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潜重洋

二十一  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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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寒冷又阴湿，墙上渗出的水滴冒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南烟市的地下牢狱由黑暗统治，污浊的血迹混合在墙壁上，隐隐约约可见，那是一种腐败的颜色。

淋着血的十字架竖成一排，在这上面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与死亡，灵魂似乎也不愿在这儿久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毫无生气。

而现在这些十字架上大多是空的，只有两座还承载着即将要受苦的身体。

诗迷雅早已晕迷过去，她低头不语，一动不动。船长就绑在她身边的架子上，他似乎已经醒了，努力把头转过去一点，喘出微弱的气息，开始呼唤诗迷雅的名字。

“听得到吗？小姐……”他已是第七次问了，每当从晕睡中醒来后他都会试着唤醒她，但诗迷雅没有过任何回应，他一直坚持着，而这次，诗迷雅终于有了反应。

“我……”诗迷雅哑着嗓子，像喉咙卡着一口痰，“我在哪？”

听到她的回应，船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他抽动四肢，可胳膊被带刺的铁线绑得结实，他抽动了几下嘴角，“你受了枪伤，还记得吗？伤口怎么样了？”

“枪伤？”

“一种新武器……我们在南烟市的监狱。”船长说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姐，你不是在西角城吗？”

“我不记得了。”诗迷雅的语气像是清醒了一些，“我不知道，我全不记得了。”

“没事儿。”船长安慰她说，“你可能发烧了，伤口可能感染了。”

“白夏在这儿吗？你有见到过她吗？”

“白夏……”船长呢喃道，“她不在，你说的这个女孩……小姐，你怎么会认识她呢？我以为你对她一无所知。”船长的语气中有些疑惑。

“我不记得了，我的头很疼，心中只有这个名字，我只知道要找到她，可我不知道原因，你知道吗？”

“你这话让我不知怎么回答，按理说只有你父亲、我和管家才认识她，但我知道她在哪。听说她被关在深海城墙那了……小姐，你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你也见到了她，难道是她让你乘潜水艇过来的吗？”

“潜水艇？”

“你不知道她有一艘潜水艇？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不记得了……潜水艇……那是什么东西？”诗迷雅问。

“一种在海下航行的交通工具，具体我也不知道……对了，西角城那边儿怎么样了？”

“我现在脑袋很乱，信息都混成了一团了，可你由于的潜水艇……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有印象说明的确是坐它来的，你还能记起西角城的事吗？我想知道那的情况，你父亲应该还在航线上等着我，不过显然他……”

“等一下，先别说这些，我感觉记忆在恢复，潜水艇……再和多说说，我似乎要想起来了。”

“抱歉。”他说，“我比你知道的多不到哪去，这件事儿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那个叫白夏的女孩儿也是管家才告诉我的，他说那女孩儿有艘潜水艇，她在帮我们工作，查看海底石柱，在我来之前管家告诉我她在石柱上看到了炸弹，这说明一旦炸弹爆炸……对了，小姐，你应该不知道石柱的事儿，向你解释这些实在太吃力了。我只能说，那石柱关系到西角城的存亡。所以在我们得知这消息后，我们开船去查看这件事儿。当时我们在临近海域中发现了一艘属于南烟市的潜行器，所以就一直跟踪它到了南烟市，没想到这是他们设计好的陷阱，我们被伏击了，船也坏了，小姐，你看到船回去了吗？管家安全回到港口了吗？”

“我说过我不记得了！”诗迷雅忽然大叫了一声，把船长吓得一愣。“我没时间听你讲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潜水艇。你告诉我它是以，我感觉我的记忆与它有关。”

“为什么呢？为什么非要知道潜水艇？我不想提它，你父亲也不喜欢她的潜艇，那是一种机械。另外……这件事儿我们也不能让南烟市的人知道。”

“可我不是南烟市的人，我只是想快点把我忘掉的事儿全都记起来。”

“潜水艇，当然了，我只知道白夏是海族的人。”船长说道，“海族的人才有潜水艇。”

“继续，什么叫海族？”

