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iStock/Bim

• 支持生态系统中影响自身生存能力和成果的参与者

• 提高运营效率，降低交易成本

• 捕捉有益的外部性

• 在日益增长的市场不确定性中确保可靠性
  
  

垂直整合可能在应对牵涉多方的、横跨公共和私营部门的挑战时尤其有用，因为每个参与者都有自己的（可能并不一致的）激励措施或时间安排。而对于需要在价值链的多个环节同时投入耐心资本（译者注：patient capital，据academic-accelerator.com，是长期资本的别称。投资者将不期望立即获利，以期在未来获得更大的回报）的领域，垂直整合也可以提供解决方案。

应对气候变化就是一个例子，在这个领域，许多潜在解决方案受到的制约都能因垂直整合得到缓解。

锂——或者说缺乏锂——就是制约因素之一。电动汽车需要锂电池，但锂是一种相对稀有的元素，且通常纯度较低。因此，提取足量的锂来满足电动汽车电池的需求非常具有挑战性且成本高昂。所以，提高锂的提取率是电动汽车普及的前提，亦是上游垂直整合的机遇。

突破能源是一个集合了投资基金、非营利和慈善项目以及政策（倡导）努力的公共-私人网络，致力于将新技术推向市场。它还汇集了政府、研究机构、私营公司和投资者以支持五项“大挑战”（ “Grand Challenges”），以针对全球温室气体的五大来源——制造业、电力、农业、交通和建筑业。

该倡议的成员相对较新——突破能源基金会（Breakthrough Energy Foundation) 于 2021 年获得 501(c)(3) 资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五大挑战的共同关注将使突破能源产生网络效应（network effect）：慈善性的“突破能源研究员”（Breakthrough Energy Fellows）项目可以作为企业家的孵化器，也可以推动新研究，从而为业界提供有关新出现的环境解决方案的信息。这些新研究也有助于突破能源的（政策）倡导工作，而新出现的创新也与突破风投（Breakthrough Ventures）投资者的利益相一致。

企业和投资者表现出的需求侧兴趣也将刺激新的创新，并可能对政策产生潜在影响。例如，可再生能源需要进行必要的下游整合，以充分利用新出现的收益。

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庭和公司采用太阳能技术，太阳能生产能力急剧上升， 2019 年到 2020 年一年内增长就超过了 40% 。分析师预计，到 2030 年，太阳能安装量将翻两番。要充分利用（并激励其他人利用）这种不断增长的可再生能源发电能力，就必须开发出更可靠、更经济实惠的电池，以便在阳光不足（或风力不足）时储存电能——这就是突破能源公司投资Form Energy的意义所在。Form Energy 公司制造了一种廉价的铁-空气电池，可以连续放电数日。这家刚刚成立四年的初创公司表示，这种设备可以廉价地储存大量电力，供电网使用。

突破能源这样的组织通过了解哪些领域正在开展有前景的工作，以及价值链中的哪些缺口可能会使当前的投资脱轨，就能集中其投资者、创新者和研究者的共同注意力，创造出行业变革的基石。此外，最重要的是，这样做的速度要比各自为战快得多——鉴于气候变化的紧迫性，这正是突破能源的主要目标之一。

斯特拉达教育网络的使命是帮助学习者释放教育作为社会和经济流动引擎的力量。为此，我们支持在教育和就业之间建立富有使命的联系，从而实现有规模的影响力。

“有规模”（At scale）也许是最具挑战性的部分。研究表明，无论是更好地支持学习者的辅导和指导，还是更好的将教育与职业目标及准备结合起来的、基于工作的学习模式，都存在着几种有效的模式。但是，要将我们已知的有效模式加以推广，并确保干预措施在规模化过程中保持其影响力，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在过去六年中，斯特拉达教育网络努力将其战略扩展到传统慈善事业之外，投入 1.2 亿美元吸收（acquire）并支持与其使命一致的非营利“附属机构” （nonprofit “affiliates”）。这些附属机构是我们网络的一部分，其运作类似于营利实体拥有和运营子公司的方式。（我们使用“吸收”一词的广义定义，以涵盖斯特拉达与其通过共享服务支持的组织之间的附属、合并或资产收购过程。在许多情况下，我们都将非营利组织纳入我们的体系，但严格意义上讲，这些非营利组织不能被“收购”）。

