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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疫情有议员说的一半或四分之一,我就引咎辞职”

明白知识er 明白知识 2020-03-20
「就目前和不久的将来而言,人类显然仍处于这个星球上最大规模和最不寻常的生态动荡之中。因此,在不久的将来......可被预期的不是稳定,而是一系列激烈的变化和突发的震荡。」
——麦克尼尔《瘟疫与人》
在全球化时代,在病毒的扩散面前,没有哪个国家是一座孤岛,能置身事外。


01 伊朗失控


开年不顺的伊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美国的较量还没完,眼下又成了新冠肺炎疫情的重灾区。
从数字来看,伊朗已经成了除中国之外,因疫情造成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
2月19日,伊朗首次确诊2例病例,两人当天就不幸去世。截止到2月27日,伊朗官方称累计感染人数为141人,死亡22例。
然而,伊朗官方的疫情数字被普遍质疑。来自库姆(Qom)的议员艾哈迈德·阿米拉巴迪(Ahmad Amirabadi)公开表示,仅库姆一个城市就已经有至少50人因感染而死亡,而且首例死亡出现在2月13日,要比官方通报的早一周。
2月24日,伊朗政府举行新闻发布会,否认瞒报晚报,并表示疫情完全能控制。卫生部副部长哈拉基(Irraj Harirchi)信誓旦旦地说,如果真实情况有该议员所说的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他将引咎辞职。
| 伊朗卫生部副部长哈拉基的发言。
在发布会上,哈拉基还表示不赞成采取隔离措施,认为这是一种过时的方法,疫情完全能得到控制,绝大多数民众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对副部长的话,阿米拉巴迪议员也毫不示弱,他表示已向哈拉基提供了其中40位死者的名单,现在就等着他宣布辞职了。

| 伊朗议员阿米拉巴迪称他提供了因疫情死亡的40人名单。

结果,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还没等到哈拉基的辞职,发布会后第二天,哈拉基就被确诊感染了病毒。想想发布会上聚集的人群,哈拉基毫无防护的状态,真让人对伊朗接下来的局势冒出一身冷汗。
伊朗如果连负责防疫的国家卫生官员都已被确诊,那真实的情况会有多糟糕?
| 其实哈拉基的症状此前就初现端倪。在发布会上,他面容发红,多次咳嗽擦汗,但这些疑似患病的神态现场没有人在意,哈拉基与身旁另一位政府发言人甚至都没有佩戴口罩。
图片来源:global punjab tv

根据2月27日的数据推算,伊朗的新冠病毒致死率高达13.67%,而中国疫情最严重的湖北省死亡率为2.9%,不到3%。粗略估算下来,伊朗的感染人数估计远高于141人,也许要在现在的数字后面加个0。
如果这名议员的爆料属实,那么伊朗的疫情严重程度可能还要再上一个数量级。因为库姆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圣城,接送着中东多个国家的穆斯林游客,如果不采取封城举措,后果不堪设想。
而现在,伊朗已经成为中东地区的疫情「输出国」。阿富汗、巴林、伊拉克、科威特、阿曼等国家相继出现了确诊患者,多数被检查出有到达过伊朗的经历,如今中东多个国家已经停止与伊朗的往返航班。
从局势来说,伊朗官方也确实有隐瞒疫情数据的动机。2月份,伊朗有两件全国性活动。一个是2月11日的革命胜利日游行,另一个是2月21日的议会选举,这两场活动对政治局势紧张的伊朗来说非常重要。
有媒体质疑,伊朗官方为了保证游行和选举的参与人数,故意晚报和瞒报疫情。
| 2月21日的伊朗议会选举的一个投票站,只有零星少数人佩戴了口罩。
图片来源:Reuters

