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居住的尔湾市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尔湾市所在的橙县地区决定把尔湾的Great Park中的一块地变成homeless tent。在美国，县是比市要大的一个概念，橙县原来是要把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分散在橙县包括尔湾在内的三个市里。但是另外两个市强烈反对，现在橙县的计划是把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全部搬到尔湾。

尔湾是个富蔗之地，以城市规划整齐，安全，学区好而著称，也吸引了国内一批又一批新移民。我的小说《狂流》和《白的粉》都是以尔湾为背景。而这批人的到来势必给尔湾带来很大的影响，因为这些homeless的人并不是简单因为贫穷和失业而无家可归，很多是吸毒者，性侵者和精神有问题的人，所以这些人搬入无疑是会带来很多安全和卫生的问题，尤其great park周围有那么多小学和中学。这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我不知道尔湾各个跑团的成员以后还敢不敢早上七点去Jeffrey Trail晨跑。

现在尔湾的不少中国人也联合起来，准备抵制这个计划，但是同时也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包括对尔湾反对游民入迁居民的鄙视和嘲笑。

那么，我们到底要不要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或者更大而化之，我们到底要不要帮助弱势团体？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我们当然要帮助生出来没有拿到一手好牌的人。但是问题是，帮助别人需要以牺牲自身的利益为代价吗？

我一直记得一个新闻报道，广东省的一个特级教师在汇报自己工作成果的时候说到在她带的毕业班临近高考的时候，她的女儿生病了，发烧不退，她因为工作忙就没有管她，也没有带她及时去就医，结果孩子的眼睛因为高烧导致失明。她接着说，但是，那届毕业班特别争气，很多考上了重点大学。那是我听得最难受的一个报道。她的确是个好老师，对别人的孩子负责，但是这却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的利益为代价的。她的孩子在以后漫长的黑暗的岁月里该有多少痛楚和怨恨，而这个母亲心里又会有多少愧疚？我真不知道这个母亲该怎么渡过她的余生。

而同理，在尔湾这个事件上，我们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不应该以牺牲我们自己的利益为代价，也不应该以牺牲我们孩子的安全为代价。血浓于水，孰重孰轻，难道不是一件很清楚的事情吗？当然，如果能有双赢的安排游民的策略当然是好的，但是在不可兼得的情形下，保护自己，为自己的利益着想难道不是无可厚非吗？

而实际上，尔湾游民问题不是帮与不帮的问题，它的本质是别人的家人负担风险还是自己的家人负担风险。而尔湾这些安居乐业的普通老百姓，凭什么要无端地负担这些高风险？

那些指责尔湾市民自私，冷漠，没有大爱的人大概分为两类。一是不在尔湾，自己不需要负担风险，站着说话不腰疼，动不动就道德绑架，觉得自己是圣母。但是真正轮到自己切身利益受损，就完全是另一副嘴脸。这样的人，可以简称圣母婊。

而另一类人，是真正的高尚，真正的耶稣，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来帮助弱势团体。这样的人，我无比敬佩。但是，我也不认为他们就有资格指责尔湾反对游民入迁的市民。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侧重点。爱自己，爱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只有爱自己，让自己强大才有能力爱周围的人。如果世界上每一个人都爱自己，爱自己的孩子，愿意去勤奋努力的工作，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社会问题。

我一直以为，所谓人性，应该是以人为本，以尊重个人的利益和选择为根本，而在以每个个体的幸福为前提的基础下，不论是民族国家大义还是人道主义都是如此的飘渺虚无，苍白无力。我因此同意《英国病人》里的观点，男主人可以为了拯救他的爱人而出卖国家地图。而《冷山》里的男主人也应该为了爱情而作战争的逃兵。

在尔湾的这个例子里，我们每个人个体的利益，孩子的利益应该是高于人道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我不认为为自己，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是一种自私可耻的行为。那些试图以高尚的情操和人道主义来绑架我们自由意志的政客才是真正的伪善和自私。他们是最善于把大道理当作华丽的外衣来误导民众的。

周二（3/27）9：30am的听证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会议。地址是333 West Santa Ana Blvd，10 Civic Center plaza， 1st floor， Santa Ana， CA 92701。能去的都去吧。听说Laguna Niguel的听证会去了600多人，而尔湾上次在市中心的听证会只去了几十个人。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了，我们不能眼看着尔湾这个美丽安全的城市变成下一个Santa Ana，那是对我们自己，对我们的孩子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美丽的家园，行动起来吧。

注：图片来自今天上午的Great Park抗议现场。

点击阅读更多二湘文章

三个北大女生的《芳华》--命运和时代的《狂流》

二十年前的一个白眼

【短篇小说】距离

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和叶弥的《天鹅绒》，电影和小说哪个更胜一筹？

《白的粉》背后的故事 | 创作谈和影视推广

二湘2017年创作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