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学姬本点｜女团选秀还是CP恋综？打开《浪姐3》的正确方式
封面 | 网络
编辑｜Meng
排版｜小金
《乘风破浪第三季》
在盛夏的8月5日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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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比赛拉开帷幕到决赛的尘埃落定，除去王心凌初舞台《爱你》引发怀旧热潮、《星星点灯》歌词篡改事件招致重重非议之外，《乘风破浪第三季》（后文简称《浪姐3》）似乎再没有其它“可圈可点”的表现突破以选秀节目爱好者及偶像粉丝为主要构成群体的受众圈层。
图源｜豆瓣
与逾16万人评价、豆瓣平台平均分为6.7的《乘风破浪的姐姐 第一季》相比，仅有3万人评价、豆瓣平台平均分为5.8的《浪姐3》显得疲软且后劲不足。「看理想」于7月15日发表的文化评论中也分析道，《浪姐1》的舞台《兰花草》中有“闯浮世，抱撼事，念情诗，她自己决定”“无需谁在旁，裙裳亦飘扬；我慕天地广，花语意铿锵”这样强调女性情感能动性与主体力量的歌词，而《浪姐3》的舞台上，任何消极的情绪与价值都被视作“敏感”，连女性的欲望和苦闷都被禁止书写，所谓的“激情”也只是一种无根基的燃。
图源｜《乘风破浪的姐姐 第一季》舞台《兰花草》
既惮于进一步触及姐姐们在职场与日常生活中遭遇的基于性别身份的矛盾与瓶颈，又试图通过“当你老了”“在路上”“你还记得吗”等公演主题的设置来强行唤起对女性生命经验的思索。与此同时，节目还不厌其烦地展现姐姐们遇挫、在彼此的鼓励下重新振作、相互打气加油的段落情节，可观众并看不见姐姐们拼搏背后的动机；镜头放大在身体上的伤痛与责任过重带来的精神折磨，却不愿意质问更深——
为什么专业能力各有所长的姐姐们要齐齐来表演唱跳舞台？她们如何处理个人对作品的审美追求和选秀舞台青睐的“燃”“炸”之间的矛盾？如果说，通过人气来决定输赢，这是选秀节目难逃的窠臼，《浪姐3》在情绪与观念价值传递上的缩手缩脚进一步让它失去了拓宽节目文本纵深的机会，抽空了所有现实社会背景的“松弛自洽”与“三十而悦”只剩下苍白与空洞。
图源｜《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舞台《Okay》，
获得“2022乘风奖·年度舞台”
而另一方面，《浪姐3》浓墨重彩描绘的女性之间的情谊连结的确成为了节目亮点，也让许多观众为之动容——强调共情与以心换心的平等互助关系让父权制传统对女性情谊的污名化叙事不攻自破。
除去日常训练中的互相体贴照料之外，舞台上也有频繁紧密的互动。刘恋与薛凯琪在第二次公演舞台合作表演的《梦中人》因为在舞美灯光设计与表演者互动的维度拥有丰富的酷儿女性能指内涵，从而吸引了一批酷儿受众的注意力；同时，在关注性与性别议题的娱乐向社媒账号的造势与鼓励下，《梦中人》俨然晋升为大陆酷儿流行文化发展历程中的一个icon，并成为同人向二次创作的强力引擎。“cp粉的天堂”也逐渐被《浪姐3》节目组采用为营销标签与推广策略，与部分高粘度观众的兴趣取向正式合流——决赛的一个重要环节，便是将姐姐们两两组配、对彼此表白心意。
图源｜《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舞台《梦中人》
图源｜《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决赛
