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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知青张良的传奇人生,从阿蓬江到万泉河

空间作者 二湘的十一维空间 2020-09-06


题图来自网络

悠悠岁月,就如深山里的阿蓬江和阿依河,汩汩流淌。


岁月如歌,从阿蓬江到万泉河


文/袁牧

 
(一)

1972年,共和国那个多事之秋,家住重庆市渝中区、大田湾跳伞塔附近的张良(人称张大汉)从四十一中学高中毕业了,没书读也没就业机会,在城里遊荡一年后,他最后与十几个小青年响应街道政府的动员,来到地处武陵山区的黔江地区阿蓬江乡插队落户当了知青,一呆就是七年时间。

当时,知青点上的人大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小青年,他们有的出身知识份子或者工人家庭,还有今天的“红二代”,但即便父母曾是战争年代枪林弹雨走过来的领导干部,那时多数也正在遭受“牛棚关押”或接受审查靠边站,子女也属“黑五类”,命运跌宕起伏……特殊年代的政治运动是残酷的,多数人和家庭都无力抗挣……

前途在哪里?未来会咋样?他们当时谁也不清楚。悠悠岁月,就如深山里的阿蓬江和阿依河,汩汩流淌。

(二)

1975年春,干部子弟曹健的父亲恢复工作了,他在家里的安排下去云南昆明当兵走了,点上的知青他第一个离开阿蓬江。女友瑶瑶当时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了彭水县城,含泪分别。可此后,当初离别时,对她作出“山盟海誓”的心上人渐渐音讯全无,最后竞写信也不回了。

痴情的她也渐渐死心,农活之余常常一个人坐在阿蓬江边发呆,或在点上独自拉她的小提琴,尽是些幽怨的曲子……她出生在重庆沙坪坝区一个知识份子家庭,祖籍南京,父母都是高校教授,但文革开始不久就因所谓“历史问题”被发配干校劳动改造了,无力照顾她,形同孤女。终于有一天,她趁点上的知青都不在时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已年轻的生命,先于她父母离开了人世。

瑶瑶被大家安葬在秀美的阿蓬江边上。那天张良悄悄哭了。多年后,他一边与我对饮一边微醺中对我坦言,她是他曾经默默喜欢的人,他们是高中同学,瑶瑶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才情,人也生得高挑漂亮、气质出众,可惜当时没有上大学和进入文艺团体的机会。而他太过内敛,不及表白,最后才因曹健“始乱终弃”,不幸自杀了。

张良对此事显然耿耿于怀,他决心找机会当面质问曹健,为曾经心仪的人讨个公道,他想揍他。1979年底,他回到重庆后曾托人四处打听曹健的情况,可后来传来个坏消息,曹在年初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牺牲了:他当时己被提拨为副指导员,在与越军的一次遭遇战中为掩护一个战士被敌军的炮弹击中,死得很壮烈……

回到1976年9月的一天。仍然是阿蓬乡,张良和刘卫东一起返回重庆探家去了。七娃子和苟强他们三个愣头青闲得慌去附近的乡镇赶场,中午在街上的一家饭馆吃饭时,与几个镇上青年发生口角动起手来,在混战中重伤了当地武装部长的外甥。当天几个人被关进了县上的看守所。

第三天,张良自重庆返回阿蓬江乡后,恳请生产队长刘四叔和大队书记去找了那位部长说情,可对方坚持不松口,几个知青随后还是被判了劳动教养。他后来对我说:性格即人生,冲动是魔鬼啊!

第二年,刘卫东的父亲也从“牛棚”解放了,在重庆帮他找了工作,也离开了阿蓬江。自此,当年一同下乡的六个男知青就剩他一人了。

那是一段最难熬的日子,孤独与绝望如影相随。为了打发日子,后来他白天出工,夜晚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开始強迫自己读书。下乡时带来的《保尔·柯察金》还有一本《普希金抒情诗二集》竞又被他通读了三遍……他后来还开始了写诗,每有所得,便抽空到阿蓬江对面瑶瑶的坟上念给她听……偶尔也顺便去几个女知青的点上窜门,说说话、或者蹭饭吃。那边也仅剩两个和他一样的“黑五类家庭出身”的女知青了。

