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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课本069:《萤火》

2017-06-29 蒋勋 撕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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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于【民国课本】,我做了个全新尝试,如果说【民国课本】是朗读名家文字,那么我全新的专栏【青春念想】,则完全来自我心。


或许这也是你灵魂的一扇天窗,虽然,来自我对过去所有记忆的碎碎念。


【青春念想】是更私人的专栏,更敏感,也更灵敏,最大的特点是,它可以一天更新多条。在【青春念想】里有我对人生所有的感知,我唯一承诺的是,它会比你买过的任何一本书都强。


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的道理,让你更从容地去面对生活和自我。当然,按照我的性格,它注定要比【民国课本】的文章更好,至少,更接地气,更符合当代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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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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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今天的民国课本:《萤火》


民国课本069:《萤火》

文:蒋勋  朗读者:梵乔


坐在山坳处的一个湖边用晚餐。

入夜以后,湖面上袭来凉爽的晚风。季节才入初夏,南方的岛屿,白日溽湿躁热。难得这湖畔清风,把杂乱烦虑吹得干净。好像镜面的湖水,一片空明,映照出四周山丘的轮廓。初月升起,水中山上都是月亮的光华。

旋子,因为疫病的流行,城市里的居民非常恐慌。疫病是突然爆发的,迅速蔓延开来。病毒不知道在哪里,对抗病毒的药品还在研发,死亡的病例逐日增加。每一个人都恐慌被感染,怀疑身边的人带有病毒,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病毒侵害的人。

旋子,我想到佛经里常说的“无明”,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恐惧。

恐惧常常并不需要原因。事实上,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趋向死亡。人诞生在一个包含了“死亡”在内的现象里。

我们恐惧死亡吗?死亡的恐惧也就是一种“无明”吧。我们恐惧,只是因为所知有限。

如果在湖边多坐一会儿,因为月光和山风,因为草丛里飞起来的萤火,我可以有多一点片刻心境的澄明吧;然而,我也挂念山下的疫病和恐慌,我也挂念生死,我也仍在“无明”中啊!


萤火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疏疏落落,在阒暗的山谷里闪闪烁烁。

萤火闪烁的频率很像手机上讯号的光,带一点微绿,在沉寂的黑暗里一闪一闪。间隔几秒钟的停顿,好像寻找,好像等待,好像浩大宇宙里一点幽微心事的传递。

在无明的恐惧里,我们还有寻找与等待的盼望吗?在死亡密不透风的巨大黑网里,我们心中是否还有一点闪亮的萤火,可以传递最幽微的心事?可以度过阒暗无明的恐惧时刻。

J说:萤火虫是鞘翅科的昆虫,和金龟子同一类。萤火虫发亮是雌雄求偶,寻找频率相近的伴侣。

我笑了,觉得J的解释有一种年轻的俏皮,不像科学,不像在说明昆虫生态,倒像是调笑人类的行为。

也许,人类本来就离昆虫不远吧。我们的爱恨,我们的欲望,我们生存的意志,我们死亡的恐惧,都还依循着生物世界本能的规则。

我们还有更多一点“人”的意义与价值的渴望吗?


旋子,J是学美术的青年,他在笔记上图绘了萤火虫雌雄不同的样貌。雌的身体有一段段节肢,看起来像古代宫廷女子繁复的裙子。

美术,如果直译为“美的技术”,这技术要用来做甚么呢?我想问J,但是他专心观察萤火虫,专心素描和记录,见到许多儿童拿着手电筒上山,他又专心一一叮咛:“关了手电筒好吗?会妨碍萤火虫的繁殖。”

儿童们听话,都关了手电筒,萤火即刻像满天繁星一样闪亮起来。黑暗里听到孩子“哇”地一声,充满欢悦赞叹。

旋子,我没有再追问什么。暗夜里走下山去,点点萤火一路相伴,呼应着远处山下人家灯火。

天上的星辰,或是人间的灯光,都曾经是人类在旷古悠长黑暗里希望的记忆;即使微弱如萤火,也似乎暂时解脱了我们“无明”的恐惧。




编后语:


《民国课本》,是我思考很久才决定做的新栏目。


说是民国,其实不限于民国大家的文字,也不局限于民国那些人那些事,而是希望保留我们原本应该珍视的传统、情感,以及,理所应当重拾的人文情怀。因此,《民国课本》是我聚集了很多国学大家、文化人士一起为大众推荐好文字的平台。


萤火,是生命发生的光芒,是生命衰退后的光芒,但无论如何,萤火都是一种力量。它证明了,有一些东西,是存在过的,不容怀疑。


例如,我爱你的时候,那是存在的。


我是小日,希望你们喜欢民国课本这个栏目:)


往期回顾

民国课本001:《素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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