使用内部防连续倒塌结构。连续倒塌是指偶然荷载作用下，结构发生局部破破坏，初始局部破坏从一个构件扩展到另一个构件，最终导致整体结构倒塌或者造成与初始局部破坏不成比例的结构大范围倒塌。911事件后，美国发布了《联邦政府办公楼以及大型现代建筑连续倒塌分析和设计指南》(GSA2003)和《建筑抗连续倒塌设计》(Do D2009) ，GSA2003提出了判断建筑是否可以免于进行抗连续倒塌分析的流程图，若倒塌风险较高，则将采用拆除构件法对结构的抗连续倒塌能力进行评估。与 GSA2003 相比，Do D2009 对要求做抗连续倒塌性能分析的建筑进行分类。针对不同的分类标准采用拉结构件法、拆除构件法和附加的延性要求等进行设计。
在SOM合作伙伴 Lewis 看来，“911事件影响摩天大楼设计的最直接方式是从外面看不到的”，许多国家开始合作共享摩天大楼设计的建筑规范和实践。“那天的后果促使国际建筑规范融入世界各地的地方规范，”他说。
“今天，各地的建筑规范都存在广泛的重叠。事实上，有一个更通用的标准，让建筑师和结构工程师能够分享有关生命安全设计的成功和效率的信息和经验教训”，英国Rogers Stirk Harbour + Partners 的副合伙人乔治娜·罗布雷多 (Georgina Robledo)说。
911事件中摩天大楼被人诟病的另一个原因是超高层建筑在遇到事故时逃生方式的匮乏。世贸中心只有几条狭窄的楼梯，导致袭击发生后疏散速度缓慢。现在的摩天楼设计已经不鼓励使用剪刀楼梯，更宽的楼梯和备用照明也已成为强制性要求。此外，为消防员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提供保护的专用电梯越来越普遍，此外还有用于疏散人员的电梯作为楼梯的替代品。摩天大楼中使用的电梯技术也大大提高了人员跨楼层移动的速度和效率，这意味着人们可以比以前更快地撤出建筑物。
材料方面，高强混凝土已经司空见惯。在过去的 20 年里，用于建造摩天大楼的材料有了新的发展，包含逃生出口路线的建筑核心筒现在通常用高强度防火混凝土建造。
除了设计和材料，赢得世贸中心场地总体规划竞赛的丹尼尔·里伯斯金在接受采访时说，悲剧发生后“建筑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说，在袭击发生之前，城市规划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没有公众参与的情况下完成的。然而，对双子塔的袭击揭示了大型建筑项目“属于公民”，公众参与变得“更加重要”。
场地 “属于我们所有人”。回顾他在世贸场地总体规划方面的工作时，里伯斯金将其挑战比作设计整个美国城市。在重新引入办公摩天大楼并为场地增加有价值的房地产的同时，他决定将一半的土地专用于公共空间，以创建一个所有人都可以访问的社区，而不仅仅是上班族。
“纽约是关于高楼的”。袭击发生后，丹尼尔·里伯斯金表示，有些人认为这座城市将不再建造高层建筑，曼哈顿下城将陷入衰退状态。“纽约市长鲁迪朱利安尼只是想要低矮的建筑，”里伯斯金回忆道。“人们说没有人会回到市中心，公司会搬到新泽西，他们会搬到康涅狄格，”他继续说道。“人们不想再呆在那里了。”
然而，里伯斯金有不同的感觉，他说“纽约是关于高楼的”，并将 9/11 的后果与新冠大流行进行了比较，有人预测这将导致人口稠密的城市和办公室工作的消亡。“今天大流行，人们说同样的话，”里伯斯金说，“人们将不再在办公室工作”，但他相信“人总会回来”的。
过去 20 年来，随着高层建筑数量的激增，正在建造的摩天大楼的高度也急剧增加。根据SOM 的合伙人 Ken Lewis 的说法，过去二十年摩天大楼设计“最重大的变化之一”是超高层建筑的兴起——高度超过 300 米的建筑。“对与摩天大楼有关的 9/11 事件的直接反应是，没有人愿意再次在桌面上建造”“事实上，世界各地超高层建筑的激增是前所未有的，2000 年，世界上大约有 25 座超高层摩天大楼，”他继续说道，“今天，有 200 多个，还有更多正在建设中。摩天大楼作为进步和权力象征的想法从未消失。”
洛杉矶Morphosis工作室的合伙人Eui -Sung Yi认为，9/11 袭击直接导致了雄心勃勃的超高层建筑的建造。“塔楼之所以成为目标，是因为它们具有象征意义和标志性的地位”。
结语
建筑评论家罗恩·穆尔在《我们为何建造》的第七章贪得无厌的希望中提到，被山崎实视为世界和平象征的东西，对港务局（大厦的投资者）来说，却是他们在曼哈顿岛上的权利的象征和保证。人们与山崎实的看法也不同: “他看到的是抽象的美感与世界和谐，人们看到的是超大型的城堡，充满了帝国的傲慢姿态；他看到的是包容，人们看到的是排外；他看到的是对世界的欢迎，人们看到的确是两根充满敌意的手指”。
虽然被公众指摘的世贸中心双子楼永远消失在了纽约的天际线中，但人们对于摩天大厦的希望却永不停歇的在空中建造。
策划：Archipelago | 群岛新媒体
编辑：Dom 游旭东
资料来源
1.https://www.life.com/history/1939-new-york-worlds-fair-photos/
2.https://www.theatlantic.com/photo/2017/11/color-photos-of-the-1939-new-york-worlds-fair/545087/
3.https://www.bloomberg.com/news/features/2021-09-09/why-america-fell-out-of-love-with-the-pedestrian-mall
3.https://www.architectural-review.com/essays/reputations/minoru-yamasaki-1912-1986
4.https://www.curbed.com/2021/09/sandfuture-world-trade-center-yamasaki-justin-beal.html
5.https://www.history.com/topics/landmarks/world-trade-center
6.https://www.dezeen.com/2021/09/06/911-anniversary-daniel-libeskind-interview/?li_source=LI&li_medium=bottom_block_1
7.https://www.dezeen.com/2021/09/06/911-anniversary-daniel-libeskind-interview/?li_source=LI&li_medium=bottom_block_1
8.《我们为何建造》罗恩-穆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