我后来曾好奇地问过他:老张!你当时都写啥诗来着?念来听听、大家欣赏下。他迟疑片刻,大眼睛一瞪,朗声念道:阿蓬江,我失去青春和爱情的地方……如果我哪天离开了,心里一定麻木、碎了……

(三)

第二年,接着发生了件让张良终生难忘和感恩的事:长期的孤独与焦虑侵蚀着健康,让他病倒在了知青点上……两天后的傍黑,细心的刘四叔见他两天没出工了,因不放心,特意叫人来看他,张良己因急性肺炎和发烧躺床上无法动弹,他当时感觉自己快死了。

当晚,四叔叫上大女儿秀妹和一个社员、三人一起用条小船行了十几里水路,把他连夜送到镇上的医院去抢救。张良躺在船上迷糊中感觉到秀妹用他爹御寒的地瓜酒、不断地往他的太阳穴和手心擦试,让他不至于抽搐和晕厥……

多年后,在深圳丽晶酒店的一间包房里,老张对我说:是四叔和秀妹一家人救了我的命,要不,那次我肯定会死在知青点上!说完,我看见他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日子在艰难与磋砣中捱到了1979年。在邓公的倡导下,全国上山下乡知青终于迎来了“政策”性大返城……这年春天,张良他们乘坐的汽驳船从彭水县出发,冲破阿蓬江和乌江天险的崇山峻岭,回到重庆朝天门码头,开始新的人生。

七娃子、二莽子、苟强几位知青也刑满释放从武隆县的劳教农场回来了,分别进了国企、校办企业和街道工厂……老张运气好点,按政策,顶替父亲进了市物资局下属的金属材料公司坐办公室,而且娶了某领导的女儿为妻。

但很快,物资局按部就班的工作性质和错根复杂的人际关系又让他厌倦了,那时的在职高考很热门,工作后第二年,他捧起中学课本恶补了半年,但高考最终失利,除了语文、史地尚可外,数学和英语几乎不得分……他在心里把自已掂量了掂量,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也不适合做学问和走仕途……挣錢!挣大錢的想法在他的脑壳里强烈涌现……老张不顾父亲和老婆的強烈反对、从单位辞职下海了……

1982年,张大汉说服苟强他们几个从山上下来的知青哥们,共同凑錢在渝中区的青年路做起了服装“跑货生意”,不久又捣腾起了重庆嘉陵摩托车和购买数辆中巴车跑营运,之后又成立了自已的金属材料贸易公司,专门从攀枝花钢厂进镙纹钢销售或吃中介,几年下来他们成了重庆城先富的一群人,老张还拥有了一辆从浙江台州买回来的日本尼桑轿车,那时是很拉风的。

1990年秋天,阔别10余年的张良带着当年那批知青战友重返武陵山和阿蓬江。在随车携带的密码箱里装满了一踏踏刚面世流通不久的100元面值现金。

武陵山区,图片来自网络


在当年插队的生产队,张良一行有如今天的扶贫干部一般、逐家看望那些社员乡亲,并每户奉送现金一千至两千元不等。可惜刘四叔三年前因病去世了,四婶和秀妹的弟媳在一起生活。据讲秀妹后来嫁给了镇上一户人家,于是他又不辞辛苦专程赶到阿蓬江镇去探访。

秀妹的老公原在供销社工作,身体不好,下岗后在镇上做着小生意,俩口子靠薇薄的收入抚养着一儿一女俩孩子,看上去生活得并不好。张良不忘旧恩,执意送了5万元给她的家庭,在当时够得上是笔巨款,足可在县城买上两套住房和门面房了。秀妹再三推辞后才收下……多年后他对我回忆说,这是他做得最满意和欣慰的一件事,感觉自己的人生已达到巅峰。

那次,张良一行人还专程去瑶瑶的坟前看望。相隔10余年,坟头上己是芳草凄凄。他与众人肃立坟前,不觉又是一阵心酸袭上心头:“瑶瑶!有件事我必需告诉你,曹健已不在人世了!当兵第四年,他战死沙场了!是为国牺牲,死得光荣,不愧为老红军的后代!你不要再记恨他,他当时不再和你联系也实属无奈、事出有因……你要在那边碰见他,一定要好好说话……”。言毕,他打开一瓶五粮液扬头喝了一大口,余下的全倒在了地上。

