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篇篇描述疫情防控下上海人生活及遭遇的文章或是留言，每天都在刷屏，或是赞美逆行者、或是出谋划策，或是寻求帮助，不断向我们全方位展示着这个特殊时期下各色人物的境遇。在法律领域，各级司法机关的官宣里，不可缺少的两大内容则是，一是明确通知开展线上司法活动，二是全力投身抗疫志愿者活动，关于法律群体中，反映依赖社会运行安身立命的律师受到了何种影响的声音，却少之又少。终于，我们看到了这则律师在朋友圈的“最后一叹”！
图片这几天在法律圈流转甚广，有网友向烟语君印证了这个图片的真实性，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他是一名年轻律师。从图片的内容看，充满了无奈，有对大城市生活成本高企的无奈，有对从事行业失去信心的无奈，更有对于自身性格对于环境适应的反思，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位曾经满是理想、想做一番事业的年轻人。
律师，在很多人眼中，是一个高大上的职业，这有赖于社会上外界人士的评价和业内人士的自我标榜。在法律圈，律师群体是唯一以可以自由将法律工作直接变现的职业，在一些公检法人员的眼里，影视剧的角色设置上，但凡从事律师的，都是年收入百万元以上的；有赖于指导老师的“教导”——什么样的包装就有什么层次的客户，吃不上饭的律师只能说明业务水平不足，在高度竞争的行业氛围里，几乎所有的律师，没有承认自己没有业务、正在为温饱问题犯愁的，除非到了需要离开的那天。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律师从业人员具有巨大的个人职业维护成本和法律业务量的不确定性。曾经有一二线城市的律师跟烟语君聊天时说道，别看我在律所单独享有几十平米的办公室，光亮体面，光是这个办公室，每年我就要向律所支付27万元的房间费。此外，或是每年需要固定向律所缴纳数额不等的“挂名费”，或是每个代理案件按收费的10%到40%不等比例缴纳，律师还要向律所缴纳办公经费，向各级律协缴纳年度管理费，这些都是律师执业证维护的必要成本。当然，律师的社保费用、各种税收，也是由自己的代理收费中承担的，总而言之，律所是没有资金开支白养一名律师的。虽然律师出言、出手续必是以律所的名义，但实则所有的执业成本、个人收入，全是来自自己的法律业务营收。有人坦言，律师，就是一个自负盈亏但又必须挂靠律所的个体户而已。有人会说，不是还有授薪律师吗？所谓的授薪律师，就是法律工人，一旦律所或律师老师业务量萎缩，能领到的薪水必会缩水，直到被以入不敷出扫地出门。所谓的授薪律师，不过是一个过渡性的时期而已，扣除了律所收费、业务提成、带队律师提成，能收获的，只是体力劳动成本而已，一有风吹草动，则是第一波的收入受冲击者。三年的疫情，宛如连绵不绝的黑天鹅一样，冲击着各行各业的从业者，对于严重依赖社会自由流通畅行、未来经济状况充满预期、规则和秩序必须得到遵守的律师行业，也不例外，不论是诉讼业务，还是非诉业务。曾经，网络上流传一份疫情对各行业影响程度的文件显示，律师业受疫情的影响程度为80%。有律师发文，原本安排好到某地开庭阅卷，却被告知，案件的当事人被隔离了，当事人解除隔离了，自己又被隔离了，自己解除隔离了，却被告知法官给隔离了......
法治昌，则律师昌。法治，代表着的是对未来的信心和可以实现的预期，律师，则是依赖于社会大多数人对未来充满希望才会兴盛的行业，否则，则会行业性萎缩。有自媒体文章讲到的例子，十二家常年法律顾问单位在手的某律师，每年保底法律顾问费就在一百万元左右。疫情发生以来，有五家常年法律顾问单位告知今年无法续约，三家要求降低顾问费标准否则只能解约.....这位以前可以“躺赢”繁忙的老律师，也不得不面临改变工作状态开拓新的客户的问题。另一方面，司法部发布的“十四五”规划，要在2025年把我国的律师队伍人数扩充到75万人。2022年2月7日，司法部《司法部有关部门负责人就全国律师诚信信息公示平台建设相关情况答记者问》显示，目前，全国律师总人数达到了57.6万，这意味着，今后几年，律师从业增加人数，还要以两位数的速度增加。法律从业资格的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从2018年法考改革后，连续几年的A证+C证的通过率大概为18%~20%左右，2020年16.2万人通过法律职业资格考试，通过率达到近23.5%。很多高校法律专业的本硕毕业生，通过法考的比例已经达到六七十，甚至八十以上，年毕业生源在十几万人以上。
律师行业又是一个业务量高度垄断性、二八定律突出的行业，80%的业务量垄断在20%的律师手中，80%的律师在竞争20%的剩余业务，甚至是一九定律。疫情之下，不仅冲击了其中的“20%”，更是冲击了其中的“80%”。前有不断被积压的法律业务量空间，后有源源不断的法科生、各行各业的另谋职业者涌入从业队伍，些快递员、模特教练、家庭主妇等等，都考过法考，准备以律师身份立业谋生。于是乎，印象中高大上的律师，开起了滴滴、登录了直播平台......开始市场吆喝一般的称自己可以提供法律服务。今年深圳疫情封控期间，有网友曾经在本号留言：再封控一个月，估计深圳一半的律师要回老家了。本是收入没有保障、成本全靠自己负担律师，尤其是没有多少生活积蓄、又身在生活工作成本高企一线城市的年轻律师，注定成为疫情之下倒下的第一波人，于是，我们便看到了以上的律师朋友圈内容。曾经保持了数十年从业人员几何数字增长的中国律师业，在疫情之下，正在悄无声息的停滞、挣扎、降薪与裁员......3月31日，“上海律协”发布通知，受疫情影响，本市律师行业普遍出现了业务停滞等情况。为纾解本市律所、律师的实际困难，市律协拟推出全力抗疫促进本市律师行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措施，其中拟包括：适当减免2022年度个人会员会费等举措，决定延期缴纳2022年度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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