“是南烟市与西角城之外的一个族群，他们避世，不知道生活多少代了……海族的人生活在海下的空气岩里，就是因为他们有一种潜艇，据说那是远古的科技，不过听说已经基本灭绝了。这事儿也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海族是我们对他们的称呼，就是因为他们能在海中生活，那的人一般不上岸，除非来做交易……小姐，关于我们的历史还有很多的秘密，我没办法在这儿向您全解释清楚，但务必请你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我们还有希望，我会想办法让我们离开这儿。”

“我听说过这段历史。”诗迷雅说，“是关于一场远古的战争对吗？我想起来了，据说是我们释放了有毒的雾，所以我们才被困在了岛上。”

“这是谁对你说的？”船长生气地说道，“这些是谎言，小姐，关于这个历史……我们的家园曾经不在这儿，这是真的，但已经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我们没有释放什么雾，我们曾经的祖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儿。离开家园目的是为了远离科技。可能这样说你不能理解，曾经我们的家园就是因为科技才毁灭的。”

“科技怎么了？”

“让人不再是人，让人失去了追求与奋斗，我们在那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一种科技的奴隶。不过我们的祖先选择了抵抗，你父亲之所以不喜欢潜艇，就是因为他觉得人不应依赖科技，要以感受生命的形式生活，这是他的愿望。我们要靠自己不是吗？机械文化最终会取代人的文化，这就是我们到这个星球来的原因，也是那场战争的原因，我们只是想要让人以人的方式活下来。可另外那些人……南烟市的祖先却妄图把科技带到这儿来，那我们何必当初还要离开家呢？是他们带来的东西造成这场雾，几百年了，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可晶石号不也是一种科技吗？再说我们还藏着唯一的一艘远行舰，如果我们抵抗科技为什么还留着它呢？”

“小姐，你竟然知道这件事儿？”

“我有点记忆。”

船长沉默了一会儿，“的确，那次远古的大战后有一艘远行舰幸免了，我们就是那艘舰——使命号的后裔，但这不关乎科技，只是对历史的警惕，迷雅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远行舰的事儿的，你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南烟市的那些人吧？”

“你呢？有说出去吗？”

“没有，可我也并不知道它藏在哪。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难道他告诉你了？”

“我是他女儿，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你知道，这件事儿他应该只会让自己知道……他是个谨慎的人。他的想法是，从他这一代开始，就把这件事儿遗忘掉。”

“这么说谁也不知道远行舰在哪了……”

“你为什么又想知道它在哪呢？难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对，但和远行舰无关，我想知道的是潜水艇的使用方法。”

“使用潜水艇？”

“它就在我身上。”

“什么？”

“如果你知道一点使用它的方法请告诉我，我记得我曾经驾驶过它，可现在不记得了，但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我或许就有办法让我们逃出去。”

“不，你应该避免使用机械，小姐，尤其是这样的，能够使用却完全不懂其原理的机械。它所带来的力量会让你迷惑。”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又有什么用呢？难道逃出去不是最重要的吗？”

“我不这样认为，信仰是不能打破的。小姐，当你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你就会依赖它。我们的信仰也与之相悖。坚持抵抗科技是为了什么呢？请别被它的力量所诱惑，不然你永远也摆脱不了它了。”

“这件事儿让我来决定，你只需要把知道的全告诉我，告诉我潜艇到底要怎么用？”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呢？小姐，我甚至都没见过它。”

“是吗？所以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或许只有白夏自己才知道。”

“可是她也失忆了，因为雾的污染，她在陆地上呆得太久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基因试剂对她产生的副作用，每个人都不一样，她的体现形式是完全失忆。所以你得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想到别的办法。”

“小姐，你怎么知道基因试剂的事儿的？”

诗迷雅停顿了一会儿。

“我可能知道更多，只是我现在脑袋很乱，所以你还知道其它的一点什么吗？”

“不对……不对，刚刚我聊到你父亲时你毫不关心……而且，你既然不知道白夏在哪，为何又知道她现在已经失忆了？再说……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库克，我们最首要的事是离开这儿，而这潜水艇才能让我们做到，你再想一想关于它的事情。”

“这个名字……这是我用来骗他们随便取的名字，你究竟是谁？”船长警惕地问道。

诗迷雅不再说话了。

“回答我！”船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过了一会儿，诗迷雅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接着，中树将话筒关闭了。

