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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企青年U35访谈|丁旸嘉--好梦时光

社企青年 社企青年
2024-08-23


 新的觉醒年代,做社企青年!



【前言】今年一月,2021年度社企青年U35榜单正式发布,评选出了35位35岁以下的青年社会企业家。他们用实际行动,树立了当代中国青年社会企业家的榜样。近期我们对每位入选者进行了线上访谈,现在,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他们的创业故事与心路历程。

HOW Dream

团队


好梦时光成长手帐” 是由HOW Dream团队原创打造的一款原创产品,旨在关注青少年(12-18岁)在自我探索、个人赋能以及家庭陪伴和亲子关系等情境中遇到的问题,为青少年及其家庭创造一场“生命成长历程探索之旅”,以提升他们的主观幸福感。好梦时光也致力于让“PBL”“社会情感学习” 这些高大上的教育模式不再仅仅停留在少数拥有特权的孩子手中,而是让更多的孩子以更轻便和小成本的方式更早开始自我探索,规划自己的人生。


丁旸嘉

访谈干货

1

旸嘉,你在哪个城市长大?能否介绍一下你的高等教育背景?



我的父母来自四川,但我出生成长于浙江杭州。我大学的前两年时光是在武汉度过,后来因为考虑个人发展,以及对多元文化生活的向往,选择申请了加拿大的2+2交换项目。我现在就是在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学读大四,今年六月份即将毕业。我的主修是食品科学,辅修是管理学。


2

那你是怎么了解到社会企业的呢?



这件事最早大概要从2019年我刚来到加拿大的时候说起,我参与了很多加拿大本地的非营利组织,其中就有一些是社会企业,接触到了他们的一些志愿者,或者说是那种student fellow。在加拿大接触到了公共事务领域后,也发现自己可能对解决社会问题挺感兴趣的。


我印象最深的是之前做过的一个援助非洲加纳女孩教育事业的项目,这是一家加拿大的公益基金会,他们会在加拿大本土募资并将资金用于帮助加纳当地学校项目建设,包括通过一些学生社群去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个问题。我通过这个项目跟非洲当地的女孩子成为了笔友,去了解他们当地的情况。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原来在中国的时候我们似乎都会觉得获得受教育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不管你是什么性别,什么出身,都可以接受教育。但是通过这个项目我认识到很多非洲的女孩子的受教育权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剥夺,比如说是少女怀孕、比如说是家里面孩子多,那父母肯定优先考虑让男孩上学,很多女孩小学读完就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了。而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为辍学女孩提供职业教育,让她们可以习得一门能够赖以生存的技能,这可以让她们的人生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受制于丈夫和婚姻,并且最终成为建设她们所在社区的中坚力量。


就这个项目对我当时的启发意义还挺大的,这让我意识到了,如果你想为这个世界做一些改变,不一定要等到功成名就,拥有一定社会财富积累了再去做(比如像比尔盖茨那样成立基金会),但其实只要你有想法,不管你在什么时候开始都是可以的。比如我当时参与的那个项目,除了我之外大部分都是加拿大本地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高中生。但我总能惊讶于这些十几岁的女孩,竟然已经对自己的人生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和规划,而他们的社会责任感和强大的自我意识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让我也想尝试一下。


2020年,在加拿大参与社区服务活动

 3

你如何定义社会企业呢?



我对社会企业的定义应该就是那种传统的定义。我在之前的实习中也接触过一些NGO,如果只是一家NGO,也许它有非常不错的社会理想,但可能没法进行自我造血。这个问题我发现在中国会比加拿大更严重一些。我曾经目睹了很多非常不错的NGO,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就导致他们会在募资、运营等各种各样的环节出现问题,导致项目最终流产。