2017 年，我们吸收了一家由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公司 InsideTrack，该公司是大学生按需辅导和咨询领域的先驱。在该领域的初创企业中，InsideTrack 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通过多项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 Trials, RCT）证明了对学生坚持学习的显著影响，并因此被美国教育部纳入“有效方案交换所”（译者注：What Works Clearinghouse，据官网，是美国教育部支持设立的一个旨在回答“教育领域内，什么样的干预行动有效”的平台，其为教育工作者的基于证据的决策提供重要依据，也是领域的公共知识库）。InsideTrack 于 2001 年由教育企业家艾伦·特里普（Alan Tripp）创立，其一开始是一家营利公司，这种结构使其能够吸引风险投资，从而推动公司的初期发展（以及对强大基础设施的投资以实现增长）。尽管 InsideTrack 公司以使命为导向，但它的商业模式和投资者的商业化考虑促使其将重点放在最有利可图而非最有影响力的商业机会上。这意味着要优先考虑合同价值，而非从辅导中获益最多的终端用户——这就将 InsideTrack 从社区学院等机构推向了资金更雄厚的私立机构。

InsideTrack 既有影响力，也有规模化所需的基础设施，这些特点使其有别于该领域中通常依赖赠款的同类组织。斯特拉达明白，提供辅导和建议以使个人在面对教育和就业时游刃有余，对其使命至关重要。我们也认识到，市场力量可能会使 InsideTrack 无法发挥我们所需要的作用。例如，大学不断推动 InsideTrack 从事招生辅导（以帮助他们克服招生人数下降的问题）而不是帮助在校学生将学习进行下去的辅导。

被斯特拉达教育网络吸收（然后转为非营利组织）后，InsideTrack 就有了足够的资金来探讨有关“剂量”的重要问题，以及与之相关的效率和规模之间的相互作用，并更多地作为一种公共品（public good）支持将从中受益最多的学校和学生群体。这还使斯特拉达能够捕捉到 InsideTrack 通过研究、洞察和最佳实践开发所创造的正外部性。

据统计，有 3600 万美国人上过一段时间大学但并未获得学位，而斯特拉达的使命就是支持这些人的经济流动性。这就要求我们了解哪些支持措施可以让更多的人在进入高等教育后完成学业。综合来看，InsideTrack 的持续辅导数据提供了有价值的洞察，可以为斯特拉达教育网络、受资助者和整个行业的工作提供参考。

正如苹果公司可以通过控制多种变量（如电池化学成分和软件）来优化电池健康状况一样，我们正处于探索一系列支持措施如何共同为学习者提供所需指导的早期阶段。例如，斯特拉达的附属组织“路途族”（Roadtrip Nation）通过讲述其他专业人士的故事来帮助个人找到满意的职业，突出了职业的多样性以及人们通往职业的不同道路。路途族的资源被用于 K-12教育帮助学生规划未来，也被芝加哥库克郡劳动力合作组织（Chicago Cook Workforce Partnership, 负责帮助芝加哥地区工人找工作的公共资助机构）等团体使用。

这种分层支持的方法还可以进一步延伸： 学习者可以从路途族的故事和视频开始职业探索，由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驱动的聊天机器人（通过我们对前身是 AdmitHub的 Mainstay 的投资）回答职业探索或学术课程方面的常见问题，最后通过InsideTrack 辅导员解决需要人工一对一支持的问题。

通过吸收拥有基础设施或其他能力的组织来提供规模化服务，投资新兴技术并资助有效举措，我们可以确保学习者获得所需的个性化支持，从而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当然，垂直整合模式并非没有潜在风险。拥有（或深度投资）一种特定的方法可能会导致 “隧道视野”（tunnel vision）的产生。在本世纪初，创建常模参照测验（译者注：norm-referenced test，据维基百科，“是一种教育界常用的评级方法，其以预先设定的正态分布形式评核学生的分数或等级”）来为大学录取创造公平竞争环境的想法是一种创新方法。如今，批评者质疑，对大学申请者进行分类和筛选的评估是否实际上弊大于利。像大学理事会这样以使命为导向的非营利性组织和考试提供者，必须反过来重新考虑其商业可持续性和影响力的愿景。

