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澨：我在北海做猛禽监测员

        北海冠头岭一直都是观鸟圈里为人熟知的一个地方——著名的猛禽迁徙通道、中国猛禽迁徙的最后一站，一天内可以看到猛禽种类最多的一个山头。这些响当当的名号一直跟“猛禽”二字离不开关联。当然，与此相关并非全部是正面积极的信息，在亲自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我只能说是略有耳闻罢了。

        其实我一开始的目的非常简单：想看我没见过的鸟，想学习猛禽辨认的本领；放眼全国，想必是没有一个地方比冠头岭更合适了。十分凑巧的是，我的鸟友李帆新近就职于广西生物多样性研究和保护协会（现称美境自然，简称BRC），他告诉我，十月份要举办“赏鹰节”，需要会认鸟的姑娘过来帮忙。虽然说对于猛禽我基本可以说是零基础的，但我还是来了。

        接下这项实习工作真的是面临了重重阻碍，而且还是来自于天灾，原本9月中旬就可以出发的我由于大台风被困在厦门，甚至需要回家救灾。到了月底终于可以出发，台风居然接二连三地又来了，飞机不成、火车不成，最后坐了一个腿伸不直的卧铺大巴连夜赶到了南宁。

到达FFI南宁办公室的第一张合影

        北海是个神奇的城市，比如说——

这里传销犯罪活动猖狂，警察很头疼啊天天巡逻

        某天晚上我把这张培训的照片发到朋友圈时，老同学纷纷表示想报警。

国庆期间到防城港市为志愿者团队做“鲎鸟计划”的培训活动

        不过这里毕竟有我的最爱——

天天吃不腻的各种粉：猪脚粉牛肉粉叉烧粉螺蛳粉老友粉炒河粉…

        冠头岭上的监测工作跟我想象差不多一样，每天上午九点上到冠头岭的观景平台，对着天空一直看到下午五点到六点收工，鸟况每天都不一样。所以在长达一个半月的监测工作中，除了放假两天去了一趟弄岗，每天我都不敢懈怠，生怕某几秒大雕就从我头顶飞过，无缘得见。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来的第一天，腿就软了。这里晒！真的晒！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有多么怕晒。于是我接下来都一副 hello，你谁？的样子。许多人和我在冠头岭相处很多天之后问我，那个……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和宣发姑娘陈艺

我和来自中山的鸟友阿杰哥

        后来由于光线实在太刺眼，又必须时时刻刻对着天空看，我不得不整了个墨镜，最终彻底地变成了这个样子——

-来人啊把这个塔利班恐怖分子给我拉出去续了 -两位天使在旁我毫无畏惧（此照片由山鹰老师拍摄）

这位和我合影的姑娘我至今不知道是谁…

        天气好的时候，北海是这样子的，美轮美奂。

        从前的我都是以观鸟为主，但是组织上希望我成为一个专业的有图有真相的监测员，于是当地红树林研究中心的孙仁杰老师将他的爱机5DMarkIII+456借给了我，让我开启了一段短暂却难忘的拍鸟生涯。我的身高也就四个这机子那么长，整天抡着它到处跑，观景平台上卖甘蔗和椰子的大姐也忍不住啧啧称奇说这小姑娘是真爱鸟啊。

每次吃午饭总要出现鸟来啦快来拍啊的情况

        每次上冠头岭都是马上火急火燎地开始工作，没用过相机的我每次都让同是监测员的TT帮我调参数，于是我至今都不会调…

可爱又飞得近的常客燕隼

喜欢空中进食舔脚趾的红脚隼

今年出现了好几次但都没有飞近过的乌雕

还是蛇雕最给面子，最多一次看到7只蛇雕形成雕柱

模拟蛇雕模拟得很像的蜂鹰，你就差再吃胖点了

我以为雀鹰数量很多，其实见的次数比日松、松雀少多了

以上是鹊鹞大家族，分别为雄成雌成幼年。雄成鸟每次出现都能引发在场鸟友的欢呼

翅膀圆咕隆咚的褐冠鹃隼，很容易辨认出来

明明长得很像蜜蜂长筒袜的黑冠鹃隼，竟然也是猛禽

如果你搞不清楚松雀鹰和日本松雀鹰有啥区别，请来冠头岭猛禽速成班

分别是白腹鹞的大陆型雄成和日本型幼鸟

香港拍鸟的朋友们最喜欢它，红脚隼的雄成鸟

数量最多的灰脸鵟鹰，高峰时一天有七百多只，浩浩荡荡的鹰河绵延几公里，是我见过最壮观的场面之一了（此照片由越冬拍摄）

后期的主力军普通鵟，飞起来很帅拍下来很萌（此照片由越冬拍摄）

蜂鹰：你瞅啥？

三个色型的蜂鹰一炮全中。其实我们不是蜂鹰，是乌雕！是短趾雕！是白腹隼雕！

        刚开始监测的时候，确实是受够了凤头蜂鹰。它们有各种各样的色型和纹路，还别说，吃胖又不扇翅膀在高空盘旋的样子，真的很像雕。被骗过无数次之后，我一度审美疲劳。当白腹海雕出现在我头顶的时候，我竟然认为这不过是蜂鹰罢了，就这事儿我能忏悔十年。

