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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64周年纪

剑芒 剑芒闻识 2022-09-20




母校


明天(北京时间今天)是老李母校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庆日。科大是1958年9月20日建校。这所大学与其他院校所不同的是,它不归教育部而是直接隶属中国科学院。

校办学原则是“所系结合”。也就是说,科学院有一个所,科大就有一个系,研究所所长就是科大对应的那个系的系主任,比如数学所所长华罗庚就是科大数学系的系主任,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就是科大校长。

科大建校没几年文革就开始了。1970年科大被贬出北京来到了安徽合肥。老李1978年3月入学,是科大转移到合肥的第八年。

因为所有的原北京教师教授们都不愿离开北京,造成科大成了全国唯一一所校园里没有校长和系主任的大学。据说全校只有数学系有一位副教授,其他系都是讲师和助教们顶大梁。

老李进校的时候,合肥师范学院的碑还戳在校园里(在科大来之前这里是合肥师范学院)。好破好烂的一所大学。校园不像样,师资不像样,根本配不上重点大学的称号。但非常奇怪的是,在招生方面,科大却是超一流的,比北大清华还高一层,全国最好的学生大多上了科大。当年我们说科大是:一流学生,二流师资,三流校园。

为啥这么破烂的大学在招生方面能招到超一流学生呢?

第一是当年的科学狂热潮。四人帮被抓后掀起了一个所谓“科学春天”的舆论浪潮。好学生就要学科学,于是“中国科技大学”,就成了最吸引人的牌子。

第二是科大的分配去向。虽然分配面向全国,但却只针对中国科学院的各个研究所。这个去向是全国其他大学不能比的。

我当时进入的是科大第一期少年班。现在的少年班已经发展成了科大少年班学院,今年应该是第44期了。第一期共21人,年龄从11岁到16岁。我当年13岁,比我更小的是湖南谢彦波11岁,吉林梁中杰12岁。13岁有三个,上海张方,江西宁铂,和黑龙江的我。13岁的三个中我最小,因此我排全班第三小,可我身材却是全班第二高。

少年班基本没学啥东西,拍了一部20分钟的电影干掉了两个月,当了不少次政治花瓶,比如参观淮南万人坑,吃忆苦思甜饭等。

第二期少年班78年10月入校。在他们入校的时候,科大决定解散少年班第一期,把学生插入78级正常班的各个系。而第二期少年班一年后也解散插入到78级,至此,第一期第二期少年班全部合并到了78级正常班。合并后我选择了近代物理系(4系)。



往事1:读报纸


那个年头,政治还是要“挂帅”的。每个年级,每个系都有一个政治指导员。隔三差五就要“政治学习”。学什么呢?读报纸!

4系78级政治指导员是一个76级毕业留校的工农兵学员。我入校时,她还没毕业。她当我们指导员之前我就认识她。她为人善良朴实,但知识水平却实在不敢恭维。科大近代物理系毕业,你问她牛顿三定律都能把她难住!但大家一般都不在她的知识领域跟她开玩笑。

常打趣的是她读的错别字。她念报纸时出现的第一个错误是把“强奸犯”读成了“强汉犯”。教室里一片哧哧笑声。她辩解江西人把那个字读汉。我妈就是江西人,我怎么没听她说过“强汉犯”呢?我怀疑她把“汉奸”这两个字,哪个念“汉”,哪个念“奸”搞糊涂了。渐渐大家发现她不认识的字太多了,笑话越搞越大:“小痞子”读成“小否子”,“鹤立鸡群”读成“鹏立鸡群”,“恬不知耻”读成“刮不知耻”...…没多长时间,政治学习变成了全年级的最大的乐子。大家拿着小本本记录错别字,偶尔赶上她没读错别字时大家竟还非常失望。为了打趣,我们也跟着她学说错别字,最后搞得我们自己都糊涂了。记得我宿舍的陈同学与人在食堂吵架时居然脱口而出:“刮不知耻!”大伙儿又笑了半天。

这些乐子中的精品是“国务卿”这个词。美国“国务卿”,这应该怎么念呢?我们指导员在它面前打了一个顿后念到:“美国国务柳…” 一百多人哄堂大笑!咱们指导员蹦着脸,不管那一套,继续开路。这他妈文章真不够意思,“美国国务卿”转一圈又回来了。指导员清清嗓子,大声读到:“美国国务卵…” 这下子教室里乱了套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这政治学习课直接没法继续下去了。

指导员再也不读报纸了。如果遇到必须读什么的时候,她就找我们班团支部书记来读了。此后这种乐子就不太多见了。



往事2:我们爱下绊儿


大学期间,科大出现两位很活跃的教授:一个是天体物理系(七系)的方老师,另一个是化学系(三系)的温老师。也许是因为方老师在基础课时教过我,所以我对方老师印象比较深。

我刚入校时,方老师连个讲师都不是,不是讲师也罢,竟然连一块手表都不舍得买。记得有一次参加他的学术讲演,其实我根本听不懂他讲的是什么,只是听说有外国人来,就跑去装成有学问的样子,陪着一块点头,实际上是想看看外国人长啥样儿。方老师讲着讲着,突然跑下讲台问别人还剩多长时间。搞的我们很难堪:外国人都来听你报告了,怎么连块表都没有,借一块也好啊,这不是给咱大学(那时候小,没想到国家)跌份儿吗!

他给我们上课的特点是没有讲义,信口开河,黑板上几乎一个字没有。但大家貌似都听得津津有味。年纪大一点的同学就严肃地教育我们这些“小不点”:真正的物理学家都是这样,那些只会念讲义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把他教的东西搞明白,往黑板上抄“板书”,那是故意消磨时间。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我们曾有一个老师讲量子力学,上课80%的时间抄“板书”。有一次我一觉醒来发现老师没了。刚要站起来去食堂(年轻,老是饿),边上一位大哥拉住我:“你要干嘛?” “吃饭去!”“没下课,你吃鸟饭!” “啊,那老师呢?” “讲桌后面蹲着抄黑板呢,没看到那只手?” 这位老师抄了几堂课大家都受不了了,几个学生代表向系里抗议,老师被炒了!

方老师后来在天体物理领域有名了,出国的机会就多了起来,职位也被提升到副校长——不怕您笑,我有很长时间不知道我的校长是谁,当时进校时的校长郭沫若已经去世,八三年毕业时,毕业证上的校长签字是严济慈。但据我所知,严济慈那时只是第一副校长——出国自然就长见识了,按方老师的性格,那必须得和别人唠叨唠叨。没想到这一唠叨不要紧,把他唠叨成著名人物了。很多大学请他去讲演,自然我们母校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记得有一次他讲到中国人和外国人的品行比较,他认为外国人也同样嫉妒别人的成就,但嫉妒后的反应不同:外国人是发奋追上或超过他嫉妒的人,而中国人是爱下绊儿,绊倒你这王八蛋!我自己不灵,但我一定要把你搞失灵!


离开母校虽然将近40年了,再忆起,往事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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