(四)

此后不久,张良又投资在武陵山区搞蚕桑养植,并和当地的乡镇企业合办了一家有100多名工人的丝绸厂,还将秀妹和她老公以及弟弟安排到厂里工作。

1992年,邓公“南巡”之后,老张和他的兄弟伙又挥师南下,在深圳八卦岭注册了公司,专做镙纹钢生意,之后又租下笋港仓库屯货,主打深圳当时很热门的真丝坯绸外贸生意,与他合作和供货的厂家遍及四川南充、阆中、重庆涪陵、铜梁、大足和江、浙地区絲绸产地的数佰厂家,在计划经济时期,张良以他的多种经营方式和商业头脑迅速积累了巨额资产,成了沿海和内地远近闻名的“丝绸大亨”。甚至有传言,别人卖不出的货,张良能卖出……

1994年,我在内地某国企工作时被派往深圳分公司工作。一位姓姜的朋友邀约吃饭,第一次在深圳老字号“鹏城阁”见到老张,交往多后逐渐成了从不谈生意的朋友……

朋友是转业军人,红四方面军后代,在去鹏城阁的路上告诉我:今天作东的张总当过7年知青,曾经是重庆名校巴蜀中学有名的校园诗人,还会吹小号,可惜被上山下乡运动耽搁了没上过大学,但现在是企业家、成功商人,耿直义气、性情中人……

酒过三巡,老张开始了他那象极了今天的周立波式的幽默风格,针贬时弊和社会乱象,妙语如珠,渐入佳境,让我开始对他的语言魅力和侃大山风格有了兴趣,而且其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社会眼界也让我暗暗称奇……一旁的朋友悄声 对我说:“听张总讲话真的好享受,他是被生意耽搁了的小品演员和喜剧大师啊!呵呵……

那晚席后回去的路上,在张良的大奔上,谈及阿蓬江那段知青生活,老张还对我深情地说:那地方山很大,离重庆很远,当地的村民很穷,但很善良很质朴,对大城市来的知青很好……虽然也吃过苦受过累,但人生感悟很深,受益也颇多,青春无悔。

对了,他还对我说:黔江、酉阳、彭水方圆百里到处是崇山峻岭、高山峡谷,芭拉胡、阿蓬江,阿依河、神龟峡等等风景秀美,还是贺龙红军长征时期战斗过的地方……兄弟,你是搞设计专业的,平时喜欢人文地理,抽空去看看吧,会有收获的,有空俺老张陪你一起去!

于是,我来了。可老张已不在人世了,他离开整整6年了,但他的故事在我的脑海中依然清晰浮现,难以忘怀。

(五)

1995年上半年,深圳的真丝绸生意开始显现颓势和产能过剩,最终走向了盛极而衰。外因是美国和意大利两个世界上最大的真丝消费国大幅削减了从中国进口坯绸原材料和成品服装,而将订单转向成本更低的越南、印度等东南亚国家。自此,曾经为国家赚取大量外汇的中国丝绸工业遭受了从未有过的重创,辉煌从此不再。那一年开始,内地的众多丝绸国企和乡镇企业成片倒闭,繁华落尽后是一地鸡毛。张良的贸易公司也未能独善其身,在紧急收缩战线、回笼资金后,他开始考虑新的投资方向。

不久,内地一家国企驻深圳分公司的老总找上门来,邀约张良去海南特区考察了一周,双方达成意向,准备联手琼中的一家乡镇企业,投资海南方兴未艾的房地产市场……

可这项决定遭到了苟强、七娃子、二莽子等股东的坚决反对,理由是房地产行业投入资金太大,回笼慢,而且必需依赖银行的借贷资金滚动发展,环节复杂、水太深,又是大家都不太熟悉的行业,耽心折戟沉沙……在数番解说商榷后,他明显感到大家都有了点錢后,各人的想法和心思也都多了,“队伍不好带了!”……思虑再三,决定大家各奔前程、单飞算了。

此时,张良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在飞回重庆匆匆办理完与原配的离婚手续后,他携带自己余下的全部身家直飞海南,杀入了岛上翻江倒海的房地产市场。