当女性的现实性/别困境更难以被放置在媒体节目的“显性文本”里进行公开探讨，对女性同性情谊（无论是homo-sociality还是homosexual desire）等“腹语”的“歪读”就变得尤其重要。
再一次，在《浪姐3》口碑涨跌的舆论变化中，我们能够看到性别与性向议题的交叉 —— 在“女性突围性别困境”议题上失败的《浪姐3》却成为了cp粉喜闻乐见的夏季限定、“姬圈盛典”。
如何看待本季浪姐对女性形象的呈现，以及对女性之间合作关系与情感交流的侧重？
在恐同的大环境中用一种暧昧和朦胧的手法去呈现女性之间的情感/情愫是否对性少数文化的挪用？
真情实感嗑cp的同时，如何处理受众为了自我愉悦的主动解读与文化工业刻意操弄之间的矛盾？“我”所解读出的cp感情是否终归只是“我”个人欲望与情感的投射？
「同语」以“《浪姐3》中的女性形象与女性同性情感”为主题，征集了数位网友的节目观后感：
有人漫谈对某一位女明星的喜爱；
有人分享了自己最爱的cp；
有人对本季节目重点关注cp而非呈现姐姐立体形象的营销手法不甚满意；
有人则从漫天的cp舆论造势里读出了不尊重与利用……
请看👇：
@ 马齐Yura
从初舞台起，当看到于文文的《黑色柳丁》，我的“姬达”就开始已经“哔不哔不”响。一开始不屑于文文的酷拽太过于中二的我，在深入了解了她本人性格后，还是彻底沦陷了。帅气的外型下其实有着一颗重情义的热切的心，虽然平时架子要拽得不行，但是跳飒舞的时候竟然是个可爱软糯的小孩子。对着甜妹可「1」，对着铁汉姐姐能「0」。
同时，文文也给「女性气质」（femininity）带来一种新的可能性，女性展现“酷”和“拽”不一定只是修短发或硬生生模仿男生的动作，文文给我们展现了什麽叫做英姿飒爽又带有翩翩公子风流不羁的气息。「女性气质」（femininity）在女性身上不是只有阴柔或刚阳的对立，而是——许多多元不一的形容词，都能在同一位女性身上同时存在。
图源｜网络
@ Nordsee
整体而言我赞同“浪3在呈现女性困境上相对失败”这个观点。
我个人觉得比较理想的方式是层层挖掘，通过各种问题设置/闲聊边角乃至深度访谈去剖析某位具体的姐姐，她如何看待自己目前的处境，她为什么参加浪姐 —— 而且并不是她回答了什么就以之为真，而要从与之相关的一系列行为态度言辞来推敲，什么才（比较可能）是她的真实生活。
但是很可惜，浪3虽然看起来有这方面的努力，例如“送你一朵小红花”的女性自信、赞美，“当你老了”的年龄话题，但是不够深入，只展现出了最表层的东西。每个姐姐都是相对扁平的形象，她们看起来言行一致、洒脱豁达，就连看起来最可能有矛盾点的《佳人》组都只是一个简单的“遇到困难-克服困难”的线性叙事。难道姐姐们不曾反抗过这个舞台风格，没有想过把她改编成和每个人更适配的形式吗？难道姐姐们完全赞同自己得到的方案，一点意见都没有吗，就只是练？但剪辑结果没有回应这些观众期待，这是我觉得比较遗憾的。这么明显的矛盾都刻画不够，更不用说发现潜在的冲突点了…… 这里我的预设是，我觉得人物性格在矛盾冲突中才会更加鲜明，因为她有选择，有取舍，甚至有斗争；在其中她考虑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才是真正体现她的底色的东西。
就浪3非常突出的“cp”话题，我自己唯一嗑的一对是sa娇，关注并有好感的是南朱北唐、梦德斯鸠。
嗑cp看起来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做法 —— 如果女性的性别困境与女性群像呈现得足够好，我们也许更多地是首先关注每一个姐姐个人，而不是在cp中才能强化她的形象。这里的意思不是说嗑cp可以抛开姐姐自身的特质，而是说由于个人的轮廓不够鲜明，只好在cp里加入更多的想象加以丰富。一个或可佐证的例子是不同cp对同一个人的理解与塑造可能迥异，而正是不够突出的个人描绘给了各对cp理解的巨大空间。
