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风情 | Kutuba：琉球语是一门什么样的语言？
Kutuba
琉球语是一种离我们很近的语言，但中国却很少有人了解它。琉球语是琉球群岛上世代生活的琉球民族使用的语言，是海洋古国琉球国使用的语言，也是现在冲绳地区的本土语言。虽然日本官方将其定位为日语方言，但实际上日语和琉球语无法正常通话，许多语言学家都认为琉球语是一门独立语言。
语音、词汇、语法是语言的三要素，也是认识一门语言最基础的途径。从这三个角度切入认识琉球语也是最有效率的。关于琉球语的系属问题，目前已经有定论的一点是琉球语和日本语是同源的关系，学界已有建构日琉语系以涵盖之，此外也有认为琉球语为日语方言之说，支持者多有日本官方背景。严格来说，琉球语并不是日本语发展出来的，琉球语和日本语有同样的祖先，就如同汉语和藏语；潮州话和泉州话一样。
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本来想列出琉球语首里话的音系，不过毕竟琉球语和日语同源，而且音节结构都比较简单，琉球语的音系和现代日语也是有很大相似性的，这里就没有再列了。为了可读性，还是让大家直接听一听琉球语感受一下比较好。这首《赤田首里殿内》是一首琉球古代歌谣，是琉球人用琉球语演唱的。
单单列出音系的话可能比较难以看出什么，正如同许多同源的语言一样，琉球语和日本语之间有着非常整齐的语音对应关系，很多词的读音甚至是一样的。我们简单举几个例子，就以《赤田首里殿内》里面出现的几个词来作对比吧。
可以看到，日语的o元音在琉球语里面如果有对应的同源词一部分是要读u的，而且这个u比日语的u还要圆唇，发音部位比汉语普通话略靠前，接近闽南语的u，日语的e在琉球语里面也有一部分要读i，比如除了上面“黄金”里的i，“目”，日语me，琉球语mi，“手”日语叫te，琉球语叫ti。完整的对应关系可以参考下表。
语音结构上，日语和琉球语还是比较接近的。但如果对比了日语的音节就会发现，琉球语里面ti、du、tu这些音节在现代标准日语是不存在的，现代琉球语里面的一些音节，如kwa，hwa这种，现代日语也很少见。
词汇方面，琉球语和日语有相同也有不同。和日语本是同根生，这使得琉球语拥有许多和日语同源的词，这些词大多和日语发音一致或者接近。如下表。
但因为历史上琉球臣属于中国，明代更有闽人三十六姓移民琉球，近代的汉语（主要为闽语、官话）对琉球语也产生过一定影响，琉球语存在着一些闽语、官话的借词，但数量较少。
语法方面，本文要做完整的论述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从语序看出琉球语语法比较显著的一些特点。日语、韩语以及众多阿尔泰语有一个特点，便是存在着“主-宾-谓”结构，这和汉语的“主-谓-宾”是大相径庭。琉球语也是“主-宾-谓”结构。在上面的《赤田首里殿内》的歌词里面，有一句Miruku unke，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迎接弥勒佛，miruku是弥勒佛的意思，unke则是迎接，按照原本的语序直译为汉语便是“弥勒迎接”，和日语类似。
但琉球南部岛屿的南琉球语和以上我们提到的这种琉球语又有一定的差别。语音方面，宫古岛等地的方言可收音节尾-m，如“神”读kam（北琉球kami），喝说num不说北琉球诸语的numu（可对比印尼语minum，泰语dum，汉语-闽南语lim等南岛语、侗台语及相关语言）。词汇方面有不少和南岛语同源的词语。语法方面笔者的学力暂时还不足以描述，大致只能提供这些信息。
罗伯特·迪克森在《语言兴衰论》中提到：琉球语和日语分道扬镳后后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成为了两种不同的语言。但自从萨摩藩侵入琉球并最终灭亡琉球，本来就和日语有深厚渊源的琉球语更容易向着日语的方向发展，最终可以被视为日语的一种方言。
近年来随着琉球主权再议的提出，越来越多中国人开始关注这个曾经的藩属国。有人因为古代福建、琉球交流频繁提出琉球语是闽南语、闽东语。但通过本文可以了解到，琉球语和闽南语、闽东语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和日本语最为接近。然而这并不是认可历史上日本人在琉球所作所为的合法性、合理性。但是，我们如果出于道义支持琉球和琉球文化的复兴，更应该关注琉球人和琉球历史文化、琉球问题的本质和本身，而不是一味强调琉球曾经对中国的臣属关系，沉浸在“曾经有一个那么听话的藩属国”或者“琉球文化来源于中国”的虚荣和幻想中，乃至提出各种神论。这种心态本身很可疑，琉球人民也不需要这种形式的“支持”。
而回到语言本身，琉球语其实已经十分濒危了。闽南语现在还有不少小孩子可以流利使用，但琉球的孩子们已经都不太会使用琉球语了，琉球的文化人应该多思考如何复兴琉球语，这是琉球文化发展的当务之急。
文/Kutuba
参考文献
[1]李如龙《福建方言》[M]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
[2]（澳）罗伯特·迪克森《语言兴衰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琉球語音声データベース （来自琉球大学，点阅读原文可以访问）
注音相关问题：
日语和琉球语采用日语罗马字，汉语根据国际音标大致用简化的罗马字标音，为了书写简便去除了声调。
编辑 | Lisa
责编 | 老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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