翌年11月,我陪同内地一位姓李的著名画家从深圳到海南巡展和旅游。那天,张良带着公司的一位助理专程开车到海口接我们,那是一位老家在文昌的女大学生,年龄在二十四岁左右,除了皮肤黑点,长像应该堪称漂亮、气质不俗。

海南万泉河,图片来自网络


在去琼中他们公司的途中,张良手指路边两个正开工的楼盘,意气风发地描绘着未来,颇有挥斥方猶之势。当晚,在万泉河边一家夜总会里,张良将我们引见给另两位合伙代表人:一位是内地某国企驻深圳公司的x总,一位是当地某乡镇书记兼镇属企业法人……酒过三巡后,他与那位文昌姑娘为大家首先献唱了《心雨》,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二十来岁,但合作还算默契。之后他又扯开大嗓门、满怀激情地唱了李双江原唱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还有《西沙、我可爱的家乡》两首专颂海南的经典红歌。

那位乡镇书记同志听完一边鼓掌、一边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大声对我们说:从张总的歌声里,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热爱海南、视海南岛为家的深情厚意!就凭这点,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们既是生意合伙人,也是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来,大家干杯!……阿娇!你可一定要把张总留到海南当女婿哟!别让其他靚女给抢去了!哈哈!

当晚深夜,张良在其他人走后,又单独陪我们在万泉河边溜了一圈,在谈起公司助理阿娇时,他明确了两人的关系:她是个好姑娘!毕业于有名的文昌中学,大学是在广西南宁念的,文昌你们知道吗?那可是宋氏三姐妹的老家,至今还保留有宋氏故居和祠堂……文昌中学的高考升学率解放后一直位居海南省前列,当地人非常崇尚教育和文化……有时间我和阿娇陪你们去她老家看看,那里的文昌鸡和醉鸭很好吃的!

在谈到当晚唱的几首红歌时,我问他是不是刻意唱给当地人听的?他大手一挥:No!No!你以为咱老张是在装逼?不,我是真的喜欢海南、还有这里的朋友,今后还打算在这边养老、安享晚年,决非曲意奉承。

(六)

时间转眼到了1997年。这年在香港回归前夕,亚州金融风暴爆发,香港恒生指数在两个月内跌破了10000点大关。风暴波及亚洲各国和中国大陆,经济开始进入萧条和低谷期……第二年,金融危机愈演愈烈,中国又在这个时候遭遇了百年未遇的长江和东北嫩江、松花江流域特大洪水灾害,损失惨重,外部除了国际金融巨鳄联手做空香港和大陆经济外,美军的飞机也频频飞临西沙群岛和海南上空……

过来人都知道,98年是中国异常艰难的一年。大量国企和集体企业进入破产倒闭,工人下岗,据后面统计,当年下岗失业人员超过3000多万。很多城镇家庭生存艰难。社会矛盾空前尖锐。

海南这个孤悬大陆之外的特区大省,也在这个时候迎来了建立经济大特区近10年后的经济大萧条,首当其冲的是房地产业和出口贸易,旅游和加工业等。

国外资金纷纷亡命出逃,内地银行机构包括大陆各省市的众多央企、国企也纷纷认赔出局……时间在进入98年末和99年初后,在银根紧缩、次贷危机的影响下,海南的房地产价格如雪花似飘落,海口和三亚等地的商品房从最高时的6000元左右腰斩后,直落到1500元以下,还卖不出去,岛上到处是烂尾楼和银行拍卖的地皮和楼盘。

在如此经济大萧条下,琼中等地的小城镇更是满目疮痍。象张良他们这样原本先天不足,主要靠炒地皮卖楼花的小房企日子更难,在苦捱一年左右后即迎来了破产清算。

这次兵败海南,让张良遭受了灭顶之灾,银行破产清算后,他不仅搭上了自己辛苦半生聚来的数千万资产,最后还欠了一屁股债,其中包括从内地国企拆借的部份资金,还有在深圳做丝绸生意时的几家未付货款。

