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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选择躺在酒店里做SPA还是在山川湖海里开挂?

祝羽捷 祝羽捷 2022-05-09

                 我贪恋一切美好,

                 想把我看到的写给你看,讲给你听。




有些旅行,可能跋山涉水是为了找寻自己心中早就存在的答案;但还有一些旅行,它会成为你某个阶段最珍贵的注脚。

                    

                                    文 | 祝羽捷


▲主播/思婕  配乐/ Hélène Rolles-《Je m'appelle Hélène》


我天生胆小、恐高、怕冷、晕船,意想不到的是,我竟然有了一次穿越北爱尔兰海岸线的旅行经历。



不管它是一场意外也好,或是我人生中一场美丽的错误,但都称得上是我生命里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它让我完成了过去所有不敢的尝试,滑板、冲浪、攀岩、过绳索、皮划艇、出海打鱼、在沙滩上开风帆车……


这些对我来说上天入地、风驰电掣的项目一次也没有掉队,简直是我人生行进的步伐中最不可思议的体验了。



有些旅行,可能跋山涉水是为了找寻自己心中早就存在的答案;但还有一些旅行,它会成为你某个阶段最珍贵的注脚。

 

傍晚的伦敦是下班的高峰,我匆忙走进热带雨林一样的餐厅,密密麻麻的人们举着酒杯聊天,可见大家已经来了一会儿,这些人全部来自于英国各个地方的旅游局。右转到前台check in,波浪卷发的女孩妆容精致,眨眨那双睫毛修长的眼睛,看着我说:“Are you Tutu?”

 

难道是因为迟到所以只剩下我没有Check in?很快证明不是,因为另一位棕发美女举着香槟,朝我移动过来,“Tutu,我听说了你在北爱尔兰的经历。” 一定是来自贝尔法斯特的Claire,我心里想,她那么热情似火,喜欢聊天,广结善缘,肯定把我的故事都抖落出去了。

 


1



退回到两周前一大早,我穿着墨绿色风衣,推着行李、拎着电脑包,上了黑色的小巴车,从贝尔法斯特出发,开启沿着北爱Causeway海岸线之旅。



跟我同行的是两个英国人,一男一女,Dave和Sara,还有一个法国姑娘Camille。Dave平时住在芬兰,他看上去有点兴奋,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录了一小段视频说马上要出发了,说完转头问我“这个行程真的是你要的嘛?” 我说,“当然,我期待已久。”

 

北爱远离英伦三岛,有一定的自制权,对很多英国自己人来说这里都显得陌生。我们第一站到达德里(Derry)也叫伦敦德里。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对这个城市的游览方式,竟然是以滑板的形式。我从来也没有玩过滑板,但自信于自己在团队里身材最为瘦小,应该平衡感不差。“我知道你的风衣很好看,但最好换上防雨保暖的衣服。”


我看看他们仨,全都穿着专业的防风衣和防滑的运动鞋,我把箱子里最运动感的衣服拿出来,除了高跟鞋就只能将就一双帆布鞋。

 


依照我过往的经验,这次旅行真是一个奇怪的开始。好在有教练在,被他说得好像很简单的样子,“找到舒服的那条腿踩在前面;保持平衡;靠移动重量控制方向。”一个总跟不上队的我,踉踉跄跄地跟着大家。



因为过分紧张,只能一条腿甩在外面,时不时用来支撑地。就这样我在森林公园里不断练习,还算平稳,竟也顺利通过路考,一起出师。

 

但它对我来说仍然让我时刻紧张,不敢松弛!因为只要一遇到下坡,我就完全刹不住,看到大家优美地划出S型的路径,只能望洋兴叹。我们滑过弗欧河 (River Foyle)的白色和平桥,一看就是后来添加上的的现代悬索桥。


▲弗欧河 (River Foyle)的白色和平桥

 

它的意义就像名字一样,试图将两个历史上分离东西的社区统一。在河流中部,两个结构体系交叠而形成一次“结构性握手”。弗欧河西岸有着被围城圈起来的老城,历经多次战争,城墙奇迹般从未被炮弹穿破,是欧洲少有的未被攻破过的城市之一。

 

