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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年说“狗”| 甘于恩:方言“狗”续谈

甘于恩 语言资源快讯 2020-01-18

方言“狗”续谈

——关于“狗”在各地方言的差异性调查兼答网友

                         文: 甘于恩



   

拙文《方言“狗”趣谈》2月13日在【语言资源快讯】上推送之后,受到读者的普遍关注,但也有人提出一些疑问,更多网友提供资料,使得这篇本来是随笔性质的小文章,更有深研的必要。这里就网友的留言做些补充,算是答复,又是补篇。谨此致谢,并欢迎全国各地的朋友继续进行讨论。




1

关于“犬”说法的分布

由于本人参考的词汇集来自北大《汉语方言词汇》,方言点有限,故匆忙下了“只有福州话说成‘犬’”的断语,失之偏颇。据吉首大学瞿建慧告知,湘西乡话亦称狗为“犬”(公狗叫“犬公”“龙犬”,母狗叫“犬娘”);暨南大学刘新中亦告,海南付马话狗也是说成“犬”。从曹志耘主编的《汉语方言地图集》来看,“犬”的分布主要在闽东、浙南、湖南一带。


(大名冯家宝,小名阿宝,是一只14岁的狗奶奶)


笔者在备注里提到,福州话“‘犬’一般不单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严修鸿有异议,认为福州“犬”可单用,这里牵涉单用怎么理解,在一些比较书面化的词语里,“犬”确实有一定的自由度,如可以说“养犬”(养狗)“犬索”(狗绳子),但孤立说“犬”比较少,口语里说“犬囝”(泛指狗),如说“伊有养蜀头犬囝”(他养了一只狗),当然“犬囝”有时也可以用来指小狗。



2

关于“公狗”“母狗”的说法


从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公狗”“母狗”的说法比我所列要丰富,但大致格局差不多。为了方便阅读,我把原来的列表附上,再把新信息补充进来。



新表



2018


3

几点讨论

1)从表雌雄的语素形态看,构词词缀大同小异,只是湘西乡话、江西玉山的“娘”稍显特别,但对比温州的“草狗娘儿”的后缀“娘儿”,应属同一来源,后缀“娘”与“母”“婆”皆是表雌性(女性)的语素;宁德话与福州话同属于闽东方言,宁德话“犬”一般不单说,说成“老犬”,“老”是一个虚化的前缀,福州话雄、雌性狗分别说“犬公”“犬母”,而宁德话则多了前缀“老”。


2)“草”之雌性意义:拙文《方言“狗”趣谈》说到“草”有“普通”的意思,有网友指出有点望文生义,此处虚心接受。但学术界对于“草”之雌性意义的探讨仍有分歧,主要观点有:从母马牧于草泛化而来、“草”(槽)为雌性生殖器之形、从“木”“根”之雌性义感染而来、对雌性动物的轻贱评价、“草”为“创造、孕育”说、分娩场所有软草说等数种。本文非考源论文,故阙而不论。欢迎大家讨论。



3)从语素的顺序来看,已经出现前修饰型和后修饰型在同一个方言点中共现的情况,湘西乡话公狗有两种说法:“犬公”为后修饰型,“龙犬”为前修饰型;湖南衡阳(金兰寺镇)公狗、母狗皆是后修饰型(狗牯、狗公子;狗婆、狗婆子),“男狗”指雄性幼狗,“女狗”指雌性幼狗,则属于前修饰型,猜测幼狗的构词应是后期产生的;江西安义也是这种情况:“公狗”与“狗婆”属于不对称的构词。


4)“项”与“志(牸)”:肇庆端州有“狗项”的说法(也是后修饰型),指“小母狗”。“项”在粤语中一般指“小的雌性禽类”,鸡鸭用得比较多,“鸡项”就是“未生蛋的小母鸡”,但用在狗身上则少见,肇庆端州“狗项”的说法应该是从禽类泛化而来;中山石岐母狗说成“狗志”,“志”当作“牸”,可参惠东平海军声母狗的说法“狗牸”,指“小的雌狗”,从“小母狗”到“母狗”,也是一种泛化。



几个有关“狗”的名称,引出了一番趣谈,牵出了许多学术问题。令人感叹狗狗不简单,请诸位善待狗狗,它是人类的好朋友。狗年大吉,就此打住!



(甘于恩,任职于暨南大学汉语方言研究中心/语言资源保护暨协同研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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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小灰灰

责任编辑:老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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