比较而言,我个人会觉得社会企业也许是一条未来实现社会价值、解决社会问题更持久和更可取的模式。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我身边有一些朋友,包括我早期的我自己,非常抵制资本主义,甚至把公益和赚钱完全对立起来。简单来说就会觉得,你要赚钱,你就不能去搞公益。但是后来随着我的经历见长,特别是就是2020年回国之后,在公益领域的实习,并在随后创立好梦时光,我意识到,我们是可以去把资本加以利用,然后让它去实现社会价值,而不是说就完全抵制。虽然不可否认,很多时候可能在资本圈有一些人是唯利是图的。但是我们作为我们的个体,其实我们也可以去做出个人的选择:要怎么样去合理地利用资本,实现社会效益最大化。


4

你如何看待社会企业经济目标和社会目标平衡的问题呢?还有就是,你如何看待社会企业创始人或者说负责人他个人的经济目标和社会目标平衡呢?


 这也是我最近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因为我最近也在面临毕业后的个人发展问题。我去年其实有一段时间有一个非常冒险的想法——要不要去全职经营这家企业。但权衡利弊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首先,坦白来说好梦时光这边的商业模式还在探索阶段,我们现在会有一些盈利,但是这些微薄的盈利不足以去让我全职工作养活自己。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我很久,在我这儿也许也没法给出一个完美地解答,但是我会觉得这个思考和探索的过程非常有意义。我现在的考虑是我接下来的一到两年,先去找一份能够养活我的全职工作,然后通过我的剩余时间去管理好梦时光。可能在我这边,我会分大概50%的精力在我的全职工作上,然后剩下的50%我可以去做好梦时光。


其次,我没有考虑全职做的另一个原因是,2021年在北京工作生活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我没有去过大公司实习,也没有经过什么理论体系的系统训练。可能我的初衷非常不错,当时把这个项目做下去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靠的是一种责任感。但后来也在经营中发现,我自己可能很多时候会欠缺一些东西,特别是这个机构逐渐变大,我自己也需要去学习。可能这样一份全职的工作,它不仅可以给我带来经济收入,也可以让我去学习更多可以带给好梦的东西。


这就是我个人的权宜之计,不一定完美但可以供大家参考。


和好梦时光创始团队参与2021年5月北辰青年的线下活动合照

5

之前碰到过社会企业大股东和小股东冲突的案例,也是因为经济效益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因为我现在团队的几个核心的股东基本上都是学生,大家还没有生计上的压力。我们现在达成的共识是在未来的三到五年以副业的形式去经营它,盈利是次要的。如果能赚钱,能够为我们创造更多的经济收益,那肯定是更好的事情。我们现在认为只要这个项目不亏钱,我们都会愿意做下去。因为本身团队里面就是有成员会比我本人更想把这个事情做成,比如有专门学教育学和心理学领域的成员,他们个人的人生目标和价值可能就是去做这样一件事情。


6

我有一个感觉,好像社会企业比传统的企业需要去把它的商业模式打磨得更加的系统和完善,然后再去实现社会目标,你觉得呢?


我们最早的时候其实是一个NGO起家,那时候是想专门去解决流动儿童的教育公平问题。那时候还年少轻狂,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做,就去做了。但是后来做了一圈,发现需要很高的运营成本。我们最初的运营资金来自比赛的奖金,几千块钱很快就用完了。那接下来钱从哪里来?不知道。如果我不去想一个合理的盈利模式,就很难继续下去。至少我不可能从流动儿童机构拿到钱去支付我们的产品,那么各种开销就只能都由我们自己承担。所以后来就在纠结,这个到底该怎么办?我当时也有去采访很多公益领域的前辈,一个同龄朋友的经历特别触动我。他从美国休学回来就投身了公益,为流动儿童提供美育教育。其实能从他的身上看到,真的有人可以去为了公益事业去舍去一些物质的需求。但是可能在我这儿,我不太能够去为了一个理念去放下自己的一切。我其实还是会对我的物质生活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后来就觉得,我们可能不能只是去做一家NGO,而是考虑找一个商业模式,于是后来就开始摸索,去拓展新的市场。