在我们自己的组织中，我们意识到，拥有并运营干预措施的开发者可能会面临创新者困境：如果开发者专注于一种已知的有效方法，并继续对其进行改进和投资，资助者可能会错失支持一种新的、颠覆性的、可能会产生更大影响力的方法的机会。

但是，垂直整合的强制关注也带来了机遇。通过深入了解可能促进或阻碍某种方法的依赖关系，资助者完全有能力进行深思熟虑的投资，探索解决同一问题的不同方案。例如，斯特拉达公司在拥有能提供成功辅导的 InsideTrack的同时，还投资了一家名为 ReUp 的初创企业，该公司提供类似的服务以帮助那些高等教育肄业者重新参与其中。同样，斯特拉达还投资了人工智能辅导领域的先驱 Mainstay，该公司在某些方面有可能颠覆而非加强 InsideTrack 的模式。

渴望挖掘垂直整合价值的组织（尤其是当工作扩展到营利部门时）还必须考虑到潜在的私人利益或利益冲突。私人利益或利益冲突可能来自于对利用资助资金开发的产品的商业化（和投资），也可能来自于非营利组织以低于商业投资者的条件进行投资（例如，承担更大的下行风险）。私人利益和利益冲突通常是可以避免的，但在任何垂直整合工作中都必须多加注意。

▍

下一步的行动

当今挑战的紧迫性和复杂性催生了一类新兴的社会影响力组织。在斯特拉达最近委托撰写的一篇论文中，作者埃里卡·伯恩斯（Erica Burns）和迈克尔·霍恩（Michael Horn）解释了为什么组织不仅接受传统的慈善工具（如赠款），而且还支持风险基金、投资于营利性公司，并越来越多地吸收与自身使命相一致的组织。正如前美国教育部副部长（former US Deputy Secretary of Education）吉姆·谢尔顿（Jim Shelton）所指出的，“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能对教育公平产生影响并促进机会均等的工具。这就是为什么慈善资助者愿意以任何能够产生影响力并使影响力最大化的方式来使用他们的资源是如此重要”。

举几个例子：

• 奥米迪亚集团（Omidyar Group）的 Imaginable Futures，通过独特的混合性结构将基金会和有限责任公司结合在一起，以同时利用营利性和非营利性资本。奥米迪亚集团还运营着 First Look Media，旗下包括营利性的 Topic Studios 和非营利性的 The Intercept。

• 艾默生（Emerson Collective）支持教育科技公司 Amplify 的管理层控制股权收购，并在前所有者 NewsCorp 决定完全退出教育业务后，保留了校区获得优质课程资源的机会。

• 陈·扎克伯格倡议（Chan Zuckerberg Initiative）为“高峰学习计划”（Summit Learning Program）的母公司“梯度学习”（Gradient Learning）提供资助、产品开发以及学习和人类发展科学最新研究成果的使用权。

尽管这种识别和规模化影响力的新方法仅仅初显端倪，但所有这些努力都指向一个共同的理念： 慈善事业不仅要培育有潜力的想法，还要努力影响更宏大的进程，创造能够使其努力超越有限的成功并得到迅速发展的条件。

通过垂直整合使命一致的实体，社会影响力组织可以获得所需资本和专门技能以维持和扩大影响力。它们可以创建更高效的共享服务基础设施，可以将创新者与买家或投资者联系起来从而降低交易成本，也可以获取有价值的外部因素——包括可以改进计划或缩短创新产品上市时间的研究和见解。最重要的是，垂直整合具有更大的潜力，可以使整个社会领域的各种不同战略实现规模化和可持续发展，从而改善人们的生活。

汤姆·道森（Tom Dawson）曾担任美国教育部高级官员、新兴社会影响力组织斯特拉达教育网络成立期间的首席运营官，以及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的高级项目官员。目前，他担任公共慈善机构斯特拉达教育网络的临时首席执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