赏鹰节比赛时出现的白腹海雕（此照片由二五仔拍摄）

        所以，此后看到的每一只蜂鹰我都不敢轻易放过了，结果就是我又被骗了无数次… 然而直到现在我已经结束监测工作离开北海，每次看到凤头蜂鹰我就会觉得看到亲人一样。短暂的拍鸟生涯让我练出了强有力的小臂肌肉【误。

没有做防晒的男同胞才来三天就变成了右边的样子

陪伴我一个半月的456和凤头蜂鹰胸针

        说来尴尬，很常见的日本松雀鹰我一张都没有拍好过，确实是因为半路出发来拍鸟水平太差。不过有一张褐耳鹰幼鸟的照片广受好评，甚至在北海晚报上登出，关二爷也说这可能是国内最好的褐耳鹰幼鸟图鉴照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莫大的鼓励。

北海晚报对赏鹰节的预热报道

        每天在冠头岭上除了看猛禽、拍猛禽、认猛禽之外，最有意思的当属接待世界各地前来的鸟友们。这个过程中又认识了好多不同地方的朋友。在这个小小的观景平台上，迎来送往。

来自洪都拉斯的鸟类研究者

这批人里广州梧州湖南台湾上海的都有，特别是有我的天使~

来自香港的鸟友

更大一波的香港鸟友

来自桂林的鸟友

        听当地人讲，在十几年前环保组织还没有开始活动之前，每年秋季的猛禽迁徙季，冠头岭上都是连绵不绝的枪声，仿佛节日的鞭炮声。那时候，警察第一次上冠头岭，一地的弹壳，每个偷猎分子都有一杆长枪，见有警察也一脸不屑无动于衷。秋季打鹰婆（当地方言中猛禽的意思）是非常普遍的行为，已经成为一个传统。由于有吃野味的风俗，一斤鹰婆大概三百到五百元人民币不等。我在冠头岭做监测的日子里，发现当地人描述鸟类的大小，不是用长度单位，而都是用重量单位。持有枪支、贩卖枪支、制造枪支的情况也并不少见，这么多年来当地环保组织和政府联合一直在同这样的犯罪行为作斗争。监测工作的初期，听到的枪声零零星星，我一直没有太真切地体会到这项工作的残酷性。直到因为观景平台被军方征用，我们监测人员暂时移至后山G点观测，才更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冠头岭的偷猎现象。

        偷猎分子多为本地的一些无业游民，虽然他们时常出现在我们身边，但是没有抓到他们持枪打鸟的证据，终究是无可奈何。在监测工作结束的前两天，他们的人数比我们监测人员还多，围在我们身边想借用我们的望远镜和翻看监测记录，此举当然遭到了拒绝。在第二天有人发现这群人在我们监测的位置泼了一片一片的猪粪。也正是当天下午，我们拍到了一只凤头蜂鹰在远处被击落的全过程。在那天的监测日记中，我是这样写到的——

        ……和往常一样，给鹰群计数，在蜂鹰里面寻找不同的身影。远远的，我平视着一只蜂鹰缓缓飞来，我举起相机对准它准备等它飞近，刚刚拍完一张照片后，砰的一声，我从取景器里亲眼看着它被一枪射穿，迅速地掉落下去。那瞬间我忍不住尖叫出声，相机都端不稳了，眼眶立刻就湿润了。

        我在冠头岭这些日子以来，时不时会听见别人说看到老鹰被打落，我一直祈祷不要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明天就是监测工作的最后一天了，我们都以为赏鹰节成功举办了，迁徙高峰期也过了，功德圆满。没想到现实立刻给了我一记响亮的巴掌，森林公安就站在我的身边，前天国家林业局的人刚刚来过，而此时此刻这样的场景，这一枪响如此之近，是在场的众人眼前的一抹鲜血。越冬甚至刚好拍下了这只蜂鹰被击穿、羽毛震碎、身上带着枪眼掉落的画面，我的感官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三位森林公安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赶紧往枪响方向赶去。而这个时候，整个冠头岭，漫山遍野忽远忽近，一会儿就是一枪，一会儿，再一枪……没听一声，我的心脏就骤然缩紧一次，刚刚的画面还挥之不去，我甚至不敢再举相机，生怕一不小心又拍下哪只鸟的遗照。随着天色渐晚，猛禽飞得越来越低，各个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我已经不想再看，不敢再看，只希望这些鸟飞高点，不要盘旋不要停留，一路向南，快快离开。随后森林公安回来，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一无所获。盗猎分子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警力太有限，根本不可能做到人赃俱获。这是我们这些监测人员、志愿者和执法人员都在场的情况，那我们不在的时候呢？