我自己的态度有点矛盾：一方面我会觉得通过想象来自我满足也无可厚非，如果一切都是表象（Vorstellung），姐姐们自己可能也无法完全理解自己，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想象呢？另一方面是觉得，如此表象实际上不过是伪装（Verstellung），我为了我能够继续生活的一点快乐来自我抚慰，好像离真正的快乐以及真实的姐姐越发远了…… 但说这些好像扯远了，我也还没想明白，就当作这段是胡言乱语好了。
说回sa娇，她们相互扶持，性格与成长经历相互交织，我想这是任何一个了解她们过往的人都不会否认的。我在考古twins的过程中越发为她们之间的感情惊叹，甚至部分改变了我的感情观。两个人的相处，彼此的习惯乃至微表情，是可以和她们真诚的表达相互印证的东西。我觉得我可以看出她们之间心心相印，无论是怎样的心意，都是相爱的，而且也许这样的爱超越了eros（爱欲），不是“因为ta身上有我缺乏的美德”或者诸如此类有所欲求的爱，而是philia（友爱）乃至agape（灵性之爱）：“我交出我自己，我与你同在。”
郭采洁&赵梦给我的感觉是girl crush，我觉得这种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式的感情在发展时期总是很甜蜜的，对彼此有最高的关注和最靠前的优先级。
朱洁静&唐诗逸就是艺术感了，也许是艺术家之间的惺惺相惜？我不确定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在这个时候我会更加谨慎，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我是凭自己的想象乃至臆测去理解两位姐姐的。我只是（也许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如此有魅力且早年相识的两位舞者，她们一定是相互欣赏的，她们之间一定有细腻的情谊。
虽然我们看不到，她们内心深处如何评价彼此，如何看待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但是因为我们愿意注视、愿意探秘女性之间曲折幽微的感情，所以我们通过设想其中的火花来勾勒在节目中缺失的姐姐形象。这是我觉得cp之于我的非常重要的意义。
图源｜网络
@ 匿名网友A
我个人反正三季只完整追完了这一季，虽然嘴上说着“嗑cp”，但根本上只是喜欢这季的很多姐姐，真实性、个性、艺术性… 其实并没有把她们真的当做同性爱情来看（可能我本来就不真情实感搞任何cp）。
@ HEL
感觉第三季更侧重姐姐之间的情感交流，相比第一季，女性的特质和情感被放大了，观众也乐于看到这种情感联结。第一季的话，看过的都感受过女性力量，和姐姐的感情，但没看过的，就会说小明历险记，女人互掐头花。还是各有千秋吧。
还有的是，同样做某种团结情感节目，隔壁披哥是冠以家族的名义，而这边是冠以cp的名义。在现在的审查制度下，难道ntxl有比男同更宽松吗，不见得吧。难道说是百合文化兴起了甚至能商业化？
@ 天苍苍野茫茫
节目组本身就把cp作为主要营销点啊，从播出前就在造势，节目里也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推cp，节目外各种热搜买的也很明显，这是根源，这本身不是问题，但是节目的群像剪的这么差就显得只注重cp了。
我记得播出前就b站各种开始剪辑姬圈盛宴什么的，路透也开始往姬圈营销，我不认为在播出前这些都是粉丝自发的剪辑，肯定有前期营销在的，包括一开始宁那贝尔的对手戏这显然也是安排好的cp线。
还有三公选人录的时候节目还没播出吧，节目组准备的选人道具是戒指这么富有特殊含义的东西，就差把你们快用戒指制造一些cp名场面写脸上了。