他一脸得意地靠在了座椅上，通过夜视监视器欣赏着恍然大悟的船长，看他的喊叫和怒骂，观察人类精神上的折磨也是很享受的，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中树在和诗迷雅接触的这段时间，早已偷偷录下了她的声音，通过电脑做了编辑和调整。没错，刚刚并不是诗迷雅本人在说话，实际上是中树在说，只不过声音变成了诗迷雅的。中树像老鼠一样狡猾，这点小勾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喜欢用科技愚弄西角城的蠢人。

声音模拟机不算是特别高大的科技，这项技术虽然只有政府部门掌握，但只需要计算机处理便行了。他们拥有雾鸣岛唯一一台计算机，它可是万能的，能处理大部分棘手的问题，包括用模拟语音作为审讯工具，他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懂得如何使用计算机的人，这是他家族的传家之宝。所以船长一定不会有任何防备，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计算机，不知道还有种东西能模仿别人的讲话声。

西角城的人根本就不理解机械的作用，他们只会逃避和摧毁这些人类智慧的结晶，在中树眼里，西角城和原始社会无异，落后、愚昧。人类怎么可以放弃科技呢？什么叫自然？难道人造之物就不自然了？机械就是自然中诞生的，因为人就是自然中诞生的，只不过是些怀旧的老古董，中树想。

但是，也许只是试试看的心态，这场设计好的桥段却让他收获不少。那潜水艇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曾在书上看到过地球的科技里诞生过潜水艇这样的种机械，他也怀疑诗迷雅那腰带可以让她进入深海。可他没把这两样东西联系到一起过，难道那腰带就是潜水艇吗？如果是的话，那这种能随意在海底下穿梭的工具，对于孤岛来说可是救命的药丸。

南烟市的潜行机不能在海下呆上太久，在雾里更是没有防护，关于雾中的数据是用几代人的性命一点点换回来的，可是这个诗迷雅，竟然能在雾里取得猫镰，还用那把刀切下了探海者的头。

中树兴奋不已，伟大的科技再次在他面前展开枝杈，他一生都为探索科技而追寻着，他想触摸人类曾达到过的巅峰，他想从祖先的手里把工具接过来，在这个星球上继续传递下去。

但是这次审讯并没有让他得到全部，船长在一次次的酷刑下交待了不少，不过中树相信他有所保留，现在看看的确是这样。可保留的那些并没有太多用处，而船长这时候显然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秘密都在这女孩身上。

“她独自出现在海滩，一定是会驾驶那东西。”中树自言自语道。

他的助理微微站在一边，脖骨发出恐怖的声音。

中树调整监视器的焦距，放大到诗迷雅的脸上。他忽然感到一丝奇怪，因为诗迷雅的耳朵仿佛在动，夜视镜头显示的是黑白画面，有一点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出她的耳朵在动。也许是一种神经痉挛吧，中树想，她已经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现在应该熟睡的连梦都不会做了。

“真让人兴奋！”中树挠挠头，“没想到竟然有潜水艇这种东西，它的价值我认为可以媲美基因试剂！”他站起来开始在这监视室中走来走去，可是这样踱步也无法使他心情安静下来，他又拿出瓶子，吸食了一大片雾。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受过雾污染的人无法长时间呆在陆地，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副作用，只能这样靠吸食雾来维持。不过他比较幸运，除了脸变得更加丑陋之外，还没有出现其它更大的副作用。

而吸食了雾之后，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他的眼神落在诗迷雅腰间的腰带上，他早就注意到它了，因为白夏的身上也有一条。现在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这奇怪的腰带肯定就是她们说的潜水艇。而且遇到５１号生物一定是因为进入到过雾中，这样的话如果利用它探索海底的沉舰，那么完整的基因试剂就有可能获得了。

获得完整的基因试剂是中树的梦想，他想知道这玩意为何能改变生物的结构和机能。它是可控的吗？如果可控能不能随意的改造人呢？他查阅了相当多的资料，修复了许多打捞上来的实验设备，可他却没有实验对象，雾是一种混合形式，在海中变异了太多，他没办法用这种污染过的东西做实验，曾经这样做过，弄出了许多奇怪的生物，这些不可控的实验产物造成过惨烈的灾难，所以他把那些东西都丢回到雾中了，51号生物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那是他的杰作。就算如此他也并没有打算过放弃，他认为如果基因试剂够纯，也许早已经成功了。

