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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直播时代,要隐私,还是要出名?

思郁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1-11-06


4月23日是一年一度的世界读书日。2020年的读书日与往年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一方面是大型的公共聚会活动取消了,很多活动改为了线上活动、云读书。还有另外一个大的不同,那就是作者们都争先恐后地去开直播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法国文学批评家罗兰·巴特写过“作者之死”。按照巴特的分析,在以往的文学批评视野中,我们对作者的关注过于集中了,导致作者在教材中、在传记中、在访谈中,甚至在私人日记中随处可见。作者是大写的历史,比如我们会认为波德莱尔的作品是波德莱尔这个人失败的记录,梵高的作品是他疯狂的记录,柴可夫斯基是他堕落的记录。我们对作品的解读往往是从作者开始,仿佛虚构和创作并不存在。


其实这里的“作者之死”并非作者象征性的死亡,严格来说,巴特提及的是“作者隐退”,我们不该把目光聚焦在作者身上,而应该关注作品本身,用昆德拉的说法就是,一旦卡夫卡本人比K吸引更多的关注,那么,卡夫卡去世后的再一次死亡就开始了。作品不是作者的秘闻和八卦,也没有必要在作者身上寻找各种对照。作者真正的死亡是从作者上电视开始的,是从作者成为网络时代的直播开始的。


《“景观”文学:媒体对文学的影响》
[瑞士]樊尚·考夫曼 著 李适嬿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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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论断乍看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作者难道不能成为主播、作者难道不能成为电视嘉宾吗?瑞士的媒体学家樊尚·考夫曼在他的《“景观”文学:媒体对文学的影响》中研究了各种媒体对文学的影响,以往的文学都是建立在一种稀缺性经济基础之上的,作者的伟大效应主要是人们没找到比书籍更好的娱乐休闲方式,另外那个时代也确实没有太多的作者。但现如今,我们生活在注意力经济体制之下,也就是说,这种体制面向一个拥有巨量文化商品的市场,作者要和不计其数的新的娱乐休闲方式、无数更能吸引人的明星竞争,只有争取到大众的关注,才能引导他们进行文化消费。很明显,书籍阅读这种笨拙的、单调的消费方式,根本无法与那种夺人眼球的即时消费形成对比。


在注意力经济下,公众关注度和流量成为衡量一切的标准,网红成为这个经济体制下的大主体。我们生活的所有关注都与这种注意力经济紧密相关,用《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形容,我们这个时代是网红统治世界。在我们这个时代里,一位不晒自拍的作者、一位不发微博的作者、一位不在公号回复留言的作者,已经无法成为严肃认真的作者。只有作者首先打成一片,他们才能成为你的读者。


正如考夫曼在《“景观”文学:媒体对文学的影响》中的分析,曾几何时,作者选择写作,正是因为他们对交流并不特别感兴趣,他们宁可选择孤身一人,沉浸在想象之中,并把这种想象用虚构的形式表达出来,印刷成书籍,跟读者分享。但时代变了,书籍的传播模式变了,想要人们对你的书关注,首先要引起大众对作者的关注才行,“如今作者不可以厌恶人类,不可以自杀,也不可以心术不正,他们必须有头有脸,最好是年轻的、上镜的……因为时代变了,从一个适宜写作的时代,变成了一个只看名人的时代。”而且这里的名人与以往的名人概念不同,它包括了明星,但也涵盖了更多,比如草根网红、直播博主。我们正在践行着安迪·沃霍尔的预言:有一个时代,每个人都可以成名十五分钟。看看新闻吧,一个小偷刚刚出狱,被网红公司签约;一个青年去理发店理了一个奇葩的发型,成为名人;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写作者,因为参加脱口秀成名,成为畅销书作家。


这个时代,为了这十五分钟的成名,有无数作者投身于美妆、直播行业。想要卖书,先要出卖自己的一部分隐私成为焦点。不过,这里有个悖论,如果作者真的成了一个名人,享受万众瞩目的注意力经济体制的分红,大众关注的焦点是人,而不是著作。一个不需要著作来证明自己的作者,还是作者吗?


本文首发于《现代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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