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 || 大海最后的声音
第663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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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记
老了回忆
本文由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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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六首
作者 赵俊
大海最后
的声音
编辑 夕岚花雨
图源 网络
上一期（点击↓）：
1
尖 音
你无法在街上走路说话的人那里
捕获难忘的，浙江式的尖音
他们的南腔北调与你无关，从这些
语言的管道中输出的问候和祝福
对你永远掐灭了开关。在你需要
偶尔的诅咒和怨怼，来验证你的
痛感神经。他们只说给愿意倾听的人
你在马路上走着，公交站的播报信息
有着浓重的播音腔。你想起多年前
消逝的午后。在这样的秋日阳光里
你在为自己的地方性语音感到困惑
你们聚集在操场上，彼此小心地
展示自己的发音。那些接近帝国语言
核心区域的男孩，正昂扬地表演
自己骄傲的尾音。而你静静地对着墙壁
将尖音的残渣倾倒在厚重的混凝土
2
大海最后的声音
---致德里克·沃尔科特
一切消失，重新变成静谧的群岛
风暴隐遁后，喘息的鹭鸶停止吟唱
红种人被自己怀疑的血液，绕过
加勒比海粗壮的手臂，汇入百慕大三角
传说的磁场，偏移的诗歌罗盘演化出
秘而不宣的失踪。只有那低沉的吟唱
还逗留在子夜编织的五线谱上，等待
奥德修斯滑向波塞冬的领地。他遒劲有力
那些被激起的水花，正在驱赶水鸟
它没有看见一个骑鲸而去的人。搏击的声浪
连雷电的声音都被吞咽。只有低低的挽歌
以次声波的形式得以幸存。他们将忽略
一场在海边举行的葬礼。和他笔下的词语一样
世界并没有收起暴戾的羽翼。黑蝙蝠的利齿
在时代的皮肤上留下致命的口红。在遥远的非洲
黑色的人种漩涡，依然将无数的儿童卷进
流亡的中心。“死于大火的城市”正在制造
炼狱的人间殿堂。但丁也被囚禁于此么？
孩子们在逻辑课中发出关于悖论的诘问
当死去的面包，躺在真理的手心
答案像葬礼上的国旗一样。覆盖住圣卢西亚
黑色的穹顶。护送的旗手有着某种出处：
那被你诗句抚摸过的小棺材里的退伍军人
以一种服役时的姿态，抚摸着你的棺椁
你曾说这是一个帝国的覆亡。你的死亡
让一座小岛，重新成为国家的名称
当人们在键盘敲击出圣卢西亚的名讳
被你注入的红色基因，复制出一长串
词语的脱氧核糖核酸。你英语的字根
在大西洋的深处受孕。新的发声体系
占领欧罗巴的天空。从卡斯特里港口出发
音律的亚特兰蒂斯被迅速建立，又旋即沉没
赵俊的诗
3
巴顿芬克
——致科恩兄弟
当酒店动物，都像猫一样
行走在褪色的过道。消防栓
被烟头伤害的皮肤。灯光的血迹
被涂抹在空气的指尖，当它们
触碰同行者的鬓发。天花板脆弱的
灯罩上泛起警觉的泡沫。各自走向
房间设置的深渊。用一支蓝色钢笔
对抗昏暗的布景。夜晚涌动出
妖魔幻化的异形。窗帘撩动月色
让生物得以完成光的加冕。你抱着
枕套的盾牌，孤独地抵抗这一场
不宣而战的祸事。黑暗里发出的
骇人的讪笑。头发在大面积倒塌
和酒店外的芦苇一起成为风的牲口
泛黄的牙杯，接纳所有的残骸
旋转的镜子，在微光中抖动出
无数的形状。继而编制出蛛网
缠绕衣架的躯干。那件脱下的
