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分享丨谁的创意更具价值？内外部领先用户的对比研究
作者简介
王楠，北京工商大学商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导、博士，北京市哲学社科青年学术带头人、入选北京市青年拔尖人才计划、入选北京市青年英才计划。研究方向：创新管理、知识管理与数字化管理等。在Journal of Knowledge Management、The Journal of Technology Transfer等国际SSCI期刊与《经济研究》《南开管理评论》《中国管理科学》《管理评论》《科研管理》等国内期刊发表30余篇论文；
陈详详，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方向：创新与知识管理，在Technology Analysis and Strategy Management《中国管理科学》《科研管理》《科学学研究》等期刊发表多篇论文；
孙百惠（通迅作者），北京工商大学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创新与数字化管理；
陈劲，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导、博士，获批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主任，兼任教育部科技委管理学部委员、中国管理科学学会副会长、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副理事长、中国技术经济学会技术管理专业委员会理事长，《清华管理评论》执行主编，研究方向：技术创新管理与科技政策。
研究缘起
近年来，伴随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用户与企业共同努力扩展了开放式创新平台和消费者社区等虚拟联接，正日益成为企业创造价值的核心要素。实践中，众多知名企业通过邀请用户参与创新获得成功（Mahr，2012）。例如，宝洁公司通过其“连接与开发（Connect and Development）”计划结合外部用户创意开发的新产品超过35％，研发生产力提高了近60%；小米公司通过建立MIUI社区构建了一个10万人的开发团队，从用户原始数据提炼信息、沉淀知识，最终实现“用户共创”的独特商业价值。在这种新范式下，企业不能再单边思考或采取单边行动，正如《消费者王朝》作者著名战略管理学家Prahalad,C.K.教授曾指出，单纯“公司”中心型的创新方式正在衰退，相反，用户凭借独一无二的个人经历在创造价值过程中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我们必须通过新视角对现有价值创造框架形成更深入的理解。
领先用户法（Lead User Method）已被证明是企业获取具有商业吸引力和市场潜力创意的重要途径（Hienerth，2017）。领先用户处于市场前沿地位，表现出更高的创新性和更强的心理控制源，企业通过与领先用户合作可能获得更新颖、更具潜力的想法，进而促进新产品开发进程，特别是在新产品开发周期模糊前端（Fuzzy Front End）的构思生成阶段。然而，以往领先用户研究主要聚焦于外部领先用户，隐含地认为领先用户仅存在于组织外部，却忽视了嵌入组织内部的领先用户的存在（Schweisfurth，2018）。事实上，领先用户不仅会存在于组织边界之外，也可能存在于组织边界内，但现有大多研究或仅关注外部领先用户或仅关注企业内部员工，却极少关注到领先用户与企业员工两个群体的交集—“内部领先用户”这一重要研究对象。内部领先用户同时具备领先用户和员工的双重特征，跨越了组织内、外边界，值得重点关注。
此外，选题初期，通过企业调研发现了一些问题，企业与外部领先用户间的合作虽取得一定效果，但仍然存在许多挑战和问题。组织边界性（Organizational Boundary）带来企业与用户间的双向知识匮乏以及非共通语言（Non-common Language）等阻碍，一方面导致企业难以准确识别外部领先用户或理解其创新想法，另一方面外部领先用户产生的想法可能缺乏组织适用性或难以采用组织通用语言实现创意传递与扩散。内部领先用户为这些问题提供了潜在解决方案，内、外部领先用户在知识结构和所处组织位置的差异可能导致他们的创意价值差异，但是现有研究并没有区分内、外部领先用户间的创意价值差异，这是另一个重要的研究缺口，这一问题的探索对指导企业与不同类型用户合作从而实现创新知识有效重组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基于创新重组理论（Recombination Innovation Theory），在手机行业公司小米、华为和Apple展开调研，发放问卷同时邀请用户采用开放式方式描述其产品创意，最终回收244位外部用户和67位内部用户（员工中的用户）的问卷以及他们提供的311个具体手机产品创意。依据Amabile（1996）提出的创意质量评估方法—同感评估技术（Consensual Assessment Technique），由行业专家和用户共同组成的4人评审小组从新颖性、可行性、相关性和明确性几个方面评估创意质量，进一步以“组织位置”特征构建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实证分析领先用户的创意价值，并进一步对比分析内、外部领先用户创意价值差异。
理论渊源
