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 • 阅听】香茅之乐

喝自制柠檬水，我也算经历了“知、好、乐”的阶段。一开始只用小拇指柠檬、香水柠檬兑了冰糖水，简单冰爽。后来，尝试在柠檬水里添加红茶或是绿茶，兴致勃勃地去研究它们的配比和口感，还乐于去制作各种柠檬水果茶。最后，香茅草把我的“品鉴”拔高到了“乐”的阶段。

闻到香茅草气味的时候，我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想起了童年时温馨的往事。我拿在手中的香茅，嫩嫩的，外表鹅黄染着淡淡的绿，中心带着点浅粉，散发着柠檬的清香又带着类似柑橘剥皮时候的气味。我轻轻地嗅着，觉得神清气通、心旷神怡。卖香茅的阿婆用白话说：“香茅啊，识得不？五月节有人买来洗身的……这种嫩的，拿来煮糖水、炸排骨啊。”我恍然大悟，觉得很是惊喜。在我记忆中，父亲在端午节买来烧水洗澡的香茅是深绿的、褐绿的，香气也要重一点、沧桑一点。原来，香茅草还有这般鲜嫩娇美的时候，还有这般气味浓郁、新鲜的时候，还有煮糖水、炸排骨的用处。我兴冲冲地买来，再乐呵呵地去安排它的前程。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发现香茅带来的美味和它的香气一样丰富。我冰箱里备着的柠檬和自制柠檬红茶，就等来了香茅。用香茅根部泛白那一部分，切出七八片，加入两片黄柠檬，捣渣挤出汁，过滤掉渣，兑入做好的柠檬茶，再根据心情添些糖。触类旁通一下，就能用香茅来点化竹蔗茅根糖水。至于香茅炸排骨，也和日常腌制排骨大同小异。只是用鲜香茅打碎过滤取汁，加入盐、白糖、柠檬汁、少量白醋和匀，腌制排骨一两个小时再炸得酥酥香香的。香茅的香气浓郁，制作的饮品和菜肴也会气味重一点，不太适合时常用，也不能大量用，但是偶尔用就是惊喜了，适量地点缀，就像满山遍野的青翠开着零星的花，或是平静的海面腾起几朵小浪花。

可惜，新鲜香茅不易买，就是在烟火味浓郁的海珍市场也很少遇见。干香茅倒是易得，四季可买，气味也更重，可以替代新鲜香茅，只是需要浸泡回软，长时间腌制、熬煮或者是热油灼出它的香气。

比如做香喷喷的香茅烤鸡就需要长时间腌制。挑选不太老的土鸡，鸡最好是微胖可爱的，清洗收拾好。浸泡回软的干香茅，切小段，和蚝油、生抽、黑胡椒、迷迭香一起来给鸡做全身按摩，再把洋葱切片，大蒜、香茅段、半个柠檬片填入它的肚子里，把盆里的汁液也倒进去。用保鲜膜封好鸡，放冷藏室冷藏腌制一晚。在给食材撒配料、搅拌揉搓的时候，我常常有一种小时候玩泥巴、过家家的愉悦感。第二天，用洋葱、大蒜、香茅段、柠檬片垫底，把鸡切开铺平，用锡箔纸把鸡包裹两层。放入烤箱调至200℃，30分钟把鸡初步烤熟。再打开锡箔纸，正反面各刷腌制时的汤汁，分别烤10分钟入味。辣椒粉、蜂蜜和白芝麻刷匀，调至150℃再烤10分钟上色。烤鸡各阶段的时长，要视鸡而定，具体鸡具体分析。烤鸡的过程挺有意思的，等烤箱“叮”一声响，我就兴致勃勃地端着汤汁，举着小刷子去了，左刷刷右刷刷，再等它烤一会又“叮”一声响，就深谙厨道似的审视鸡的肤色，再给它翻了身，刷刷刷，然后等烤箱“叮”。安抚凡人心的，不仅在美食，更在做美食的过程、等待和期盼。

吃香茅烤鸡的时候，香茅的香气让我暂得人生一乐，想得也更开阔。如果我有乡间一陋室，也当“见仙桃初放两三枝，间翠竹香茅”(〔元〕长筌子《贺圣朝·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