“可以把他们交给我了吗？”他的助理微微正把玩着诗迷雅的猫镰，他对这样东西很痴迷，喜欢用刀锋反复割下自己手指肚上的皮。

“接下来的计划先暂停一下！”中树喊道。

“不！你答应我了！”微微怪叫着，他是个大家伙，双只手臂粗壮的像木桶，脸扭曲得像爆炸过一样。

“我说了，计划先暂停，我有个新的主意。”

“可你保证过，让我切开她。”微微扬起刀，“而且我试过！它能切下她的腰带！”

“可是那潜艇已经融进她的肠子了，你硬生生地切下来她就死了，我想知道潜艇该怎么用，现在只有她知道。”中树不打算满足微微那变态的欲望，如果任他胡来，这女人不会活过半天。

“那请让我折磨她，我渴望折磨她！我折磨过的人什么都会说。”微微几乎在央求他。

不过微微这些话却不假，从他手里过一次的人没有不张口的，可这不是用科技，只是用暴力和残忍罢了。

“你可以把那男人弄死，但这女人我需要活的。”中树知道微微的脾气，如果完全不满足他，没准他会失控的。

“我一定遵从您的吩咐。”微微兴奋地露出枯黄的牙齿，“很快，我就让她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那你就去做吧。”

“我一定不会让他愉快地死去的。”微微兴奋地舔着镰刀的刀刃，他露出古怪的笑，让刀尖将自己的舌头切成两半。

中树没有说话，他好久没见到微微能兴奋成这样了。

中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他感觉事情开始有眉目了。他的研究室是南烟市最重要的一处基地，可是在这儿，这几年的研究没有任何转机。他是这有名的科学家，也拥有足够的权利。可这样停滞的状态让许多人不满了，激进派的代表渔夫就是其中一员，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激进派的那些人整天想的是复仇，中树认为复仇没有意义，一向不热衷这件事儿，科技才是绝对的统治。但渔夫不这么想，从防水弹研究出现成果之后渔夫就按捺不住了，他要让西角城的人试试炸弹的味道。好在指挥官老威站在了中树一边，他认为人类不应该在这儿自相残杀，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本来就不够繁荣，减少人口会造成很大的问题。

可不知怎么了，那场谁也没亲身经历过的远古战争却在渔夫的内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烙印。也正是他这样的坚持让自己获得了有力的支持，他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了，已经威胁到了中树。可在南烟市大家依然要保持着统一的思想，在行动目标上不能相互指摘。虽然中树对渔夫的想法不屑一顾，可他话头上却不能讲得太明白，以免产生更多对他对立的人。比如渔夫一心想要获得那远行舰的事儿，这一点中树就不明白。即使找到曾经的远行舰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回到地球吗？简直天方夜谭，这颗新的星球才是人类需要立足的地方，而谁想统治这里，谁就要拥有科技的力量。

中树打开通讯器，“你在吗？”他问。

接着，渔夫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中树耳朵动了动，背景音里竟然还有音乐声。

“是。”

“你在干什么？”

“一场狂欢。”渔夫回答。

“你控制好那边的局面了吗？”

“我需要的不是控制，是混乱。”

“你还在那城堡里？”渔夫把城堡变成了船，这件事儿让中树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相信渔夫的本事很大。

“我们在北角山了。”

“那么，那儿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你是指远行舰？不，我还在找……现在还有其它的事儿要做，怎么？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不太顺利，她什么也不知道。”

“也许是你不想告诉我吧，你应该知道她是怎么到南烟市的了吧？”

“也许是你们遗漏的潜行机，谁知道呢？”

“哦？你想挑拨离间？”

“当然不，我只想知道你在那儿还有什么新发现。”

“新发现嘛……似乎没有，不过，我可能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了。”

中树咯咯的笑了，他知道渔夫的野心，但他要用笑声来平静自己。“那么好吧，看看我们谁先行一步吧。”