2月23日伊朗议会选举结果出炉后,据统计投票率仅为42.6%,也就是说超过一半的选民没有出门投票,这创下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来的最低记录。最高领袖哈梅内伊谴责国外媒体危言耸听,借疫情来打击伊朗选民的投票热情。
疫情面前,伊朗依旧是「政治为大」。可是在如此广泛的全球化的世界,疫情不是,也不可能是「内政」,如果把它看作一个国内政治问题而不公开不透明,既是对本国民众的不负责,也是对别的国家不负责。
议员阿米拉巴迪在采访中说:
「政府的担忧还不够。的确,我们应该保持冷静,但我们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对于伊朗极高致死率的解释,还有一种可能是检测能力有限,只收集到症状非常严重的病例。除了伊朗,非洲、南美等其他医疗设施不甚发达的地区或许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包括人口大国印度,在2月14日称仅有的3名感染患者已全部痊愈出院后,再没有新增病例。
疫情当前,许多事情都充满未知与不确定性,不过有一句话应该是确定的:信息公开才是最好的防疫措施。

02 岌岌可危的韩国


除了中国,韩国是目前疫情最严重的国家:2月23日感染人数还是556例,26日猛增一倍,达到了1261人,死亡12人。就在26日一天之间,感染人数新增了336例。
而短短一周前,也就是2月20日,韩国的感染人数仅为58例。
韩国的疫情究竟是怎么爆发的呢?
韩联社称,疫情的蔓延主要与大邱市新天地教会的「超级传播」有关。一位病毒感染者(第31号病例)曾两次参加教会集会,集会人数加起来超过1000人,导致出现聚集性交叉感染。
大邱市是韩国第四大城市,而新天地教会有注册信徒21.5万,一旦他们大规模聚会,病毒就很容易传播。目前的确诊人数中,超过一半被证实与新天地教会有关。首尔市长朴元淳就在24日承认,新天地教会是导致疫情扩散的主要原因。
| 新天地教会创立于1984年,在韩国被视为异端宗教或邪教团体,因此在地下秘密传教。多名信徒感染后,该教创始人李万熙称这是魔鬼所为,是对信仰的考验。CNN报道称集会时信徒禁止戴口罩,因为这被视为对「神」不敬。
图片来源:Wrcbtv

病毒从大邱市传播开来,如今包括首尔、釜山等多市都出现病例。韩国总统文在寅已经在23日表示,将疫情预警上调至最高级别。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近日,韩国发生了多场不该出现的「闹剧」。
2月22日及23日,韩国一个反对文在寅的政治团体「泛国民斗争本部」在创始人全光勋的带领下,不顾首尔市的明令禁止,在首尔光华门广场举行大规模集会。首尔市长朴元淳得知后前来劝阻民众回家,却被无情地掷米驱赶。集会人士声称:「我们不怕死」,全光勋更是扬言「感染得病也没事」,丝毫不把疫情放在眼里。
| 「泛国民斗争本部」在首尔光华门广场举行的集会。
图片来源:韩国广播公司

据韩国JTBC电视台报道,全光勋已在24日被警方拘留,但闹剧还没结束,就在同一天,韩国卫生部门联合当地超市,向疫情严重的大邱市民出售口罩,每人限购30个。消息一出,引发民众哄抢,超市门前排成长龙数百米,如此密集的人群更容易发生交叉感染。
要么是因为无知而忽视防疫,要么是因为恐慌而过度防疫,这让韩国遏制疫情的举措难上加难。
至于新天地教会,韩国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表示,已要求其提供信徒名单及其联系方式,并对所有信徒进行病毒检测,如果新天地教会拒绝合作,政府会采取法律手段。
然而新天地教会动作迟缓,迟迟不提供名单。2月25日,韩国京畿道政府在知事(相当于省长)李在明的带领下强制调查,突击了新天地教会的总部,才获得了3万多名教徒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 2月25日,韩国京畿道知事李在明在新天地教会总部。
图片来源:京畿道政府

如今,世界各国都在观望韩国疫情的发展,多个国家已经发出预警和禁令,禁止韩国人以及到过韩国的非本地人入境。韩国外长康京和在2月24日对发布禁令的国家表示遗憾,称这是过度举措。
这是否意味着,韩国是否为遏制疫情的大流行做好了准备?
2月25日,总统文在寅在大邱市视察的时候,表示争取让疫情的拐点在本周之内到来。对于别的国家来说,比拐点更紧急重要的问题,是阻止韩国成为疫情的「输出国」。
他们害怕的是,韩国成为下一个武汉。