▲德里古城墙


在古城墙上漫步,可以俯瞰老城,乌云像帽子一样压得很低,一会儿毛毛细雨密集地刮过来,一会儿阳光很强烈地照在屋顶上,明晃晃的,怎样都是阴冷。


有个本地的姑娘告诉我,“万圣节你们一定要再来到这里,德里的万圣节是全球气氛最好的,不是我说的,是美国的媒体说的!”她描述的样子充满确信不疑的肯定,我也开始想象在城墙管道里走出化了僵尸妆的人,果然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



我对德里的印象要比首都好很多,虽然它们都有着陈旧之气,贝尔法斯特的古旧像不情愿老去的人,内心太多纠结和无力回天;德里的老去是优雅的,像一位很有故事的幸存者,泰然望着自己的伤疤。

 

傍晚我们再次在弗欧河岸边集合,每个人被教练套上圆鼓鼓的救生衣,我们看上去像用橡皮泥捏出来的玩偶,笨拙圆润。


我和Camille被分配在一艘皮划艇上,她想拍照所以要求做后浆手,我做前浆手控制频率,她控制方向。在公园里、在用滑板过桥的时候,Camille在中途停了下来,她做了一个下腰,四肢撑在地上,让我们拍照。


她算这个团队里稍稍有些古怪趣味的女孩,在城墙散步的时候明确表示不希望参加集体行动。我并不了解她,但此时我们成为了一条船上的搭档。

 

我俩小心翼翼地坐进船里,把像超短裙一样的防雨胶皮挂在四周。我们轻轻地扫桨,左右交替,调转船头,离开木桩。



夜色渐渐暗下来,河水变成了深紫葡萄色,两岸的灯火映在水面上,让我想起了梵高笔下的画,黄色的油墨闪动在深蓝色的画布上,划着旋转的圈。


我们的船穿过和平桥,朝更远的地方游过去,白天看到的建筑在我们左右再次显现,夜光下这座城市更加冷静。

 

“Camille,我很喜欢法语歌,你能唱一首吗?”

 

在我身后的Camille唱了一首《我的名字叫伊莲》,旋律无比熟悉,轻松得如我们浆下的涟漪,那一刻我感受到她的少女心。上岸比在船上冷很多,感受腰部以下都要结冰了,风的刺痛感袭来,Camille抱着我说,“我们跳舞吧。”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我和这个上船之前还感到陌生而小心翼翼合作的姑娘,瞬间变成了共享一个美好秘密的知己,这个时刻成了我这趟旅行的第一个“珍藏”。

 

 

2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沿着海岸线徒步了一段很长的迂回小路,一直走到被切断的悬崖边,这里的两个峭壁被卡里克索桥(Carrick-A-Rede Rope Bridge)连接,索桥悬挂在距海面80英尺的高度。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难度系数不小的索桥,当年不过是为了渔民想穿越到对面悬崖上打鲑鱼而修建的。

 

索桥纤细,只能允许人单排通过,没有护栏。海风强劲,海水滚滚,单看照片并不觉得惊险,现场却觉得索桥摇摇欲坠,脚下万丈深渊。


我不想掉队,紧紧跟在Dave的身后,双眼一寸不离地望着他深蓝色的外套,身体绝对不敢摇晃,双手把住两边粗重的绳索,真是提着一口气地亦步亦趋走过了悬崖。

 


队伍里没有人知道我以前是恐高的,我也很惊讶自己这次没有出虚汗、打软腿。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时刻令我战胜了这种天生的恐惧,走过索桥回望的时刻是我此次旅行的第二个“珍藏”,这是我在旅行种真实见证的自我成长,我陶醉于这种因为经历和体验长出来的新的一部分自己,而这场旅行带给我的挑战和成就才刚刚开始。

 


在沙滩上开帆车,风帆有两米那么高,我想一定是受了帆船的启发,以借助风力加快行驶速度,才能完全靠自己手上的绳子拉扯来控制风帆的方向。


手忙脚乱的时候,我晕头转向,根本不记得是该松手还是拉紧,自己的车越开越快,恨不得把脚伸出去减速,能保持一丝理智的就是没有忘记这是最危险的,于是赶紧转弯,让风帆和风顶撞,才放缓了速度。Camille的车开得最快,中间翻倒了一次,工作人员立刻跑上去问她状况,她却点点头还要继续。

 

紧接着到了傍晚,我们六点钟出发,在波特拉什港登上一艘白色渔船,气温估计已经到了个位数,我借了一条围巾把自己捂得只剩下眼睛。船长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他开玩笑说这天的食物都要靠我们自己去挣出来。那天真是惭愧,大家忙着钓鱼、捞鱼,我因为晕船什么都不能干。