        冠头岭落日的余晖打在我们脸上，每个人尽是沉默。

这只不幸的蜂鹰，我把我和越冬拍下的三张照片组合起来

        这次的事件可以说我是我在冠头岭经历的最悲伤的震撼事件，发生在迁徙高峰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本以为再过两天就可以圆满卸任监测员的工作。在迁徙的高峰期，各地鸟友纷沓而至，志愿者们和当地政府合作时时巡山，BRC把赏鹰节搞得有声有色，使得我有了一种冠头岭枪声已经绝迹的错觉。然而我忽略的是，尽管我们的工作有相当的震慑效果，但盗猎分子也一直在等，他们的枪还藏在山上，等着我们离开，继续追捕迁徙大军的后来部队。那一个晚上我辗转难眠，突然怀疑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否真的有意义，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我所站的山头被打下，我却无能为力；就算是我目送它们安全飞过了冠头岭，那么下一站呢，不依旧是危险重重吗？

        带着沮丧的心情迎来了监测工作的最后一天，其实我已经对鸟况不报太大的希望，只是内心难以平复不知如何和冠头岭说再见。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片山头，在最后一刻还是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随即一只泛着白色的大雕的出现掀起了众人的惊呼，原本很远飞过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白腹海雕，渐渐飞近之后发现竟然是国家一级白肩雕！我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竟然真的哭了出来。我哭的原因非常复杂，一个是因为白肩雕低空盘旋、俾睨天下的美，倾倒众生，一个多月的辛苦终于有了好的收获，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二是作为猛禽迁徙通道的冠头岭真的太令人震撼，想到今天就是监测工作的最后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心中不舍的情绪；三是昨天刚刚经历过枪击蜂鹰事件累积在心里的憋屈，当时心里一个声音在呼喊：今天千万别再有人打鸟了，以后都不要再有人打鸟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昨天的悲剧重演了。

        后来我们几个监测员主动提出想继续留下来，我心想，能为它们保驾护航几天是几天。于是我们在北海又多留了一个星期。

        在此我必须诚挚地感谢BRC所有工作人员在整个秋季候鸟保护行动中付出的辛劳，以及北海当地志愿者这么多年的坚持，还有特别感谢北海林业局、森林公安、公安、边防派出所的勤恳工作。没有大家这些年的不懈努力，想必现在的冠头岭还是一片弹壳满山、枪声震天的惨况。虽然现在盗猎行为还不能完全杜绝，但是犯罪成本显然已经大大提高，从监测迁徙情况到全民举报非法持枪盗猎，从联合执法的清剿鸟网到市场上抓捕非法贩卖野生鸟类人员，再到清查本地餐厅饭店，各个媒体争相报导我们的赏鹰节活动，爱鸟护鸟的观念渐渐深入人心，我相信我们所做的每一项工作、每一次配合，都会让冠头岭的枪声越来越少。希望北海的护鸟行动继续坚持下去，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这里鹰击长空、自由翱翔，再也没有血腥的猎杀。

        这次在BRC长达一个半月的秋季护鸟行动中，共监测了猛禽24种，共8610只，为广西北海的鸟类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本文最后会附上此期间我在冠头岭的所有目击鸟种记录）。事实上我们在监测中看到的数量仅仅是迁徙大军的一小部分，这群高空中的勇者们年复一年地飞翔、迁徙，而我们这些地面上的鸟类爱好者，仅仅是呆在他们旅途中的某一站看着它们盘旋、捕食、翻飞、离去就已经足够感动了。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要感谢北海人民对我长时间以来的照顾和投喂。这里可爱的鸟人们让我对北海产生了一种家的归属感和温暖，接下来要列个长长的名单来感谢了：永远15岁的兴峰老板、工作辛苦了下次一定记得做防晒的帆爷、美丽性感有魄力的天晴姐姐、活泼搞怪的梦马美眉、写稿最棒的陈艺同学、我们最尊敬的TT县长、客串了20天监测员的越冬、最帅气拍鸟最好的大雨干爹、史上第一暖男番茄、雷达般的眼神红鼻子、尽职尽责的邹科长、鸟类专业担当伯劳孙仁杰老师、萌帅萌帅的北海晚报方记者、协会高端设备党刀哥、永远充满活力的墨瞳姐、老是把我夸得不好意思的火柴盒姐姐、最受欢迎的Indika，还有北艺、桂电、北职的各位同学们……