中树挂断了通讯器，他知道即使问了渔夫对方也不会全盘告诉他自己的计划。这时候，他觉得时间更加紧迫了，他必须要尽快获得潜水艇，要学会使用它。渔夫毁灭了西角城，谁也没有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中树不敢断定此时的渔夫是否还清醒着，也许他会做出更大胆的事，因为他手里握着立体投影仪，想要把自己变成神一样的人物不是难事，到那时，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已经有了建立国家的权利后，他到时会再做些什么呢？统治整个人类吗？

连绵的炮火声打断了中树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南烟市。一丛丛礼花在城市上空燃放着。又是一个战争纪念日的来临了，一千年前的今夜，372艘远行舰队在此陨落，曾经只有157个幸存者的南烟市，终于发展成了几万人的规模。人们在苦难中躲藏了太久，但现在这座城市已不需要害怕了，科技已在这儿生根发芽，它代表了勇气和力量。

今夜的炮火声尤为热烈，虽然没有发布消息，但已有很多人慢慢得知了西角城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这是胜利之夜，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刻。可中树却感觉出了其它的味道，这一切都是值得得吗？为何大家不能一同拥护科技，守护人类自己呢。但这念头一闪而过，他相信很多事情是不能去深想的，人类是否能劈开战争，他不知道，这不是科学家应该思考的事情。他只能不断改变，不断前进，他只能希望，那时候人类还在。

中树等待着，为了掌握最终的科技他多久都愿意等待。他不惧怕危险，那是责任。曾经他驾驶潜行机深入过海雾，哪怕是被海雾侵蚀，要靠吸食雾气活下来，他也不在乎。研究的道路上是需要牺牲的，不光是他，其它人也应该如此。而此时此刻，他对自己更加充满了信心，潜水艇像把钥匙出现在他的人生里，这是一把打开秘密的万能之匙，他相信这一点，也把希望全放在了诗迷雅的身上。

由此，他每天都会躲到地下室的监狱门外，偷听微微折磨她的声音。

微微，这个怪物，基因试剂的牺牲品，只用一天就把船长肢解碎了，船长最后也没有求饶，中树不明白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不知道那愚昧的信仰到底有什么用处，竟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忍耐。而船长的信念却使得微微更加残暴。对付船长成了他的开胃菜，剩下的几天微微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诗迷雅的身上。

酷刑从她还没从镇静剂中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微微用猫镰一点点切下她四肢的肉，再用火满满烘烤那些伤口。

他用铁尖刺进不足以致命的器官里，生生得让她疼醒了。随后，那监狱里就只剩下了她的尖叫和微微地欢笑。可这时中树就冲进去，让微微不要太过火，他担心诗迷雅会因为疼痛而神志混乱，毕竟他的目的不是折磨她，而是让她将潜水艇的秘密说出来。

可诗迷雅除了尖叫没有任何回应，有几次，怒不可遏的微微想要把她腰上的潜水艇切下来，那潜艇长在了她的身体上，融化进去了。中树相信她也受到了雾的污染，这是一种常见的副作用，有机物会和附近的无机物相融，但他觉得还没有到切下它的时机，所以他会命令微微不能对那下手，潜水艇是稀世之宝。

微微有几次近乎于发疯，不过中树还是有控制他的方法，微微同样需要吸食雾为生，在那时他就会乖得像猫。但即便是这样严格的控制，七天之后，诗迷雅身上的皮肤已变得有如碎屑了，她的尖叫由凄厉变成了破音，之后再无论怎么叫都是哑哑的。她皮肤的有些地方开始腐烂，甚至难以进食了。中树相信她已经足够了解什么叫恐惧了，他让失望的微微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折磨对她显然是无用的。

接下来，中树让微微把船长的碎尸缝合好，又固定回诗迷雅身边的十字架上。他熄灭监笼里的灯，坐回到监控室里。

诗迷雅在兴奋剂的作用下逐渐清醒。

接下来中树将要他故伎重演，他打开声音合成器，把话筒放到了嘴边。

“诗迷雅小姐，你还好吗？”这时，那幽暗的房间中船长的声音在那破碎的喉咙中又响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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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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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房泽宇绘画“微微的大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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