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认为创新是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该理论存在局限性，即对创新主体定义是狭隘的，隐含认为生产者是创新的唯一主体。生产者创新所代表的封闭垄断式创新，极大限制了创新活动的重要属性“创新广度”，抑制了创新带来的社会活力和发展动力。以麻省理工Eric von Hippel教授为代表的用户创新理论主张，要摒弃生产者创新的单一模式，鲜明地指出必须把对创新主体的定义从生产者扩展到更广泛的社会群体，极大推进了创新民主化思潮的发展。
Von Hippel(1986)最早提出领先用户（Lead User）概念，认为并不是所有用户均能同等程度地参与创新，领先用户具有领先市场趋势（Ahead of Market Trend）和高期望收益（High Expected Benefits）两个重要特征，更可能突破现有的功能固着（Functional Fixedness），从创新的解决方案中获得高收益。以往研究中的领先用户主要指外部领先用户，由于组织边界性障碍的存在，一方面，企业在识别外部领先用户方面存在困难，如Hienerth和Lettl (2017)研究指出领先市场趋势和高期望收益等特征不是用户与生俱来的特质，可以随着时间动态变化。另一方面，企业在理解、吸收和转化领先用户创意方面存在挑战，如Poetz和Schreier(2012)指出领先用户可能不愿意分享他们的创意或因缺少组织程序知识无法将其创意编码成易于组织理解的显性知识，影响组织对他们创意的吸收与转化；Schweisfurth和Herstatt (2015)指出组织边界性障碍不利于组织产生用户认知移情，不利于组织理解和吸收外部用户创意。
Schweisfurth(2013)首次依据组织位置将领先用户划分为了嵌入领先用户（Internal/Embedded Lead User）和外部领先用户（External Lead User）两类。创新是个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内外部领先用户在知识结构和所处组织位置的差异可能会造成二者所产生创意的价值差异。一方面，内部领先用户不仅具备外部领先用户的需求知识和社会资源，还熟悉外部领先用户相对欠缺的技术知识、解决方案和组织内部实施程序等，拥有相对更完善的知识框架体系，可以通过耦合需求知识和解决方案知识产生创意；另一方面，内部领先用户嵌入在组织内部，其创新行为需要符合组织规范（如组织文化、组织规则等），显著区别于外部领先用户所面临的自由创新环境。
创新重组理论认为创新源于个体对不同领域专业知识的重组排列、组合与配置，个体可以通过特定模式和知识结构重组知识以提升创造力（Schweisfurth，2017）。具体来说，个体通过模块化形式对知识进行储存和记忆，其知识会被组织成一个或多个相互关联的知识领域，个体在各领域知识内拥有的认知模式及知识属性的数量代表着用户知识结构的复杂程度，进而促进用户通过在认知模式间的重组产生更多高质量的知识（Mannucci，2018）。而用户不同知识域间的连接程度代表着知识的灵活性，拥有灵活知识结构的个体具有更大能力在认知模式间进行重组，进而产生更高质量的创意（Dane，2010）。相关研究表明需求知识与技术解决方案知识的重组与结合对企业新产品研发至关重要（Mahr，2012；Schweisfurth，2018）。当个体能够同时用户拥有这两种类型知识，便能够将这两种知识组合起来以产生创新，本文主要基于这一思想进行假设演绎。
理论贡献
实践启示
实践启示如下：（一）企业应加强与领先用户的合作，邀请领先用户参与企业创新。企业开发新产品的目的是更好地服务于用户，为用户创造更多的价值。虽然领先用户提出的创意可能因为太过新颖而不易实现，但其提出的创意更易具有较高的用户价值，企业应该根据企业的实际需求与领先用户进行合作，充分发挥领先用户在新产品开发中的价值。（二）企业应该重组内、外部领先用户的创意，弥补单一来源的缺陷。研究发现内、外部领先用户创意具有各自的优、劣势，外部领先用户的创意虽然在新颖性方面优于内部领先用户，但在创意可行性、相关性及明确性方面却劣于内部领先用户的创意，内、外部领先用户的创意存在一定的互补性。企业在新产品或服务开发的过程中不能仅仅侧重与某一创意来源进行合作，应该根据企业创新过程中遇到的具体问题选择合适的合作对象，充分发挥内外部领先用户的各自优势。（三）管理者要努力做到弱化组织边界性障碍的局限性，充分发挥发挥内部领先用户在组织与组织外部用户之间的桥梁作用。研究发现内部领先用户创意更具明确性，其能够运用组织通用语言以更有效的方式将其创意转化易理解的显性知识，实现创意在组织内传播与扩散。另外，内部领先用户作为领先用户，不仅处于社交网络的中心位置，能够拥有广泛的社交资源和外部凝聚力，并且拥有丰富的用户知识，能够通过对外部用户的认知移情更好地理解其他用户的创意。企业可以通过内部领先用户吸收外部领先用户创意，并实现创意在组织内的传播与扩散，充分发挥内部领先用户的桥梁作用，加快新产品的开发进程。
原文引用
王楠，陈详详，孙百惠，陈劲.谁的创意更具价值？内外部领先用户的对比研究[J].南开管理评论，202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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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萱
审核：徐芳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