项目组成员散伙饭

兴峰老板和我们三个实习生

我和北海林业局的邹科长

广西北海的水鸟调查，大家就像一家人

越冬、李帆、红鼻子，总是如此欢乐

赏鹰节期间我接受北海电视台的采访

我和墨瞳、火柴盒在弄岗

敬业的大雨干爹，北海大多的鸟类保护宣传牌上的照片都是他拍的

我被北海人民喂胖了…

北海晚报的总结报导

        感谢BRC和北海给了我这样一段难忘的回忆，我爱北海。希望全国各地的鸟友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这片神奇的土地，这里不仅有最壮观的猛禽迁徙景象，还有最可爱最热情的人们。

附录：

2016-10-02 09:00 至 2016-11-15 17:00

冠头岭 广西壮族自治区 北海市  银海区                            

001.    夜鹭 x 1  Black-crowned Night Heron

002.    池鹭 x 1  Chinese Pond Heron

003.    草鹭 x 1  Purple Heron

004.    白鹭 x 1  Little Egret

005.    鹗 x 1  Western Osprey

006.    黑翅鸢 x 1  Black-winged Kite

007.    凤头蜂鹰 x 1  Crested Honey-buzzard

008.    褐冠鹃隼 x 1  Jerdon's Baza

009.    黑冠鹃隼 x 1  Black Baza

010.    蛇雕 x 1  Crested Serpent Eagle

011.    乌雕 x 1  Greater Spotted Eagle

012.    白肩雕 x 1  Eastern Imperial Eagle

013.    凤头鹰 x 1  Crested Goshawk

014.    褐耳鹰 x 1  Shikra

015.    赤腹鹰 x 1  Chinese Sparrowhawk

016.    日本松雀鹰 x 1  Japanese Sparrowhawk

017.    松雀鹰 x 1  Besra

018.    雀鹰 x 1  Eurasian Sparrowhawk

019.    白腹鹞 x 1  Eastern Marsh Harrier

020.    鹊鹞 x 1  Pied Harrier

021.    黑鸢 x 1  Black Kite

022.    白腹海雕 x 1  White-bellied Sea Eagle

023.    灰脸鵟鹰 x 1  Grey-faced Buzzard

024.    大鵟 x 1  Upland Buzzard

025.    普通鵟 x 1  Eastern Buzzard

026.    红隼 x 1  Common Kestrel

027.    红脚隼 x 1  Amur Falcon

028.    燕隼 x 1  Eurasian Hobby

029.    游隼 x 1  Peregrine Falcon

030.    火斑鸠 x 1  Red Turtle Dove

031.    褐翅鸦鹃 x 1  Greater Coucal

032.    小鸦鹃 x 1  Lesser Coucal

033.    普通夜鹰 x 1  Grey Nightjar

034.    白喉针尾雨燕 x 1  White-throated Needletail

035.    白腰雨燕 x 1  Fork-tailed Swift

036.    小白腰雨燕 x 1  House Swift

037.    栗喉蜂虎 x 1  Blue-tailed Bee-eater

038.    蓝喉蜂虎 x 1  Blue-throated Bee-eater

039.    灰燕鵙 x 1  Ashy Woodswallow

040.    暗灰鹃鵙 x 1  Black-winged Cuckooshrike

041.    棕背伯劳 x 1  Long-tailed Shrike

042.    黑枕黄鹂 x 1  Black-naped Oriole

043.    黑卷尾 x 1  Black Drongo

044.    灰卷尾 x 1  Ashy Drongo

045.    发冠卷尾 x 1  Hair-crested Drongo

046.    远东山雀 x 1  Japanese Tit

047.    红耳鹎 x 1  Red-whiskered Bulbul

048.    白头鹎 x 1  Light-vented Bulbul

049.    白喉红臀鹎 x 1  Sooty-headed Bulbul

050.    家燕 x 1  Barn Swallow

051.    烟腹毛脚燕 x 1  Asian House Martin

052.    金腰燕 x 1  Red-rumped Swallow

053.    黄眉柳莺 x 1  Yellow-browed Warbler

054.    极北柳莺 x 1  Arctic Warbler

055.    双斑绿柳莺 x 1  Two-barred Warbler

056.    画眉 x 1  Hwamei

057.    红胁绣眼鸟 x 1  Chestnut-flanked White-eye

058.    暗绿绣眼鸟 x 1  Japanese White-eye

059.    乌灰鸫 x 1  Japanese Thrush

060.    鹊鸲 x 1  Oriental Magpie Robin

061.    黑喉石䳭 x 1  Siberian Stonechat

062.    乌鹟 x 1  Dark-sided Flycatcher

063.    北灰鹟 x 1  Asian Brown Flycatcher

064.    红喉姬鹟 x 1  Taiga Flycatcher

065.    黄腹花蜜鸟 x 1  Olive-backed Sunbi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