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龙：人类语言的奥秘：分节

Original 申小龙文化语言学新视野

2024-09-10

从听感上看，人类的语言和动物的语言最大的不同在于，人类的语言是清晰的。而实现清晰的方法是“分节音”。

动物的语言只是同一维度上的连续变化，这样的声音只能依据长短和高低的不同频率表达不同的意义，形式手段极其有限，意义也就只能简单分几类。而人类利用灵活多变的发音器官，可以发出无数不同的声音及其组合，这样就大大扩展了人类的符号化认知能力。

正因为有了分节音，人类才产生和发展了精神活动。我们这样来看语言的“分节”本质：

1. 分节是思维的需要

洪堡特说：“精神在其连续不断的活动中必须作一短暂的停顿，将此时此刻展现在眼前的东西把握为一个单位，并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确立起对象。”也就是说，“思维的本质在于把自身的进程分为若干片段。” 分节音的本质在于分析思想。

2. 分节需要物质的形式，语言是其最好的物质承担者

“在所有随时间展开的变化当中，最清晰可辨的是声音带来的变化。”而只有人的发音器官才能发出足够思维分节的声音形式。

3. 分节的语言具有巨大的精神价值

一方面分节的语言使人建立了自我意识，洪堡特说“词是人给予自身的第一个推动”。

另一方面，分节的语言使人最终超越了其他动物，具有了符号化思维。

动物的语言不分节，动物之间只能有共同的感觉；人的语言分节，人与人之间才能有共同思维。洪堡特说：“（分节音）是由人类共同本质最深刻、最实在的特性造就的。”

总之，正如我在我主编的《语言学纲要》（复旦大学出版社）中所说：“对于使用语言维度的动物通讯来说，它原则上允许语言维度作连续的变化，而事实上人类语言却是分离的。”

分节的功能就是组织语言的功能，也就是人类认知范畴化、符号化的功能。

由此我们才可以说，人的根本属性是语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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