 

回程的路上,船长指了指驾驶舱外的地方,说这是全船最暖和的地方,因为最挡风。背靠着驾驶舱,我坐在椅子上,因为晕船和感到自己没有付出劳动,我拒绝吃大家的任何食物、饮料,而船尾有一群海鸥跟在我们身后,像认定我们有食物似的。



一个船员把碎块面包抛向空中,海鸥们被甩了出去,但很快又跟了上来,贪婪极了。我不断问着,还有多久回岸边,剩五分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吐了,Sara端来一杯水,拍着我的肩膀。

 

下了船,终于结束了因为生理原因无法尽情体验的船上项目。我还是不想掉队,仍然带着不想被人觉得很弱的幼稚念头,坚持跟大家行动。



当我费力换上黑色的防水衣,帮Camille拍好用冲浪板做道具的瑜伽照后,才发现Dave和Sara都躲在了车上。



这是我第一次冲浪,在沙滩上跟着教练学习了基本动作和如何跳上冲浪板的步骤,一只脚腕被捆绑上冲浪板,以防走散。

 


海水冰凉,教练拉着我和Camille的手迈进海水,越走越深,我心想我们可真像两个女勇士,他问我们还冷吗,全身浸在水里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趴在冲浪板上,微微扭头向后看,等待汹涌的浪打来,越是高浪越是好时机。在浪淹没我们之前,两手用力划水,然后身体顺势站起来,保持平衡,就可以被浪冲着向前走。

 

脑海中的画面是那些无所畏惧、一身轻松,踩在冲浪板上帅气的冲浪者。可现实很残酷,我完全没有这样潇洒,我一次次狼狈地爬上板,又很快因为掌握不了平衡,跌落到海里,速度快的时候在海里直打跟头。



那个黄昏里,我被冰凉的海水激发了浓浓的斗志,同时也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甘心,教练鼓励我“第一次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3

 


去著名的“巨人之路”那天,原本已经是最轻松的行程了。而他们三个还觉得脚踩不够,一定要攀岩一下这些棱角分明的玄武岩柱。



经过了这些让我每天像打开新世界的自我挑战项目以后的几天,我们四个搬去了海边一座白色的洋房里,贝壳装点着房间,温暖而舒适。


有天从海边回来冲澡时,我竟然看到自己凹进去的腰线,那几日的高强度训练下,不知不觉已经瘦了一圈。

 


离别前,我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早餐,大家就要奔向不同的地方,忍不住敞开胸怀畅聊了一番。


“我明明记得自己报的是“躺在星空下”的旅程,最后是躺在酒店做Spa,但一直等到最后一刻都在做各种运动。”主办方的Claire差点没把一口茶喷了出来:“Tutu,我知道那个行程,因为没有人报名,我们取消了。竟然没有人通知你,把你归进了这个团队。”

 

Dave说,“你还记得第一天我问你,‘这个行程真的是你要的嘛?’” 这其实不是疑问,而是质疑。大家对我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原来他们一直还纳闷,这个中国女生为什么连双专业运动鞋都没穿。

 

听到真相的我虽然也觉得哭笑不得阴差阳错,但真是所有的相遇都是最好的安排。“正是因为这样的乌龙,我才有机会挑战了这些以前都不会触碰的运动。”我对大家说。

 

我的箱子里还装着从未拿出来过的珍珠项链和高跟鞋,可我喜欢这个意外,认识了一个在全球做瑜伽的Camille,认识了看上去张扬却细腻的Sara,还有热情爱自拍的Dave。



有一天晚上我们还为Camille过了她的30岁生日,平时看上去喜欢独来独往的她,笑得特别开心,知道她是素食者,我们连数字“30”都是用杏仁拼出来的。

 


虽然有几个时刻因为疲劳和恐惧,我甚至无法安然的享受大自然之美,甚至再给我个机会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躺在酒店做SPA,但你知道吗?在海上等待黎明,在黄昏中爬上山头,虽然我们都知道天会亮,夜会黑,相遇会离别,可我们还会在既定的人生轨迹期待一些独特的记忆。


在路上的意义,当然不是只呆在舒服地带,也不是不断重复熟悉的模式。新的体验有多美,需要自己切身经历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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