现在我们的服务对象面向所有的初中生,包括全部的在城市的初中生,不是只聚焦在流动儿童了。在初中生这样的一个大的社群里面,其实不只是流动儿童,那些中产阶级以上家庭的孩子其实也会面临同样的心理问题。现在内卷压力这么严重,很多孩子上学压力很大,他们的心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冒出来。这个问题它是共性的。那其实我们也可以拓展我们的受众,并且这一部分受众其实是有能力为项目去付费的。所以我很认同琦宇说的,要考虑这个机构的生存,你得先把自己的这个经济基础打扎实。就好梦时光而言,我们这一两年不会局限于流动儿童,而是专注应对整个初中生群体的心理健康问题和素质教育问题。如果把这块的盈利模式跑起来了,那我两三年后就有多余的资金了,最终就能去把流动儿童社群的项目做起来。


2021年12月,好梦时光x一出学社联名活动

7

我有一个感觉,好像社会企业比传统的企业需要去把它的商业模式打磨得更加的系统和完善,然后再去实现社会目标,你觉得呢?



我认同。我前段时间有过一段时间低谷期,可能会产生一些自我怀疑,觉得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搞这么辛苦,做这么多事情好像也吃力不讨好。但后来其实我想通了,可能也是因为我回到加拿大之后打开了视野。在看加拿大的机构和中国的机构对比的时候,我会觉得中国的大环境对社会企业太苛刻了,而且是整体对社会企业非常不友好。一方面有一些声音他会告诉你,作为公益机构的社会企业不该收钱,另一部分人又会觉得没有钱赚的事情你干嘛要做,你很可笑。


我在基金会实习的时候,遇到很多人会觉得,既然你宣称自己是做公益的,你就不应该赚钱,你就不应该去怎么怎么样。当时有跟同事讨论过基金会该不该收管理费的问题,因为很多投资方其实是不愿意给这部分钱的,觉得应该把钱全部给项目。但是你要想,管理这些项目的人其实也要生活,就算是给他最低生活保障,他也是要钱的。社会企业在中国真的会遇到很多发展问题。那么我自己在面临种种问题的时候,我该怎么做选择呢?我想说的是,要去放下这一部分的道德审判,先不管外界对我有什么样的要求,我在这里我只要知道我的底线——我做这件事情肯定是有利于社会的。那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收了钱,或者说我赚了多少钱,我都用到了这个项目上,那就不需要去想太多别人怎么说了。


我之前在北京第二段实习是在一个非常商业化的创业公司,接触到了很多北京创投圈的人士,也接触了一些顶级投资机构的人士。当时参加一个活动,我给投资圈的朋友讲起了我的项目,对方就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因为这个项目在他们看来没有快速盈利的可能,劝我玩玩就行别太认真。当然我也能理解,毕竟在他们的价值体系里,他们只会投资那些他觉得来能够迅速上市的、来钱快的公司。但我觉得我们不能被他们这种看似主流的价值体系影响,要打开自己的思路,要去坚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去联络更多像社企青年们这样的人。我觉得这个组织它其实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如果说我没有遇到更多的这样的同行者,我真的有可能就放弃了。因为当时这种攻击是来自全方位的,我身边的人可能大部分都追求的是商业至上的工作,都是进投行、进咨询,或者进互联网大厂、进银行的。我似乎是我身边的人中唯一一个在做这样一件好像看起来并不赚钱的事情,甚至亲朋好友一开始也会觉得你的事业好像不太靠谱。总结来说,我觉得就是要去放弃道德审判,其次就是联络更多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去把这件事情做成。


2021年12月,好梦时光参与北京startup grind创业周活动

8


在公益圈其实也有一些口号大于行动的人,你怎么看?