图源｜网友 超标本实验部
@ 匿名网友B
这一季的剪辑让人忽略了姐姐们在乘风破浪，练习室训练内容、队员们之间的互帮互助，和导演组开会讨论舞台内容都没多少，姐姐们练得一身伤病，剪辑组给你剪得嘻嘻哈哈。每一公的主题和舞台也没看不出什么关系，完全多余，浪一公演虽然没有主题，但选曲上创作上反倒突出了女性力量、女性精神与魅力。
节目剪辑实在太烂，继续看的观众找不到新物料，只能在仅有的镜头物料中嗑cp，因为那些姐姐都没有完整的人物线，都是零碎镜头，能怎么办呢。后面热度下降了，为了维持热度，节目组只能炒cp了。
@ 匿名网友C
节目做出来毕竟是要招商赚钱的，但是浪姐的出现，给了更多宝藏姐姐一个新的、被人看到的机会。那么这样一来，被看到的女性可能就在商务赛道有了更多的机会。
一个节目立意再高，也逃不过资本运作的。浪姐就算再烂，目前也是一个大ip。她的出现还是有意义的，只要她在，就还是会让更多人了解到女性间的美好情谊。哪怕一季只感化或者激励了100个女孩子，那么她也是有存在的必要性的。
没有必要指望一个节目能干成大事，最根本的问题还是需要政策的完善和制定，浪姐只是在价值观引导上起了点小作用而已。
谢谢浪姐让我认识这么多宝藏优秀的姐姐😎
图源｜《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舞台《山海》，
获得“2022乘风奖·年度舞台”
@ 匿名网友D
浪1节目里外不止一个姐姐提到了弹幕上有人说“看到她们突然不怕老了”。她们为了赢最开始都在卷到凌晨三四点导致节目组要求晚上11点必须收工；她们台上是对手台下却一直在互相帮助；她们谈到被催婚以及谈到在职场中30+女性的困境。即使后期节目组已经忘记初心，可是姐姐们依然在后采说希望她们可以给观众一些鼓励和勇气。即使浪1不能扭转局面，但是哪怕可以鼓励到一个人，那也是成功。
的确是节目组背离初心，这也是我为什么三公就弃了（浪姐3）这个节目。为什么浪1姐姐们都在说她们是战友，因为真的是一起拼过的。不过至少在当时30+女性的确成为了一时的话题。就好比《爸爸去哪儿1》当时大家也在讨论男性在育儿过程中的重要性。可惜这两个节目后面都变味了我也就很少看了。这季浪3更可笑，节目叫“乘风破浪”结果主题居然可以叫“三十而悦”，不知道谁用脚想出来跟节目名字背道而驰的主题。
@ 匿名网友E
这个在鹅组想出的点子是为了改变中年女明星的困境。但是这一季都留下了青春美丽看起来很少女的姐姐（当然姐姐们业务能力强长得漂亮人气高都是好事），像张天爱吴谨言王紫璇张俪这些姐姐们又有什么困境呢？（没有说姐姐不好的意思，姐姐都是好姐姐，都很喜欢，只是觉得相比较起来好像没那么有困境）
图源｜网络
@ 匿名网友F
当《梦中人》舞台结束后，粉丝高喊的“亲一个”被剪掉；当决赛舞台上灯光暗下那一刻，Twins亲吻的一幕被剪掉，女性之间的情愫涌动只能以不冒犯父权异性恋制度的安全而无害的样貌出现，那我没有办法装作无知地享受节目精心炮制出来的这一场lesbianism showcasing（女同性恋展演）。
「偶像工业」因其对人类情感的商品化与刻意操纵本就面临一些道德伦理上的争议，同时为了躲避各种政治红线极尽自我审查，身段软塌得没法再承接任何对女性困境的严肃讨论，节目口碑也一落千丈，那不如就卖姬吧！“拉拉救火”的桥段再一次上演。镜头聚焦在时髦靓丽女性之间的亲密互动上，我却没觉得被讨好、被尊重，只觉得被轻视、被利用。
不知道看完《浪姐3》后，
你的感受与想法如何呢？
或者看完其ta网友的分享之后，
你是否有想回应或者进一步延伸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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