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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威与良心 | 一切科学的知识塑造都离不开科学家个人

南大社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1-11-06


一切科学的知识塑造都离不开科学家个人,他们摆脱不掉的个体热情、价值等同样也是科学的本质属性。


迈克尔·波兰尼,20世纪欧洲卓越的科学家和哲学家。他著名的意会(tacit)认知理论和富有人性的科学哲学观引发了现代认识论上一场根本性的变革。《科学、信仰与社会》是根据1946年波兰尼在英国达勒姆大学(University of Durham)发表的路德纪念讲座(RiddellMemorial Lectures)结成的集子,该书是波兰尼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的成名作,是波兰尼第一部系统的科学哲学著作,概括地陈述了其科学观。



当代学术棱镜译丛·波兰尼意会哲学系列

《科学、信仰与社会》

(英)迈克尔·波兰尼 著

王靖华译

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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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学、信仰与社会》中,波兰尼第一次明确提出了科学与价值、科学家个人与科学理性权威的内在关系,以此成为科学历史学派的重要思想先驱。




科学研究总体机制在科学家之间建立了一种相互依赖和相互制约的联系,它规范发现的实践,孕育和发展科学的前提,而师生关系只是这套广阔的总体机制之一例或一个小小的侧面而已。下面我将为诸位粗略勾勒这套机制的轮廓。


从物质层面而言,专业期刊与书籍、研究基金、薪水以及研究和教学的场所组成了科学的疆域,所有这些全由科学家自行管理。对来自科学世界之外的研究工作所必不可少的资金,科学家们亦能全权处理。我们马上就将看到,这种管理主要包括保持科学的标准、提供机会维持其自动自发的发展进程。

现在,让我们对这管理过程加以关注:


首先谈谈期刊。任一对科学有建设性意义的文献,都只有在付梓之后,方能广为人知;而且若非发表在有声望的科学杂志上,文献被人承认的机会也少得可怜。所以,这些杂志的编审们负责守卫科学领地上所有公开出版物的最低标准,他们根据自己的判断,排除那些谬误或言之无物的文献。


一旦出版,论文就被公示出来,接受全体科学家的审视,科学家们会对论文的价值做出自己的评价,并可能将这评价表达出来。他们也许会质疑或全盘否定论文观点,当然论文的作者也可以起而抗辩。必须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某种多少已成定论的意见才能获胜。


在广为人知并最终确立之前,科学文献还得经过第三个验证阶段,即公众审查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它将被编入教科书或至少被收入标准参考书里,由此而敲上最终的科学权威之印章,被许可在大学和学校教授中,也被允许在更广泛的公众中传播。教科书通常由权威科学家撰写,至少是由他们编辑。因此,文献能否被广泛接受,总是取决于科学家中那些掌握权威的评论家和教师。


其次,我们要来谈谈科学岗位。今天,活跃的科学追求大多存在于资助性的机构中。在这样的机构里,科学家们取得资深职位之后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使用划拨的经费和赞助从事研究。成熟科学家被赋予的此种独立象征着科学生活的核心,它使少数科学家能完全根据自己的判断主动开辟新的研究思路。不过,也正因为存在这些特权,就更需要严格控制资深职位的任命。科学上的人事安排大体得依据科学公断机制对各候选人已公开发表的工作成果的价值进行的评价来进行;另外,在进行重要科学职位的任命时,我们也会听取权威科学家的意见。这样的做法在特种研究基金的分配与学术荣誉和学位授予中也被采用。



提供给科学研究的一些机会——例如建筑物、实验室、研究基金和津贴(包括全部可利用的资源)——也是在听取专家意见之后设立的。为了确保科学进程在宏观上获得最大程度的发展,管理者要将资源投到最活跃的科学增长点上去。


科学家的威望互不相同,影响力也有层级(hierarchy)之分。不过,非常的权威来自个人本身,而非源自公职。如果某个科学家被认为具有非常的影响力,那必定是因其理论极具价值,常被人引述。当然,他可能被选入了某些管理委员会,但这并非关键所在。科学自治机构多属非官方性质,其决策大都取决于才高望重的专家归纳和表达出的科学公断。为了在科学全域内维持相同的最低标准,这些专家得具有比较不同领域之科学价值的能力。所以,科学家们不仅要懂得评价本领域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还要知道如何去鉴赏邻近领域的成果,这是非常必要的,至少他们得知道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该去问谁,还要能够对咨询得来的意见做出批判性的评价。这种评价的一致性(coherence of valuation)贯穿科学全域,是为科学统一之基。它意味着任何一项科学的陈述,一旦被某部分科学家承认为有效,即可视为被全体科学家所接受;同时,它也使不同学科的科学家之间具有广泛的同质性(general homogeneity),他们互相尊重,并组成有机整体。


方才,我已经简要地勾画出这个政府的轮廓来了,可是科学政府并不为它控制之下的科学活动限定明确的方向,它的功能不在于发起行动,而在于授予或收回研究、出版与教学的机会,认同或质疑个人提出的文献。科学事业要继续存在,这样的科学政府就必不可少。那么,权且让我们做一纵览,看看这科学政府如何工作。


在上一章里,我已经分析了科学的正确性(scientific validity),认为它是科学独特的质素,不过,科学的正确性绝不是认定某个科学主张应被接受还是应被否决的唯一标准。举例而言,如果我们精确测定某个时刻水在沟渠里的流速,对科学而言,并无贡献。科学的每个组成部分都必须与科学系统有所关联,并且——或者在理论上,或者在实践上——至少得在某个方面对科学有意义。正确性、深度和本然(intrinsic)的人类利益——三者联合奠定了评价科学成果的基础。


此刻,请诸位设想一下:假使我们对公开出版的科学文献之价值不加任何限定,结果将会如何?虽然不加限制,但由于篇幅所限,杂志的编者还是必须对稿件进行甄选。这时候,我们只能应用一些中性的办法——比如抽检——来甄选稿件了。顿时,垃圾文献充斥了所有科学杂志,那些有价值的作品反而被扫地出门、不加一顾。思想古怪的异人到处都是,他们投来许多不知所言的荒唐稿件。幼稚的、混乱的、怪诞的、单调乏味的、平淡陈腐的,以及其他一些缺乏时代性的文献将汹涌而来,因为所有骗子和拙人——那些欺骗别人或者自欺之徒——都渴望功名。如此一来,刊登出来的尚有价值的文献本已所剩无多,却又埋没在大量华而不实、漫不经心的文章里,鲜有被认可的机会。今日的科学家们借以相互影响的迅捷可靠的联系也将就此中断,他们从此将陷于孤立无援,相互间的信任与协作也会悄然解体。


此事已经无须赘言。除非我们能确保职业教师和研究工作者永不缺乏某个等级的科学资格,否则整套对科学机构捐赠的系统必将在一团混乱和腐败堕落中瓦解。许多不发达国家的科学公断体系尚不完善,它们的经验启示我们:即便只是相当细微地削弱对科学的控制,也会对科学活动的完整性和效率产生负面影响。


显而易见,自治科学机构在捍卫体现与传达科学前提的有组织的科学实践上是有效的。但是,自治机构的功能主要仍是保护和调节,而且,我们马上可以看到,这种功能本身就是基于科学家之观点间所固有的普遍和谐而存在的。因此,一旦把注意力直接投诸科学家之间观点一致的趋向时,我们也就更贴近科学的真实基础了。


本选段选自

《科学、信仰与社会》第二章“权威与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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