我2020年刚回国的时候,参加了很多公益机构的项目,包括一些青年赋能组织,还有各种社群。我当时发现:很多人不是“口号大于行动”,而是“只喊口号没有行动”。


我也曾经被一些这样的人坑骗过,我想把这类人定义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表面上他们有很多光鲜的title和履历,打着社会创新的幌子,实则在为自己谋取利益。有一些人和我社交,不过是想从我这里骗取一些想法,或者是做一些资源的转化,实则不创造任何的社会价值,这样子的人在社创圈其实不在少数,这也是我曾一度非常困惑和失望的一点。好像在加拿大的时候这样子的人很少出现,但在国内就会经常遇见。当然这一种现象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社会创新是从国外引进的理念,它在中国才刚起步,我们还没有摸索出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企业之路,这势必导致前期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的鱼龙混杂。


面对这件事情我的选择是,我也许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做法,我能做的就是远离他们,团结那些真正做实事的人,一起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所以这里我非常认可和支持社企青年在做的社会企业家网络搭建,也希望在不久的将来看到你们的成果。


2021年12月,好梦时光x为友艺术疗愈活动

9

还有哪些特别困难或者让你印象深刻的时刻想要分享的吗?



最后这个部分我想分享给那些想要加入社会企业创业行列的年轻人。


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找到自我定位。我之前在做好梦的时候,特别是我们在这商业化转型的阶段,身边就会有很多的声音,比如就会遇到一些前辈用“我要教你做人”态度来指点我。他们会告诉我,你作为一个成功的社会企业家,或者说你作为一个成功的创业者,你该要怎么样。比如:你不要在你朋友圈去发太多跟你这个企业形象无关的东西,你出门要穿正装,甚至你得把你的微信头像也换成正装照。还有跟人去谈合作,你得表报表露出你的官腔,要隐瞒你还在读本科这件事,不然人家不会重视你。我尝试了大概一个月,我发现这样真的好难受,一直是戴着面具去跟很多人交流。但我最终发现我用这种方式找到的合作,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一直戴着面具,人家可能看中我的那些点也只是我装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我。而那些跟我们建立长期合作的机构,其实都是通过我的朋友圈真实了解我这个人,然后去找到了这样的一些项目。当然我也理解可能有些人这么做是为了营造自己专业和正派的企业家形象,但是从我的角度,我还是会选择去成为我自己。你们看我朋友圈好像也看不太出来我是一个做社会企业创业的。除了好梦之外我也是一个留学生,一个公众号月更博主,一个践行正念和冥想生活方式的人。


第二个问题想谈一谈企业发展和个人发展的关系。好梦一路走来其实质疑多过肯定,但我最终还是和我的团队坚持下来了。去年的某一个阶段,我可能差那么一点点就放弃了,因为有段时间做市场尝试真的屡屡受挫,然后资金也没有特别到位。后来我想通了,我之所以一直觉得压力非常大是因为我一直把好梦当成一个帮助他人的项目在做,而没有看到它其实也可以和我个人的长期发展有所链接。这个链接点在于,我一直很想去探究文化产业在中国如何和商业社会很好地接轨。因为在现在的文化产业背景下,我没有看到特别好的商业模式,但是我又会觉得文化产业在未来是中国发展非常需要的。人的物质生活水平上去了,他的精神需求也会需要有对等的提高,这不可能全靠那些艺术家、作家,用爱发电不赚钱,它必定会需要有一些人站出来去把这个商业模式带起来。说回好梦,它本身的性质是文创,文创其实也算文化产业下面的一个分支。我找到了我自己个人兴趣和我这个创业项目的一个结合点,这是我愿意去把它做下去一个点,而且我也有信心去做下去,因为我选择接受了我自己本来的样子,而不是让我为了这个项目把自己包装起来,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


我想清楚了自己真实想要的东西,那可能很多问题它也不是问题了,比如:很多外界对我的指责或者说是外界的一些标准。特别是做社会企业内外受敌的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强大自己的内心才能把这件事情做成。

但是我并不害怕成为灯塔,去努力为社会,为我们的宏大理想做一些事情。如果有更多的青年人能够从我的故事中汲取力量,勇敢地活出自己的模样,那将是我的荣幸。



记者:黄琦宇  徐烨韬(中国政法大学)整理:黄琦宇  徐烨韬编辑:沈强(北京社会管理职业学院)审核:姚克俭 许忧(黑河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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