03 徘徊中的意大利和日本


意大利是亚洲以外疫情最严重的国家。
1月30日,意大利首次确诊了2例新冠肺炎病例,总理朱塞佩·孔特(Giuseppe Conte)随即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但病毒蔓延似乎并没有减缓,2月20日开始病例人数出现猛增,短短三天就从3例增长至152例。
截止2月27日,意大利共报告确诊病例453例,死亡人数升至12人。
现在,意大利已有11个市镇被封城,超过5万人被要求在家隔离。没有封城的地区,许多商店也关门停业,学校停课。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意甲)被取消,威尼斯嘉年华狂欢节提前终止。
可是,意大利的防疫措施是否达到「人人皆兵」,全国警戒的状态?
并没有。
2月23日-25日,意大利城市伊夫雷亚(Ivrea)如期举办一年一度的「柳橙大战」,约15000人涌上街头狂欢,疫情于他们,那是天方夜谭。
| 伊夫雷亚「柳橙大战」现场,街上人头攒动。
图片来源:Carmelo Speltino

与此同时,西班牙、法国、瑞士,以及非洲的阿尔及利亚,都发现了去过意大利后感染病毒的病例。
在是否需要更严格的防疫举措面前徘徊的,还有日本。
今年夏天,日本将举办东京奥运会,如果因为疫情的原因取消,亏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因此,日本一方面一再强调将按照原计划进行奥运会筹备工作,可另一方面,在防控疫情方面又因为力度不大而备受质疑。
最关键的,依然是那艘被病毒袭击的「钻石公主号」邮轮。
为了减缓隔离检疫工作的压力,日本从2月18日开始允许检测为阴性的乘客下船。他们可以直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返回家中,并且可以正常上班。
这些乘客虽然已经度过14天的隔离期,但这并不保证绝对安全。仅过了两天,这批下船乘客中就出现了3名确诊病例。
2月26日,有日本官员就表示已经有45名下船者出现发热等症状,还需要再次检测,而其他的近千名下船者是未感染,还是处在病毒潜伏期,仍不得而知。
| 2月20日,钻石公主号邮轮附近运送乘客的公共汽车。
图片来源:AP

日本目前的想法是,在遏制疫情的同时,不耽误奥运会。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否能如其所愿,还需要等待观察。
对于中国而言,国外疫情的蔓延不仅带来新的警示,还要在行动上作出反映。就在2月25日,山东青岛和威海这两个与韩国有密切接触的城市,相继采取措施,对国外入境者进行14天的隔离观察。
不仅要内控,还要外防。

04 没有国家可以自全


现如今,新冠病毒疫情已扩散到全球50个国家及地区。
一名去过意大利的男子在巴西初步确诊,最晚波及的南美洲也出现首宗案例,亚欧地区的感染者更是呈激增态势。
截止2月25日,中国大陆以外的地区新型冠状病毒病例增长趋势。
图片来源:Statista

随着病毒的迅速传播,这场本来只有中国遭受的灾难,正成为世界各国面临的考验。
到目前,全球确诊82171例新冠病毒感染者,有2804人死于这场疫情。
全球疫情情况。
图片来源:约翰·霍普金斯大学CSSE。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在2月21日称,遏制疫情在全球范围传播的「机会窗口正在缩小」,一旦各国的防疫工作有所疏忽,不排除疫情「在任何方向上爆发」的可能。
这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如同暗剑悬梁。
事实证明,哪怕相隔万里,疫情面前所有国家都被紧绑在一起,一旦掉以轻心,遏制疫情传播的「机会窗口」随时都有可能关闭。
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每个人都不能放松警惕,让病毒有可趁之机。
疫情的防控,也不仅仅是一句「先关心好国内再说吧」能了事的。

正如英格兰诗人兼神学家约翰·邓恩(John Donne)在《紧急时刻的祈祷》中说:

「人非孤岛,无人可以自全。(No man is an island, enrire of it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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