据说在他万念俱灰,心如死水时,他感到特别对不住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阿娇,同时也觉得自己没能力和条件跟她再走下去了,于是在公司清零,员工遣散时把自己仅剩的30万元送给了阿娇,让她回文昌老家去生活,可那个海南姑娘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倔犟,她坚决不走,死战不退,执意要和他生死相依、患难与共。

99年下半年的一天,一直自认“无脸”回重庆,闲居文昌女友家多时的张良,分别给我和在香港的朋友小姜打了电话,他在电话上非常愤怒地说:海南那个口口声声称他朋友、兄弟和“海南女婿”的乡镇书记骗了他,他在两年前与客户勾结,隐匿了一笔公司的应收帐款,总计有300多万元,以卑鄙手段独吞了这笔钱……

事情是公司一个离职员工打电话向他举报的。张良很恼火,他说现在他急需一笔钱,与阿娇在文昌投资黑山羊养殖业,因此他一定要向对方追讨属于他的那份钱,对方太可恶和不仗义了,如果不给他,他一定要废了他!……他最后又有些冲动地说。

我和小姜都劝他要冷静,先可与对方好言交涉,最后还可以走诉讼途径。

此后老张一边与对方交涉,一边带阿娇去瞻州那边找先前的那位客户了解情况取证,可对方仅见过一面,矢口否认串通坑他后就随之避而不见,最后玩失踪了。张良复返琼中,经多次与乡镇书记沟通,可他要么抵赖,要么敷衍,甚至放话,让他去法院起诉。张良似乎被逼上了绝路,他知道走法院诉讼的时间很长,自己拖不起,而且当地法院的最终判决也未必对他有利。那天晚上他在宾馆里愁绪满怀地喝了一阵闷酒,然后约对方晚上10点在万泉河边的一间僻静茶楼包房见面,声称是最后一次协商,否则只好法庭上相见。

可那晚最后还是谈崩了,身高1米8几的张大汉被逼急了,失去了理智,他最后乘着酒劲抡起木椅重击对方,直到那人躺地上不再动弹。

他冷静后给海南省经贸厅的一个朋友和小姜打了电话,询问咋办?小姜劝他去自首,后面仍可以争取法律诉讼解决。随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因当晚他的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

但后面关于他的下落和传说一直不断,在深圳和内地曾经大热的丝绸行业熟人圈里,老张的故事有各种不同流传:有人说那晚他重伤对方后,被埋伏在茶楼外面的一群打手打成了重伤,医好后仍被法院以故意伤害他人罪判了刑。

还有种说法是,当晚他在阿娇的帮助下,租了条小船连夜离开了琼中,在海上漂了十几个小时逃到了广西北海。

另外有说,他当晚和阿娇逃进了五指山的热带雨林躲避,后来托黄牛办了护照去了一个叫玻利维亚的小国家……

江湖上最神奇的说法是:张大汉在海南失手伤人后,带着他的情妇躲到了武陵山阿蓬江一带,他在那里当过多年知青,有很好的“群众基础”,而且在发家致富后还在当地乐善好施,扶贫济穷,投资建厂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当地还有个叫“秀姑”的土家族女人年轻时是他的相好,张良犯事后,她一直在帮助和掩护他,那里方圆百里不通公路,而且森林密布,天然洞穴众多,警察即使闻讯去了也很难找到人……

数年后,我在深圳红荔路四川大厦办事时,踫见两个南充的老朋友,谈及老张的下落,他们向我传递了似乎最可靠的消息:当年他在海南犯事后不敢回重庆,而是带着那位女大学生躲到了他父亲老家的堂妹家:南充市高坪区都京坝。后来钱花光了,那姑娘也离开了他,老张最后在贫病交加和孤独中每日以酒浇愁,不久死于肝硬化腹水了。

尾声:127日我去了海南。站在一排浓密的椰子树下,我心里又浮现出老张的音容笑貌和爽朗笑声,还有李双江唱过的那支经典红歌来……我想起一句话:活着,多好,一定要活着。

 注:因个人隐私保护原因,除男主外,文中所涉其他人物系为化名。

~the end~

作者简介:

袁牧:60后,工业设计师,祖籍四川南充,喜欢读书和思考。多年来,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仍禀持内心的悲悯,守护良心和真诚。现居重庆。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平台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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