泛黄西装。被注入新的魔咒
在冷气吹来的时候。你不愿意
再度披上，抵御不断涌动的寒意
老化的中央空调，那窝变异的老鼠
正在密谋一次起义，它们嘈杂的声音
终于击败鬼魅世界的进攻。你开始
敲击汉字，视他们为最大的仇敌
从此刻起，一直到2030年的
某个过时酒店，你一直重复着
这个惯常的姿势。在此期间
外面可能发生了政变，一些谋杀案
将你列入嫌疑人名单。你并不为之所动
亦不愿离开这靠海的居住，不管它
有多么远离美国西海岸。你的家人
如何在故乡呼唤你的乳名。在此刻
写作就是唯一。在未来，你延伸着
这种可能。当你搁下画笔推开窗户
蓝色的米沃什的风帆，正在远去
4
软硬兼施的头发
从象征意义而言，年幼时，
头发是小狮子的鬃毛
面对世界，以对抗的姿势
获得领地。事实上
在我的后脑勺，确实有
一摞金色的头发。姑妈在
掏我耳朵的时候，率先发现了
这个秘密。她对着春风
和一只蚊子宣布，这个重大的发现
这一命名的仪式感过后，头发经过
摩丝、啫喱水和发蜡的反复揉搓，
开始变得柔软。开始在
现实世界的坐标系里，找到
合适的罗盘。它们在
生活催化剂的光合作用下，开始
生产出和外界握手言和的部分
当他们变得软硬兼施，我细心呵护的
世界，开始在后脑勺坍塌
赵 俊 的 诗
5
西双版纳
一个人行走在热带雨林
另一个人沦陷在
异族风情编织的商业占领区
随着脚步变得细碎
陷入森林深处的两个人
最终在猕猴的尖叫声中
合二为一
他从硕大的乔木中，获得关于
世界的某种知识。从阴翳的剧情中
在思维的隐秘处
森林覆盖率获得背书
他看着风吹过
绿叶构建的巨大编钟
“每一次喧响，都是对
远处神祗的回应
在被吹皱的嫩芽里，风
栖息在树冠的圣殿中”
他停下来拍照
在一株有毒的树木前
清洗城市荒漠的工业毒素
此后，他用一个完美的构图
为国家森林公园的甬道
构建属于自己的坐标
在夜晚，他看到
星云在缓缓位移。如他的行程
在边界线的流动
“忘掉从白天带来的自己
就像此刻，人马座爬过
树叶妖娆的腰肢
在不变的坐标，将向天空
挤出自己的毒素
在启明星升起前的一刻
一只猩猩已经为他准备了血清”
6
关于此理央宗
的午后遐想
一只跳舞的蚂蚱。伴随着喇嘛的僧袍
鱼贯而出。目睹着唐卡上的菩萨
逐渐被太阳的油漆涂上新的颜色
一只刚刚吃了人肉的秃鹫正飞过寺院的顶部
它们的轨迹，将最终成为布施的见证
此理央宗的目光一会儿看着佛像
一会儿看着它们的身姿。最终它们会
成为她心中少数的哲学命题之一
更多的时候，她将在隆务寺的转经筒
晃动纤细的手指。这些轻柔的触碰
让尘世和宗教生活达成某种和解
像是一次秘而不宣的谈判
那些山上的经幡。将随着
三月的风摆动出迷人的身姿
它们每一次和空气的交融都将是
此理央宗心中的波澜。就像每一次
用佛经上的偈语，去解释一次爱情
以上的一切都来源于一些遐想
但它已受孕，在低头的一瞬间
云彩高过寺院的头颅。现实被吞没了
那次在江南高铁站的回眸。小时候我不知道
世界上还存在着纯蓝的藏族姑娘。就像前几天
我也不知道，可以在藏地看着云彩漂浮不定
看着它逐渐变蓝。蓝过青海湖，蓝过她
所居住的香格里拉。蓝过世界上
所有动人的蓝色心脏
赵俊，青年诗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于浙江湖州市德清县莫干山镇，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目前定居于深圳。曾出版诗集《莫干少年，在南方》。莫干山国际诗歌节发起人。
2019/3/27
作者简介
二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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